第五節

  東陽郡劉牢之軍帳內,劉牢之高坐帥案,正與眾將軍商討軍情。

  「劉將軍,御林軍副都統趙錯來了。」一位旗牌官走進帳中通報道。

  劉牢之沉思了一會兒道:「今天就到這兒了,眾將都散了吧。」

  眾位將領各自出賬回營去了。

  「快去把趙都統請進來吧。」劉牢之吩咐道。

  「諾」旗牌官應聲出門,將趙錯請了進來。

  趙錯走進帥帳,劉牢之趕忙迎上前去道:「趙都統一路辛苦了,此來所為何事。」

  「皇帝密旨。」趙錯輕聲說。

  劉牢之心領神會道:「左右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准許任何人不得靠近營帳,違令者軍法處置!」

  「諾。」帳中各軍士領命退出帳去。

  「陛下密旨,看后銷毀。」趙錯說著從胸前掏出一個信封交給劉牢之。

  劉牢之打開看過之後,對趙錯道:「好,回去告訴陛下,臣定當遵旨。」說著把信投到燈火之中。

  如墨的夜色侵染著京都丹陽,夜色中滲出了一個如鬼魅般飄蕩的身影,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都城的巷子里回蕩:「還要多久才能到啊。」原來是石不全領著雪兒穿梭在這片黑暗之中。

  「怎麼,才走這幾步就累了?」石不全微笑的問道。

  「哎呀。」雪兒扭捏了一下說道,「這不今晚的桂花酥太好吃了,就多吃了兩塊。」雪兒紅著臉繼續說道,「現在吃的有點走不動了。」

  「你以後少吃點吧。」石不全一臉嫌棄的說道,「小心吃胖了,以後嫁不出去。」

  「切」雪兒不屑的看了一眼石不全道,「那也比你找不到媳婦強。」

  「又提這事兒,小心我把你自己扔在這兒,不要你了。」石不全玩笑的說道。

  「好了好了,不提還不行。」雪兒憋著小嘴兒委屈的自語道,「還不是你先提的。」

  石不全笑了笑沖前邊一努嘴道,「就是這兒了。」

  雪兒順著石不全努嘴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座氣派的大紅釘門,門上釘了五五之數的鐵釘,門額掛了一塊匾,上面赫然紅底玄字寫著「房將軍府」四個大字,異常醒目。

  石不全走上台階,叩響門環,不多時一個僕人樣的人物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石不全道:「近日夫人身體抱恙,閉門謝客,請回吧。」

  「請通報一聲,就說丹陽府為房少爺案來例行詢問。」石不全拱手道。

  那個衙役又打量了一下石不全,看著旁邊站著個小姑娘道:「你是丹陽府的?」

  「不是。」石不全恭敬回答道,「但是卻是協助丹陽府查案的。」

  「既然不是府衙之人,夫人也不必見你,請回吧。」那個衙役轉身便走進府內,關閉了大門,把石不全晾在了外邊。

  「殘公子,這也太不厚道了,我們為他們兒子伸冤,現在可倒好,把我們關在外邊,這叫什麼事兒啊。」雪兒在一旁抱怨著。

  石不全轉身坐在台階上道:「我們又不是公門中人,人家不理咱們是天經地義的,有什麼可抱怨的。」說著石不全從懷中取出一張手帕鋪在地上道,「坐,進不了門,在這兒賞賞月也是好的。」

  「嗯。」雪兒挨著石不全,坐在手帕上,用雙手拄著下巴,宛如一朵盛開的小花。

  「哥,你說這次出來幾天了。」雪兒望著月亮表情凝重的問道。

  「我記得從家裡出來那天是上弦月,如今已經滿月了,想來出來也有八九日了吧。」石不全望著月亮回答道。

  「也不知爹娘在上邊過的好不好。」雪兒出神的望著月亮,自言自語道。

  「你父母是好人,他們一定在上面過的很幸福。」石不全安慰道。

  「我好想上去陪陪他們啊。」雪兒若有所思的望著天空。

  石不全聽了雪兒的話,知道雪兒心裡還是介意三年前的那件事,於是便安慰道:「雪兒,你知道嗎,你的爹娘一定天天在天上看著你,希望你過的幸福過的開心。」

  「他們能看到嗎?」

  「能,一定能。」石不全肯定的回答道。

  「那他們要是看到你在我身邊,一定會很欣慰的。」雪兒恍恍惚惚的回答道。

  「為什麼?」

  「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照顧我,疼我的哥哥啊。」雪兒俏皮的一笑,摟著石不全的胳膊道。

  「哥,你會不會不疼我了啊。」雪兒倚在石不全的胳膊上,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話從何處說起呢?」石不全用手臂將雪兒攬在懷裡,像哄孩子一樣,輕輕的拍著她問道。

  「因為我早都已經不……」說著說著雪兒開始哽咽了,石不全知道雪兒要說什麼,也知道雪兒三年前經歷了什麼,石不全原來覺得雪兒雖然會介意這件事情,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會漸漸的將那段最痛苦的回憶給忘記,可是結果卻恰恰相反,三年過去了,似乎這件事對於雪兒來說卻如鯁在喉,更加在意。

  「沒事的。」石不全將雪兒抱得更緊了,「哥哥會一直疼你的,就算你以後嫁人了,哥哥還是會疼你的,疼你一輩子,好不好。」

  雪兒眼淚閃著淚光將頭靠在石不全的懷裡問道:「那要是哥哥找了嫂子,那哥哥就疼嫂子不疼我了。」

  「那我就不找,這一輩子陪著你。」石不全看著雪兒憐愛的笑了笑道,「等有一天你嫁人了,我就做你的陪嫁,然後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雪兒聽了噗嗤一樂道:「你做陪嫁,我就嫁不出去了。」說到「嫁不出去」四個字的時候,雪兒又落寞了下去,自言自語道,「我也不想嫁人,縱使嫁出去,也不會幸福的。」

  「那你現在幸福嗎?」石不全安慰的問道。

  「幸福,我有疼我的哥哥,還有對我這麼好的爺爺,還有管家伯伯,家裡的傭人都對我那麼好,我當然幸福啊。」雪兒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一臉幸福的表情。

  「這就對了。」石不全撫摸著雪兒的長發柔聲道:「人啊,要活在當下,何必要去想未來的事呢,未來的事就未來再去想。」

  「嗯。」雪兒倚在石不全的懷裡仰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啊。」

  浩瀚無邊的大海上幾艘巨大的帆船向著句章一路疾行。

  「還要幾天才能到!」一個青年壯漢迫不及待的問道。此人正是賊兵的頭領孫恩。

  「將軍,估計明天午時就到了。」一個身著白袍,手持羽扇的少年道。這人便是孫恩的軍事盧循。

  「好,去把將軍們找來,我要和他們商討計策。」孫恩說道。

  「唯!」

  房將軍府門口,石不全摟著雪兒正在賞月,這時黑暗中傳出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哎呀,兩位這是吃飽了出來吹風啊。」來者正是司馬熙。

  雪兒趕忙站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道:「我們在賞月不行啊。」

  「好雅興啊,賞月都賞到將軍府來了。」司馬熙調侃道。

  「怎麼,不行啊。」雪兒掐著腰,仰著頭,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行,怎麼能不行呢。」說著沖石不全擺了擺手道,「那我接著遛彎兒去了。」

  「別走啊。」石不全出言攔住司馬熙,指了指將軍府門,無奈的說出四個字來「拒之門外」。然後湊在司馬熙耳邊輕聲說道,「年代久遠,我那金牌也就皇室後裔好用了,現在我是無能為力啊。」

  「哈哈哈哈。」司馬熙大笑著說道,「我就知道,所以我來就是幫你進這將軍府的。」說著走上台階叩響了門環。

  「我不是說了嗎?夫人抱恙,不見客。」門內剛才那個僕人大聲喊道。

  「丹陽府查案,速速開門。」司馬熙高聲喊道。

  「你剛才不來過了嗎?不見就是不見!」那個僕役回應道。

  「丹陽府郡尉,令牌在此,速速開門。」司馬熙大聲喊道。

  「郡尉?」僕役半信半疑的把門打開一個縫,把腦袋伸了出去,司馬熙將令牌直接放在他的眼前道,「丹陽府查案,速速開門。」

  那僕役見了令牌回應道:「請大人稍等,我去通報一聲。」說完僕役關上門,便一路小跑來到夫人寢室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誰啊。」少夫人不悅的問道。

  「我是門仆。」那僕役趕忙回答道,「丹陽府郡尉大人正在門口,要見夫人,說是為了大少爺的案子有事詢問。」

  「我都睡下了,不見。」少夫人不耐煩的回答道。

  「別,這得見,要不他們就好懷疑到我們了。」少夫人話音剛落,就聽見屋內有一個男人的聲音輕聲說道。

  「煩死了,大半夜的。」說著,對僕役說,「中堂待客,我速速就來。」

  「唯。」

  不多時,那個僕役將大門打開道:「少夫人說了,請大人們去中堂等候,夫人馬上就到。」說著僕役將眾人引入中堂落座,不一會兒一個身材婀娜的少女,青衣飄飄走了進來。

  「這就是我們家少夫人。」那個守門的僕役見女子走了進來,便介紹道。

  「少夫人。」石不全和司馬熙起身拱手道,那少女回了個禮,便走到正位坐下,石不全和司馬熙見夫人落座,二人也坐了下來。

  「不知大人們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少夫人問道。

  「為了房大少爺的案子。」石不全拱手道,「不知現在是否是少夫人在管理家室呢?」

  「是的。」少夫人嘆了口氣說道,「母親年邁,再加上聽到夫君的噩耗便一病不起了。」少夫人強擠了兩枚眼淚說道。

  「請夫人節哀。」石不全趕忙起身施禮道:「少爺冤死,我們必會嚴懲真兇,以慰少爺在天之靈。」

  「那小女子就先謝過大人們了。」夫人擦了擦眼淚道。

  「少夫人你嫁入房家多久了?」石不全笑著寒暄道。

  「大概有六年了。」少夫人回答道

  「您跟房少爺相處那麼久了,可知少爺在外有一個相好的?」石不全寒暄兩句,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對於石不全突如其來的發問,夫人不禁慌了神,「不……不知道。」但又很快的鎮定下來道,「少爺在外面有相好的,怎會回來告訴我呢?我當然不可能知道。」

  聽了少夫人的回答,石不全微微一笑道:「那大少爺經常夜不歸宿,少夫人可知道?」

  「哎!」少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他每次都借口說要去外面體察民情,其實誰不知道他是去鬼混去了。」少夫人想了想,突然氣憤的問道,「他那個相好的是不是哪個青樓女子?」

  「不是的。」石不全否認道,「他那個相好的是個農家女子,我們已經找到了,而且她已經懷了房大少爺的骨肉。」

  「什麼?」少夫人聽了頓時氣憤的問道,「哪家的女子?他在外面還有相好的,這個天殺的。」

  「嗯?」石不全佯裝不解的問道,「少夫人剛才用了個還字,難道除了我們尋到的那個農家女子,大少爺在外面還有其他相好的女子?」

  「沒……沒有。」聽到石不全的發問,少夫人驚慌失措,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解釋道,「是……是之前大少爺在外面認識了個青樓女子,所以我才有此一問的。」少夫人平復了心情追問道,「是哪個農家女子?」

  「少夫人,這件事還需再議,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少爺的命案。」石不全故意繞開話題問道,「不知大少爺在京城可有仇家?」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從來不和我說他在外面的事情。」夫人搖搖頭繼續說道,「不過大少爺每次出門都會帶著一個下人叫『來福』,他應該知道。」

  「那煩請少夫人把來福找來。」石不全恭敬地說道。

  「好。」說著便換來一個下人道,「你去把來福找來。」

  「唯。」那個下人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劉裕帶領士兵兩天之內在城外建起了高5丈厚2丈的瓮城,於是便召集各位將軍議事,進行下一步的部署。

  「我們兩日之內在城外建起了堅固的瓮城,辛苦各位將軍了,雖然瓮城已好,但是我們依舊不能鬆懈,還有八日孫恩軍將登陸句章,所以剩下八天時間,我們要練出一隻精兵來抵禦敵軍。」劉裕站在將案前拱手道,「有勞各位將軍了。」

  「劉將軍,你就下令吧。」下面的將軍紛紛呼籲道。

  「那好,熊灼聽令!」劉裕將將令擲了出去道,「我命你在軍中挑選善射的軍士一千人,訓練成弓箭手。」

  「熊灼領命。」熊灼拾起軍令轉身出帳。

  「趙燦聽令!」劉裕再次擲出軍令道,「你曾擔任北府軍水軍副官,所以我命你在軍中挑選水性好的軍士五百人,組建水軍,訓練潛水事宜。」

  「趙燦領命。」趙燦拾起軍令轉身出帳。

  「華斌聽令!」劉裕再次擲下軍令道,「我命你訓練兩千步兵,需要你訓練出體力好,耐性強的步兵隊伍。」

  「華斌領命。」華斌拾起軍令也出帳而去。

  「其餘將軍聽令,我命令你們所有人將剩下的士兵訓練成突擊重騎,不得有誤。」

  「領命。」其餘眾將領命,便紛紛出帳。

  「主簿劉穆之聽令。」劉裕命令道,「我命你八天之內,打造一千五百副馬鎧,弓箭三萬支,不得有誤。」

  劉穆之猶豫道:「將軍,這可有點難了,先不說這八天能不能造的完,就說這做鎧甲的生鐵去哪裡弄啊。」

  劉裕笑著說道,「還記得來句章之前我跟劉牢之將軍要來了當年淝水之戰中北府軍繳獲前秦的那兩萬套鎧甲嗎?都埋在城南的那塊空地下的地牢里,現在可以啟用了。」

  劉穆之聽了,驚奇的說道,「二十年前的鎧甲,現在早已鏽蝕嚴重,如何使用?」

  「你去找10萬斤木炭,將鎧甲埋在木炭之內,點燃木炭,然後封閉地牢,待一日之後,那些鎧甲的鏽蝕就會全都消失,變為可用的鐵,然後你找來工匠修補打磨就可以用了。」劉裕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可是這十萬斤木炭那裡弄呢?」劉穆之撓了撓頭道。

  「伐木燒炭即可。」劉裕回答道。

  劉穆之聽了劉裕的計策,笑著領令而去。

  再說將軍府內,不多時僕役便回來稟報道:「來福不在屋中。」

  「不在?」少夫人驚呼道。

  「你們多久沒有見過來福了?」石不全問那位僕役。

  僕役想了想回答道:「少爺出事的當天我們還看到他了,之後好像就再也沒見過。」

  「這樣啊。」石不全想了想對少夫人說,「我們能去來福住的房間看看嗎?」

  「大人請便。」說著便和石不全等人跟著下人往來福住的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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