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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佳人有情

  屋頂上的悟清撇了撇嘴,這屋裡的叔侄倆還真是大言不慚,不過大魏後人的性子若都是這般狂妄,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族內的啟靈大典下個月就要開始了,你準備一下,過幾天就出發趕回大荒吧。」

  「侄兒自小就跟隨三叔在這交州城內潛伏,大荒也沒回去過,侄兒……侄兒實在不願回去!況且這裡本來人手就不夠,我還想幫襯著您……」

  另一個聲音馬上打斷道:「糊塗!真是糊塗!啟靈大典三年一次,你已經二十二歲了,若是再不啟靈,那下一屆的啟靈大典你就沒有資格參加了,咱們大魏嚴氏之所以能夠近千年不倒,全都仰仗著祖上傳下來的帝王道,不啟靈就修習不了帝王道,你就一輩子沒有出息!」

  「可是,侄兒已經在修習帝王道了,雖然進展不大,可也在緩步精進中啊。」

  「你不懂,這帝王道乃是上古法典,霸道無比,童年時心性未定不能學,年長后血氣減弱亦不能學,只有你這個歲數才正好修習這帝王道;而且若無帝王之氣加身,初學時不能發覺,可越往後就越難修鍊,而有帝王氣的人修這帝王道則事半功倍,當年咱們大魏嚴氏國破家亡,族內不願投降的幾位族老為了咱們嚴氏能夠繼續修行帝王道,拚死把那傳國玉璽從皇宮中帶了出來,這啟靈大典就是要讓你們這些適修功法的年輕人去觀摩一次傳國玉璽,以求沾染一絲帝王之氣在身,好修行帝王道之用;無帝王氣在身去修行帝王道的話,會隨著帝王道功力的加身,變得神志不清,性情大變的。」

  悟清聽到這裡,眼神驟然凝重起來,氣運一說向來是虛無縹緲的,若真如這個三叔說講,這帝王道竟然要有帝王之氣加持才能修行,看來這個功法必然是個奧妙無窮的仙法了。

  「三叔既然這樣說,那侄兒去便是了,只是我從未進過大荒,總是聽他們說這大荒……」

  「哈哈哈……你小子原來是怕這個,放心吧!大荒對於旁人來講是個絕地,可是咱們大魏後人能在大荒中繁衍幾百年,自有咱們的道理。你的本命木牌還在身上嗎?」

  「三叔說笑了,本命木牌我還能丟么?」一陣窸窸窣窣的掏東西聲音后,「您看,我一直貼身掛在脖子上的。」

  「這幾天我給你配些藥粉,再給你一封書信,書信的背面我會畫一張地圖,記得進了大荒后每日把藥粉撒些在身上,把這木牌放在外面顯眼的位置上,那藥粉可以讓毒蟲猛獸不近你身,而這木牌就是能保你命的根本,從進入大荒後到咱們所駐的銅雀城寨有七八日的路程,沿途只要是有道行的精怪只要看到這個木牌,必不會難為你,你只要順著我給你畫的地圖行進,就能到銅雀城寨,進寨后你把書信交給族內管事的人便自會有人給你安排入啟靈大典之事。」

  「行,那三叔我先回去了。」

  「去吧。」

  隨著對話的結束,屋子的門被打開,從裡面出來一個年輕人去了前堂,正是悟清白天跟蹤的藥鋪夥計,悟清靜靜的趴在屋頂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關了前堂的大門,又過了好一會兒,身下的屋子燈也熄滅了,沒多久就傳來一陣鼾聲。

  悟清又沉了一會兒后便悄無聲息的貼著屋頂飛遁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悟清也不去管別人,單盯著藥鋪的叔侄倆的一舉一動。那個掌柜的叔叔每日本分的很,只在藥鋪里坐堂,倒是夥計侄子時不時的就出城,悟清跟在他身後,才發現他會趁四下無人時爬到一顆大樹上查看一個鳥窩,有一回倒是真的從鳥窩中拿出一張紙條,他看完後面色不改的把紙條吞進嘴裡咽了下去,又好像沒事人似的回了城;還有兩次是。

  不過對於這些旁枝末節悟清也不在意,他只關注這個侄子何時起程,所以每天晚上他都會潛伏在藥鋪附近,若這叔侄倆進屋密謀他便會在屋頂偷聽。這個侄子對於大荒什麼都不了解,這個三叔便不厭其煩為其講解,這樣幾日下來侄子明白了,在外面偷師的悟清也聽了個通透。

  又過了兩三日,終於到了這個侄子要啟程的準備了,早已做好準備的悟清一早便跑到城外等候,沒過多長時間,那個侄子的身影就出現在他視野中,悟清潛在一個路邊早已選定好的地方靜靜的等他走近時,一張符紙一隱而沒,這人隨即翻倒在地,悟清快步上前把他拉起,背著他跑到一處隱蔽的角落裡。不大一會兒,悟清身著這個侄子的衣服就回到了大道上,向著南面行去。

  …………

  長安城南芙蓉園內,榮親王王妃拉著九公主司馬歆的手說道:「女兒,母親雖沒見過他是什麼模樣,可聽下人們說過,是個黑俊的普通小伙兒,這樣的人能讓你皇爺爺和你父王另眼相看,想來也是有大本事的,雖然咱們司馬家的祖訓不能與修行者有沾染,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辦法也不是沒有,你父王的意思呢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若你也中意此人,那咱們就使使勁兒,若你無意,那就省了事了。」

  司馬歆雖然開朗乖巧,可這種事又怎好意思開口,只是嬌聲膩道:「娘……」

  只是叫了一聲娘的司馬歆一臉紅潤的垂首坐在秀床邊不再言語,一旁的王妃看著自己女兒那嬌羞的模樣,心中暗嘆道那小子真是把自家的寶貝閨女的心勾住了。

  女人的心性就是愛多想,一想到自己的寶貝閨女情竇初開,以後難免要嫁做他人之婦,為其生兒育女的遭罪,當娘的忍不住就心酸,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急忙用手中的手帕擦拭。

  司馬歆看母親垂淚,一下子慌了神,急急哄道:「娘親這是怎麼了?歆兒……歆兒……」

  司馬歆本想說「歆兒無意便是」來哄自己的娘親,可一想到那個在眾人圍困之中舉著符紙堅定的望著自己的那個身影,「無意」倆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王妃看著自己的女兒一臉為難的樣子,忍不住破涕而笑,處世已深的她又怎會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是如何想的,手指一點司馬歆的額頭,沒好氣道:「臭丫頭,虧得為娘還為你傷心,你卻連個好話都不肯哄我,你與那個悟清才見過兩回面,怎麼就這般放不下了么?」

  司馬歆見自己的母親調笑自己,雙手一捂臉羞道:「哪有哪有,娘親竟瞎說!我哪裡有放不下他?」

  王妃嘆了一聲,說道:「聽你父王說,他前幾天去了南邊,應該是與那裡的朝天宗有關,這朝天宗是前朝後人創立,難纏的很,便是金吾衛也吃了不少的苦頭,此事本與他無關,可他一心想要減少與你之事的阻力,便去了,也是個有擔當的,你的眼光不錯。聽說你皇爺爺知道此事後,也是很欣慰,說若他能立功而回,便准你倆之事。」

  司馬歆聽到這個消息,捂臉的手頓時放下,一臉擔憂的說道:「金吾衛那麼多人都吃虧了,那他去了會不會有危險?」

  王妃撫著女兒的手寬慰道:「放心吧,雖然我不太懂,可聽你父王說那小子道法高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而且他的師門是個極其了不得的,都說他的師父是個神仙,他也算是個神仙子弟呢!這樣的人又怎會有事?」

  司馬歆知道自己的父王嚴謹入微,不會說大話,當下就鬆了一口氣。

  王妃看自己的閨女神色恢復正常了,就又拉著說了些體己的話,一會兒就打道回府了。

  一進王府後宅,王妃就看到自己的夫君正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書,王妃徑直走了過去坐下,笑道:「看歆兒的樣子確實對那小子生出情誼了。」

  只這一句,一向以儒雅穩重面目示人的榮親王放下了手中的書籍,輕嘆了一聲,閉目不言語。

  王妃看他這樣,笑著攏了攏他的後背,她知道夫君平日里不說,其實對女兒的疼愛都愛到骨子裡去了,家中一共四子一女,那四個男孩兒因族規所限,生下來不久就被寄養在民間了,只有這一個女兒一直在身邊,王妃還記得女兒三歲時生了一場病,高燒不退,自己這個夫君就抱著女兒兩天兩夜都未合眼,等女兒病好了自己卻又大病了一場;還有女兒六歲時因為頑皮摔傷了腿,讓太醫正骨時疼的女兒在屋裡哇哇的大哭,而自己的這個夫君就站在屋外自己抹眼淚,因為這事一向御下寬容的他還狠狠的責罰了幾個下人,並把他們趕出王府永不敘用,這已是極重的處罰了。

  而今聽到女兒動了心思,心裡裝了男人,這個父親的心又怎能好受?過了好一會兒,榮親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拉住王妃的手道:「若如此,等他回來后我便著手促成此事。」

  王妃笑著促狹道:「怎麼?女兒要嫁人了不難受么?」

  榮親王苦笑道:「怎會不難受?只是歆兒也到了這個年紀,終歸會有這一天的,如今她能找到個情投意合的良人,也算是圓滿了。」

  王妃點頭笑道:「現在我只希望他能平安而歸,最好立個大功,讓父皇親允他們的好事。」

  榮親王抬眼看向南方,輕聲道:「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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