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曾一塵端坐在桌前,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上也只是稀稀疏疏的幾行文字。
他是一個上班族,一個機關的普通的一個辦事員,只有簡單重複的工作和一眼就能看穿的未來。
他有些懊悔自己在最該讀書的時間沒有認真的讀書,卻將大部分的時間去寄託於文字上,以為文學是自己的未來,但是缺少了現實的基礎,文學不過是沒有根基的浮萍,無法自主。
「曾一塵,又在上班用公家電腦幹私活,還想不想混下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科長進來了,看到電腦屏幕上的文字,不由分說就呵斥起來。
「科長,何必那麼認真呢,我們科能有多少的事情做,都是一些伺候人的活,什麼叫私活,那些上班露個面就出去干私活的人那麼多,你怎麼沒看到呢?」
「別的科室我管不著,但是在後勤科我還是科長,當一天的科長,就要管好一天的事,」科長一臉的正氣凜然。
曾一塵不屑的小聲嘀咕:「不就一個後勤科嘛,一個科長,一個科員,說出去讓人笑話。」
「你說什麼?」科長年紀大耳卻不背。
「沒什麼,我說您是最我們單位最負責任的科長,一生正氣,兩袖清風,是我們大家的榜樣!」
科長知道是曾一塵在忽悠他,仍是語重心長的開導:
「不是我說你,一塵,論年紀,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了,有些話該給你好好說說了,你說你好不容易進了這個單位,雖然說工資少點,但是不愁吃喝啊,多少人盯著你這個崗位呢,你一沒背景,二沒文憑,莫非還想選擇崗位,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選擇的機會嗎?……」
「叮鈴鈴……」下班鈴聲響起。
「科長,下班了,拜拜了您!」
曾一塵話音一落,身子已經竄出了辦公室,身後傳來的是科長的叫喚聲。
走到街上,他一直在反思自己,近而立之年,還是如此無為,卻又是無法改變,現在是被迫陷入和自己的志趣相衝突的庸碌無為的生活中,作為一種姿態或者是一種象徵,他也只有藉助另一種惡習,以玩世不恭的混日子呈現自己。
科長的好為人師讓曾一塵忿忿不平,如同那些表面相敬如賓白頭到老的人,年輕那陣時誰知道他們不曾同床異夢暗地裡偷香竊玉,只是青春已過紅顏已老移情別戀不再容易罷了。
可恨的是年老的時候反而向後輩大談愛情忠貞不渝道德觀,虛偽透頂。
他曾一塵就甘願如此平淡的過一生?才不是呢。
他要讓所有認識他的人看到他絕對不會這麼了此一生,一定會有新的作為。
儘管他痴迷自己的文學夢,如今也僅僅是痴迷而已。
他突然有了一種離開的衝動,離開那個讓他一眼可以看到生活的盡頭的那種生活,去尋覓一種有著無數選擇機會的,可以讓滿足自己內心的各種夢幻般的人生。
內心澎湃,他轉身就想往回跑,一聲刺耳的急剎車聲音和一股刺鼻的橡膠味瀰漫在空氣中,曾一塵扭頭看去,一輛滿載泥土的貨車迎面沖了過來,看著眼前巨大的迎面而來的車頭,腦子裡頓時閃現一首詩:壯志未酬身先死,卧槽,真不甘啊!
……
當曾一塵有點知覺的時候,意識依然是恍惚,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似乎多了一些黑影和輕微的嘈雜聲音。
一個聲音在曾一塵耳邊響起:「一塵、一塵,感覺怎麼樣了?」
曾一塵感覺胸部劇烈的疼痛,想起身但是卻動彈不得,他想極力睜開眼睛,想看清眼前的景象,但卻還是什麼也看不到,眼皮努力的掙扎了幾下,依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不一會兒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曾一塵眼睛漸漸的睜開了,眼前朦朧的出現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曾一塵想仔細辨認,但是腦袋一陣空白,怎麼也想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
「一塵!」那個女子在叫曾一塵,曾一塵的思緒一直處於混亂的狀態,怎麼也想不起眼前這個人是誰?
曾一塵糾結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無法流露出任何錶情,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陌生的女子在眼前,因為他記憶力根本就沒有這個女子。
「一塵你醒了,一塵醒了,」那個女子興奮的叫了起來,一起身就往外跑,曾一塵環顧四周,終於意識到這樣的環境似曾相識,白色的標記,是醫院!
這樣的記憶似乎還殘留於腦海里,很快,跑進來了幾個人,還有幾個穿白大褂的,他們在不停的忙碌著,進來的這些人在曾一塵的眼裡卻是那麼的陌生,曾一塵絞盡腦汁的回想著,他們究竟是我什麼人?我在哪?
但是什麼印象也沒有,腦袋就是一片空白似的,什麼痕迹都沒有。
「老三,你可終於醒了!」一個上點年紀的穿深色旗袍女人有點哽咽的說著,這是曾一塵的母親何萱,她不停的用手擦拭著眼角,曾一塵想說什麼,但是一直開不了口,旁邊的一些人也在不停的叫喚著什麼,曾一塵也聽不清。
一個很有氣場的高個男人是曾一塵的大哥曾亦凡,他站在曾一塵的床頭,說:「一塵,你不知道這幾天,家裡人都擔心死了,你都昏睡了一夜了,媽一直在醫院守著,說什麼也不回家,現在你總算是醒了。」
曾一塵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嘴張不開似的,也無法說出什麼話來,只能很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人,有興奮的,也有喜極而泣的,他只是意識到了他所在的地方是醫院了,但是他們究竟是我什麼人呢?
「這是哪?」他茫然的環顧四周有些吃力的問。
坐在床沿的母親有些意外的看著曾一塵說:「老三,你怎麼了,這是醫院,你中槍受傷了,在醫院昏睡了一天了。」
槍傷?不是被車撞的嗎?曾一塵糊塗了,自己真的被車撞懵了,怎麼還中槍了?胸前的撕裂感,讓他禁不住低頭看,一圈白色的繃帶圍繞自己的胸部纏繞著,蹦得緊緊的,以至於想起身就一陣劇烈的疼痛。
看著眼前的陌生的人和環境,醫院還是印象中的醫院,比起明江人民醫院有似乎簡陋了一些,眼前的幾個穿著也不像自己見過的,還有穿旗袍的,曾一塵印象中只有表演才會有人穿著旗袍,生活中穿旗袍的女人很少見的,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你是曾一塵,是在醫院,你受傷了,搶救了一夜才脫離危險的,你想不起來了?」那個眉目清秀的女子有些疑惑的看著他說。
「是中槍?不是車撞的嗎?」
「是中槍了,真是太危險了,我是你姐姐曾伊敏。」
「姐姐……?」曾一塵喃喃自語,他一直在努力的回想,但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究竟去過哪,怎麼會在醫院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現在是哪一年?」
「1944年,民國33年。」回答她的是曾伊敏。
抗日勝利是1945年9月3日,這是歷史老師教的,莫非現在還是抗戰時期?
自己難道是穿越了?他們究竟是我什麼人?他感覺腦子一陣疼痛,不一會就感覺眼前一陣的餛飩,失去了知覺,進入了夢鄉似的。
夢境中,一個黑影向他走來,曾一塵努力的睜大眼睛,但是依然看不見。
曾一塵在一片草原上迷茫的走著,眼前是一片綠草,高低不一的雜草衝刺著整個四周,他茫然的看著,不知道向那個方向走。
突然一片黑雲瞬間覆蓋了下來,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腿腳有些發軟,身後突然一束強光射了過來,眼前出現的一個懸崖,但是他的腳怎麼也抬不回來,身體軟綿綿的癱了下去,徑直墜入深淵。
猛一怔眼,曾一塵回到了病房,白色的有些刺眼。
一個穿白大褂的用小手電筒查看了一下曾一塵的眼睛瞳孔說:「他可能是失憶了,胸部中彈不足以導致記憶喪失,可能是他中彈后摔倒傷及腦部所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