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韓衛的女兒
調查局三樓辦公大廳，所有人依舊在各自的忙碌著，只有韓菲干看著大家，不知道該做著什麼好。她目光投向劉倩，瞪著眼睛，鼓了鼓勁，從劉倩給她安排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步的一步的挪到了劉倩的身邊。
她略彎著腰，唯唯諾諾的看著劉倩在電腦前忙碌著，劉倩被韓菲的無聲無息的靠近嚇了一跳，抬頭看著韓菲正對著她尷尬的笑著。
「你怎麼了？」劉倩對於韓菲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
「倩倩姐，我。。我能幹些什麼事嗎？我這麼干坐著，感覺有些不太好！」韓菲略顯尷尬的說道。
劉倩這才反應過來，新人的工作，她還沒安排，熟悉環境也得她來帶。以前，來新人一直都是肖宇手把手帶的，在帶徒弟這件事上她樂得當個甩手掌柜。但這次，韓菲是她要求留下來的，這麼一下，她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站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思考著該怎麼給韓菲安排，突然她靈機一動，對著不遠處正在接水的一名男警官說道。
「額。。強子，你把前幾天廣東那案子的卷宗給韓菲看看讓她熟悉一下！」
「去我桌上拿吧，剛好整理完！」
韓菲開心的一搖一擺，像只小鴨子一樣蹦到了強子的辦公桌前，捧起了案卷回到自己的作為上認真的開始翻看。
這時候阿洪，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捧著一個大紙箱走進了大廳。
「哎，兄弟們，來個人幫我拿一下！」
劉倩和強子見狀上去幫忙，三個人吃力的把大紙箱放在了大廳中央，大廳里其他人也好奇的湊近了，看看阿洪帶回了些什麼東西，韓菲也很好奇，跟在其他人後面瞄著。
劉倩打開大紙箱，發現裡面都是案卷資料和證物袋。
「這都是什麼啊？」她隨手提起一個證物袋看了看。
「這些都是我們接下來要解開迷！」一個熟悉的聲音走了進來，劉倩一看是肖宇，吳進北，小葉他們三個人回來了。
「這就是國安局轉過來的案子？」劉倩拿起了紙箱中一本案卷打開翻看。
「嗯！」肖宇隨口回答道，然後對著旁邊的阿洪說：「按一科的人頭，跟小葉一起把案卷拿到列印室去複印一下，發給大家。兩個小時后，在會議室開會！」
「額，我也可以幫忙！」這時候韓菲在人群中急忙舉手說道。肖宇朝她點了點頭，韓菲轉身跟著小葉前往列印室。
正當肖宇準備離開人群獨自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時，劉倩叫住了他。
「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有什麼事等下開會說吧！」肖宇轉身不耐煩的說道。
劉倩走了到肖宇的身旁，小聲的說道：「人太多不方便。」並對他使了個眼神，要肖宇跟她到門外去說。
肖宇回頭看了一眼大廳的其他人，大家還圍著紙箱里的證物袋好奇著。他想了一下對劉倩說：「去我辦公室說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肖宇的辦公室，肖宇等到劉倩進來后，隨手把門關上，然後直徑的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說吧，什麼事？」
劉倩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看起來像是一份表格。
「是關於韓菲的事！」劉倩將手中的表格遞給肖宇。
「又是韓菲？你不是已經打算留下她了嗎，又要幹嘛？」肖宇不耐煩的接了過來。
「你看看這個！」
肖宇疑惑的看了看，神色從不耐煩到淡然，再到一臉的不敢相信，他抬頭看著劉倩，又驚慌的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表格，慢慢站了起來。嘴裡念出了那個，讓他多年都不敢提到的名字——「韓衛！」他不敢相信，韓菲居然會是韓衛的女兒。
劉倩看著肖宇那不敢相信的樣子，從肖宇手上拿回了那張表格，並對肖宇說：「我找人事處的老何確認過了，他調了總部的人事檔案，確認是韓衛的女兒無疑！」
「不，不，韓菲不能留在這兒，她絕對不能留在這。」聽劉倩說完，肖宇慌張的舉著右手指著劉倩手中的表格。
劉倩看了一眼表格，長嘆一口氣。
「可我跟那孩子談了，她的態度很堅決，堅持要留下來！」
「不行！他的父親已經犧牲了，他們家已經為國盡忠了。老韓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讓她在這兒！」肖宇衝到劉倩身旁，低聲的吼道。
「肖宇，你冷靜一點！」劉倩像是也壓抑了很久一般，突然對著肖宇吼道。
「我沒法冷靜！」肖宇立馬反駁，然後背對著劉倩大口喘氣，一會看著地面，一會看著天花板，眼睛通紅，強忍著淚水，這一刻擠壓了多年的感情在他看到表格上韓衛兩個字的瞬間爆發了出來，他心裡五味雜陳。
劉倩看著肖宇的樣子，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后，說：「我知道，十年前的事，一直是你不能觸碰的傷疤，認識你以來，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跟我急過。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總部這樣安排總歸是有總部的道理的。。我們作為下級。。。」
「有什麼道理？她的父親已經沒了，連屍骨都不知道埋在哪裡？現在還要把她唯一的女兒送上這個永不見光的戰場？難道為了我們的事業就要去我們犧牲我們身邊所有愛的人嗎？我們是人，不是機器，我們也有感情，我們自己犧牲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把我們所愛的人也拖進這個漩渦之中！」肖宇幾乎是帶著哭腔吼道。
「不行，我給總部的老陳打電話！」
當肖宇準備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打時，劉倩立馬沖了上去，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掛機按鈕，並順手搶過了肖宇手上的聽話筒。
「肖宇，你太自私了！你總是你認為，你覺得！你有問過韓菲的想法嗎？」聽到劉倩怒斥，肖宇愣了一下。
劉倩看著安靜下來的肖宇，繼續說道：「這十年，你總是把責任和壓力扛在自己身上，你總是想著替犧牲的他們活下去，把自己活成了他們，你覺得一切都是你的責任，所以一切也應該都由你一個人來承擔，可是你想過沒有，他們泉下有知，他們願意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再說韓菲，她這些年的努力就是為了繼承父親的遺志，這是她的理想與信仰，難道就為了你自己的意難平，而去傷害這樣一個執著替父承志的小姑娘？」
「好了，你別說了。。」
肖宇打斷了劉倩，辦公室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都在這一刻凝固了。肖宇低著頭沉默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韓菲留下可以，但是。。。人！必須我帶！！」
劉倩聽到這裡正要開口說話，肖宇果斷舉起右掌做出禁言的手勢，繼續說道：
「這是我的條件，否則她不能留在這裡！」
劉倩看他態度堅決，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咚咚咚！」
有人這時候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肖宇示意劉倩把門打開。劉倩一開門，看見吳進北，小葉，阿洪，韓菲一干人等都擠在門口。
吳進北嬉皮笑臉的把頭探進門來，看見臉色鐵青，一臉怒氣坐在辦公桌前的肖宇，笑著問道：「我們聽到聲音，以為你們倆吵架了，現在看起來好像是沒事了哦！」
吳進北看了一眼同樣也是怒氣沖沖的劉倩，回過頭對著肖宇笑嘻嘻的說：「頭兒！開會的時間到了！」
肖宇一聽，眉頭這才舒展開來，抿了抿嘴，十分乾脆的說了一句。
「先開會吧！」
說完，直接起身走出門去，留下辦公室內的劉倩，和扶著門框探頭探腦的吳進北。
偵查處會議室
一科全體圍坐在白板前，看著阿洪把與江啟華相關的證物和基本關係人物的照片貼在了白板上。
「好了，各位，案卷大家都已經看了，談談各自的想法吧！誰先來？」肖宇簡單做了一個開場白。
「我先來吧」吳進北最先舉了手。
「我覺得，目前這個案子疑點很多，因為安眠藥的關係，我們差點被兇手轉移了一次視線，所以不排除，目前所出現一系列線索都是兇手的障眼法。因此，我認為，還是要回歸到案子發生的本因，也就是江啟華為什麼會死這件事上來！」
大家點了點頭，都表示認可吳進北的觀點。
「根據國安局的兄弟們前期的調查，江啟華這個人待人和藹，做事也比較謹慎，啟華公司上上下下對他評價都很不錯，而且他的社會關係也比較單一，不是設計院就是公司，額外的就是去大學講講課，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仇殺的可能。」阿洪接著吳進北后說道。
「現在排除仇殺還為時過早，他的社會關係還要再排查一遍，以防漏掉了一些我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肖宇看著江啟華的照片說道，然後看向阿洪。「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好！」阿洪點頭答道。
「繼續啊，還有誰？」肖宇掃了一眼在坐的人，他看見一本正經坐在後排的韓菲，直接點名韓菲。
韓菲緊張的將手裡的記錄本放在凳子上，站了起來。
「額。。額。。我。。我覺得。。可以仔細查一下江教授近期的行程和留下的那份遺書。」韓菲看著肖宇結巴的說，肖宇也疑惑的看著韓菲，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扭過身子看著貼在白板上遺書的照片。
他回過頭問韓菲：「為什麼是行程和遺書？」
「因。。因為。。一個真正要自殺的人會讓自己死亡充滿儀式感，死。。死前的行程也會有特別的安排。」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轉了一圈，江啟華有可能是自殺？笑話，我們國安局和調查局兩大情報部門，忙上忙下，最後你告訴我有可能是自殺，新人就是新人。。」人群中一名男警官不屑的說道。
「哎哎哎，發言就發言，不要上綱上線啊！讓韓菲繼續說！」肖宇及時打斷男警官的話，即使這樣韓菲還是有些尷尬。
劉倩聚精會神的盯著白板上的照片，突然插話進來：「確實，現在也沒有證據表明他不是自殺的，我們目前也只是因為他體內的埃諾斯病毒才把主要偵查方向鎖定他殺，但是也不能排除他是自己購買病毒。」所有人朝著她看了過來，這時她回過神說道：「哦，韓菲，不好意思。你繼續！」
韓菲點了點頭，繼續說：「不。。不管他是否是自殺，他死前的行程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與他的死產生一定的因果關係，而。。而那份遺書，又恰好是證明這些因果關係最好的佐證！」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吳進北恍然大悟的說道，他看了看周圍的同事，然後激動對肖宇說：「肖處，如果按照韓菲剛才說的，那麼這一切都是障眼法和煙霧彈，但是有一件事卻是一根明明白白的線頭！」
「什麼事？」
「泄密！國安局查到江啟華是因為泄密，江啟華的死從遺書上看也是因為泄密，泄密是事情的起因，所以為何不重新回到起點開始調查？」吳進北自信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重新調查泄密情報網？」強子站了出來問道。
「是的，繼續往下挖總能挖到點東西，我不相信這起泄密案跟江啟華沒有一點關係，他的死亡時間太過於巧合。」
聽著吳進北的發言，肖宇雙手托著下巴，沉默了一會，說：「還有誰要發言的？」
「肖處，我覺得有必要重點查一下從江啟華體內找到的那枚晶元」阿洪現在肖宇身後說道。
「嗯，關於晶元，技術中心已經在解析了，過兩天應該就能出結果。」
肖宇的目光繼續投向小葉。。。
「小葉？你還沒發言，你說說？」
「我。。我怕我說不好。。」小葉躲在強子身後有些害羞。
「沒關係，想到什麼說什麼！」肖宇用鼓勵的語氣對她說。
「我覺得可以查一下那個藍色梅花和江教授是否存在某種聯繫，我看著那個圖案感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小葉說完，肖宇再次側身看著白板上藍色梅花的照片，然後對身邊的劉倩問道：「你怎麼看？」
「我認為還是得從他身邊的人查起，比如他老婆，保姆，還有兒子！」
「嗯？為什麼？他們三個人可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啊！」肖宇十分意外的問道。
「這還是進北給我提了個醒，有些時候我們會因為我們自己的意識對客觀的事物進行主觀的代入，看起來很複雜的東西其實上很簡單，這三個人當日確實是都有不在場證明，但從死者死因上來看，他們三個卻都是最方便下手的人，我們因為埃諾斯病毒和案件定性，調查方向被扯的太大太遠，就像進北說的，忘記了案件的本質。所以，我們何不把它作為一起普通的兇殺案去推理？」劉倩說著說著站了起來，對著所有人說。
肖宇聽完劉倩的發言也站了起來，理了理思緒，根據剛才所有人的發言，開始對工作進行安排。
「剛才說過了，阿洪，你去重新排查一遍江啟華的社會關係；進北，你去調查一下江啟華出事前一周都去了哪裡，見了哪些人；小葉，你去國安局找下董處，要一下江啟華牽扯的泄密案所有的案卷，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強子，你安排人，監視一下江啟華的兒子江雲天，同時查一下，江啟華出事那幾天他在幹嘛。」
「是！」聽到安排，幾個人異口同聲道。
肖宇轉過身輕輕的對劉倩說：你明天跟我去見下江啟華的夫人和他家的保姆，看看能不能挖到點有用的信息。」
「行！」
肖宇正想說散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舉起右手指著韓菲。
「額。。。韓。。韓菲！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做我助手，吳進北回一科做組長！」
「啊？」韓菲和吳進北對這個結果都很吃驚，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他倆，劉倩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站起來淡然的說道：「今天的會就到這裡，散會！」
於是，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就留下了韓菲和吳進北呆站在那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