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燃燒的惡魔
火焰按照預想中的燃燒起來。
滾滾白煙從樹林裏麵冒出來，遮蓋了掛在山頭上麵的太陽，看上去像是某種脫籠而出的惡魔一樣。
難以想到這是一個人一手造成的。
神明真的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牧師少女抱著箭筒，臉色有些木然。
在她身邊的奧克殺手仍舊漠視著這一切的發生，他一把抓起弓箭，轉過身。
“走吧。”
——不能放過一個。
他仍舊這樣低語著。
看上去像是奧克的“奧克”一樣。
實際上，在前兩天的閑聊中，奧克殺手也的確說出來：“也就是說，對於奧克而言，我就是奧克。”
這樣的話。
然後就沒有人聊下去了。
這人真是的！
牧師少女輕輕咬住嘴唇，然後小跑著追上去，箭矢在箭筒內碰撞，發出聲音。
她追上去被奧克並列著，低著頭，下定決心一般的快速開口，高聲說道。
“上一次也是，這一次也是，我、我覺得這樣做真的有些過了！”
“所以？”
“就不能換一些更加適當的處理方式嗎？”
“適當？”
奧克殺手的語調毫無變化，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異易於生長的樹木，隻需要花費五年就可以形成這樣的樹林。”
“應該、應該更加全麵的去考後果，說不定這樣、這樣會招來惡魔！”
“殺死奧克更重要。”
要是能做出更具備殺傷效率的武器就更好了——奧克殺手若無其事的低語。
“製導炮火飽和式覆蓋，12.7毫米轉管機槍……”
“這些是……？”
牧師少女縮起脖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真理。”
奧克殺手淡淡回答，然後嘀咕了一句。
“數量可真不少。”
牧師少女顫顫巍巍的抬起頭。
樹林燃燒得很厲害，火浪四處翻滾著，隔著很遠就能感受到火焰的氣息。
“嘎嘎嘎嘎！！”
從裏麵逃生出來的奧克哀嚎著，他們管不了樹林火災的始作俑者，爭先恐後的衝向旁邊的河流。
但這些是沒用的。
奧克殺手擺弄好了牧師少女沒有見過的複合弓箭，抓起一把箭矢，然後射出箭。
奧克就是移動靶子一樣，一個接連這一個倒下去，變成草原上麵燃燒的火團。
它們的哀嚎聲沒有引起奧克殺手任何的憐憫，隻是覺得惡心。
又少數幾個跳進了河流裏麵，在水麵上撲騰這，想要逃離這裏地方。
然後被河流裏麵凶猛的齒魚撕咬，黑色的血液漂浮在了水麵，像是一層膜。
“別走神，做好準備。”
“啊，好、好的。”
奧克殺手拉著弓做出指示，牧師少女才像是被驚醒一般舉起神杖，應對著可能出現的敵人。
靈魂之力開始傾注在神杖頂端。
奧克殺手將她護在身後，連續拉動兩次弓弦，殺死往兩邊坡道上跑的奧克。
他突然感受些心神不寧，眯了眯眼睛，放下複合弓，然後歪了歪頭。
突然，一根燃著火焰的木刺從樹林裏麵飛了出來，它擦著頭盔的邊緣飛過，最後深深的陷入地麵。
“啊——，您還好嗎？”
“別吵，集中精神。”
牧師少女被驚得大聲呼喊了起來，集中起來的注意力一下渙散起來。
奧克殺手不耐煩的低聲回答，他晃了晃頭，頭盔凹陷下一大塊。
“嘖。”
他不快的砸吧嘴，然後舉起弓箭，一連拉滿的射出好幾箭矢。
箭矢進入到了燃燒的樹林裏麵，沒了動靜。
過了一會，像是回應一般，一堆燒焦的木炭四散的飛了過來，敲在打奧克殺手的盔甲和盾牌上麵，發出兵兵乓乓的聲音。
“準備好，差不多快來了。”
牧師少女蜷縮在他身後，隻能緊緊握住神杖，然後他就聽到奧克殺手冷靜的聲音。
他說的一點都不錯，那隻摧毀了四人冒險隊的半奧克走了出來。
銀白色的盔甲被燒得黑中帶紅，火焰不斷從盔甲縫隙跑出來。
但它像是感受不到遍布的痛苦一樣，提著染黑的重錘慢慢走了出來。
“那真的是半奧克嗎？”
牧師少女不可置信的看著它。
它看起來更像是什麽惡魔。
奧克殺手沒有回答她的疑問，他的眼神集中在外麵看不出樣子的重盔甲上。
一顆心隻是慢慢的遊動了下去。
是什麽東西在培養奧克？
惡魔嗎？
山對麵的精靈呢？
地麵在震動。
“人類，死！”
重盔甲的奧克不斷接近著，從喉嚨裏麵發出了低啞的叫聲。
一開始對火焰恐懼變成了憤怒。
它那猙獰的麵容上，寫滿了對火災始作俑者牧師和騎士的醜惡念頭。
男的就用錘子碾成肉醬吧。
女的就拿來當做培養後代的容器吧。
對了，把男的肉醬喂給女吃吧。
太陽已經落入了山脈中，燃燒樹林發出的火光渾濁而斑駁。
——接著。
“全知全能的天之父，祈求您的光芒照耀黑暗吧！”
猶如正午般劇烈的光明照亮大半個平原。
“嘎嘎！！”
半奧克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失去了附著上人類屬性的表皮，聖光的力量蔓延進了血肉，開始滋滋的灼燒。
痛苦滋長了憤怒，它緊閉起雙眼，但仍及不斷的向前，揮舞著重錘進攻。
奧克殺手隻是冷漠的看著它。
從箭筒抽出帶著紅色標記的特質箭頭，舉起弓箭，在聖光消失前，對準半奧克的眼睛，放手，射出去。
箭頭卻射進了它的嘴巴裏。
半奧克哢哢的叫聲伸出手拿出箭矢。
“嘭！”
箭頭的炸藥在他嘴巴裏麵炸開。
劇烈的爆炸震讓它停止了前進，這次連憤怒的吼聲也發不出來了，半奧克猛烈的搖晃著頭，它的舌頭被炸沒了。
它用空餘的一隻手捂住冒著黑煙的嘴巴，然後開始奮力的錘砸著地麵。
高功率燈泡的聖光關掉了。
斑駁的光線裏，灰塵猛烈的楊了起來。
並且，隨著最後一次震動消失。
世界陷入了詭異的沉靜中。
奧克殺手屏住呼吸，仔細傾聽。
遠處仍舊有沒有死掉的奧克發出“嘎嘎嘎”的聲音，近處沒有腳步聲，隻有風聲。
……風聲？
還沒等奧克殺手警示，聖光再次照耀了起來，那個揮舞著重錘的身影已經在牧師少女的斜上方。
染黑猙獰的重錘砸落。
近處耀眼的聖光灼燒著它肌膚，讓它的身體開始冒出濃烈的黑色煙霧。
“嘶、嘶、嘶！！”
它從嘴巴裏麵發出怪笑聲。
牧師少女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奧克殺手一把推開她，抬起盾牌，身體散發起黃色的光輝。
要塞。
“蹭。”
重錘擊打在盾牌上，盾牌一下子凹陷了不少，他的手臂也應聲沉降了一截，
黃色的要塞姿態被打碎，奧克殺手被打倒下地上，狼狽的翻滾了幾圈，最後癱倒在了草原上。
同時，猛烈的反作用力以及傷勢讓半奧克再也不可能穩穩拿住重錘。
重錘飛了出去，砸在地麵上。
半奧克也落在地麵滾了幾圈。
“奧克殺手先生！”
牧師少女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
她慌亂的拿起神杖，跌跌撞撞的跑到奧克殺手的身邊，使用了最後一次治愈。
奧克殺手呻吟著，身體稍微動了一下。
“唔……”
“殺手先生！”
牧師少女眼裏含著淚水，他攙扶著奧克殺手的身體，用身體支撐著他。
用了她的幫助，奧克才坐起身來，冷靜而斷斷續續的繼續說道。
“不、不要吵，聽聲音。”
“可是、可是……”
“戰鬥、戰鬥還沒有結、結束。”
牧師少女顫抖著抱住奧克殺手的半身。
——啪嗒、啪嗒。
灰塵裏裏傳來腳步聲，還有半奧克憤怒低沉而模糊的叫聲。
“人類，嘶……”
怎麽辦？
牧師少女顫抖著屏住呼吸。
自己的神術已經用完了，奧克殺手也是瀕死的狀態，難道這就是冒險的終點？
羅文費力想要舉動起手，但很明顯，已經骨折掉的手難以聽他的指揮了，他無奈的說道。
“幫我抬起手。”
“……啊？”
“盾牌，右手。”
“好、好。”
“再高點。”
牧師少女顫抖的回答，但伸出手卻是很穩，她幫助奧克殺手抬起帶有盾牌的右手。
在不斷調整中。
半奧克的身影出現在灰塵中。
它顛顛簸簸著走過來，厚重的盔甲現在變成了成為了一種負擔，不過還算精神。
半奧克鼓著眼睛，聲帶不斷震動著，發出嘶吼的聲音，思考如何處理兩個人帶給它如此多痛苦的人類。
“啊……”
牧師少女小聲的叫了下，閉上眼睛。
“再見。”
羅文使用肌肉組織解除限製機關。
盾牌內的機關哢哢的響了幾聲，明顯內部結構已經損壞了。
但內置內置的刀片仍舊成功彈射了出去，歪斜著鑲嵌進入到半奧克的脖子上麵。
黑色的血液隻一點點的滲透出來，但半奧克卻凶猛的伸出手把刀片抓了出來。
頓時動脈失去了阻礙，黑色的血液噴薄而來，半奧克捂住脖子，無聲的掙紮起來，它扭曲著身子前進，最後還是倒在地上。
天空開始密布起灰黑的雲層。
像是在為什麽哀歌。
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