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寒冰身為副將中級別最高的那位,加上她的資歷也最深,她決定不再給連眠猶豫不決的時間,越過她,徑直向其他將領發號施令:「甘將軍,你與萬將領、董將領和簡將領成一路,前往工瀨。我與主帥,並秦將領和齊將領前往宛山。主帥,如此安排,你還有什麼異議嗎?」
連眠抬起頭,還沒發話,另一邊的甘芳草已經先道:「甚好。不如就這樣安排吧。請主帥下令,事不宜遲,我等也好即刻出發。」
連眠又去看甘芳草,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甘芳草卻不知怎麼的,心臟突突了下。
隨之,連眠目光重新望回盧寒冰,平淡的道:「不妥。」
盧寒冰頓時露出惱怒之色,衝口而問:「哪裡不妥?」
連眠說:「草原部族的大軍敢分出五支隊伍不時奔襲其餘五座城池,做出迷惑守城軍的假象,你為何又會覺得他們不是同樣在迷惑我們這些援軍?」
盧寒冰聞言氣結,是啊,是迷惑啊,這怎麼不是迷惑了?每座城池都去過了,怎麼不是迷惑了。
「草原部族雖做出了迷惑之舉,可他們的真正目的也掩飾不了,這五城之中,宛山和工瀨的次數要遠超其餘三座,主帥難道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了。」連眠平靜的接話,「正因為看出來了,所以我才說不妥。」
一旁的甘芳草聽不下去了,同問:「哪裡不妥?」
連眠卻是不回答。
甘芳草見被連眠無視了,一雙濃眉跟著皺起,跟對面的盧寒冰對視了一眼。
盧寒冰氣悶的深呼吸了兩口氣,扭頭對沉默的連眠道:「殿下,出征前女君可交代過我,一定要不時提醒殿下此去該做的事!」
連主帥都不喊,改喊殿下,還搬出了女君,看來是要用女君來壓她了。
但連眠還是沒反應,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盧寒冰。
盧寒冰繼續道:「殿下若是一意孤行,因此延誤戰機,我定當起書快馬回王城交與女君!」
這下連眠有反應了。
她抬頭看著一副凶煞面孔的盧寒冰,淡聲說:「盧將軍,你和秦將領領一路人前往宛山,甘將軍與董將領領一路人前往工瀨。簡將領,你與董將領去燈東,至於萬將領和齊將領,你們去興源。」
聽完她的重新分配,盧寒冰頭一個持反對意見,「你這是要分四路?我們大軍數量才堪堪與草原部族大軍持平,你竟要將兵力分散?」
連眠先糾正她:「不是四路,是五路。」
盧寒冰一愣,其餘人也是先愣了下,隨即心裡有個想法。
「我與尹副將再領一隊人,前往宜春關。」
果然如此!
這下不僅盧寒冰,甘芳草也跳出來大呼不可。
「我們兵力如此分散,如果遭遇草原主力軍,萬沒有勝算的呀!」
「怎會分散呢?」連眠反問,「草原主力軍一旦暴露了目標,至少有兩路兵力可以圍合之勢馳援。」
「但草原部族也有馳援之力!」盧寒冰咬牙切齒的叫道:「你不要忘記了,他們已經佔了四城,這四城之中,他們也是有守軍的!」
「四城守軍敢有一城馳援草原主力軍,其餘三城的兵力便可以趁其奪回城池,不是嗎?」
盧寒冰忽然哽住。
似乎……,是這樣的。
盧寒冰短暫失聲時,連眠就這麼拍板定下了方案。
等到把排兵布陣都交代清楚了,盧寒冰才找回聲音,沒理找理的說:「可那也不該是你和尹副將一隊吧。」
就你們倆這關係,夜夜笙歌的,盧寒冰覺得他們去宜春關就是借口,指不定是去風流快活呢。
「哦?」連眠反問她,「那依照盧將軍的意思,尹副將該和誰一隊?」
盧寒冰抻著脖子強駁道:「隨便和誰都好。」總之就不該和她一起。
連眠望了她一會兒,隨後點點頭,「可以。那就換一換,我與簡將領去燈東,董將領與尹副將前往宜春關。宜春關之行的諸事,都聽尹副將的調度。」
董將領:「……」
董將領哀怨地看向盧寒冰,讓她聽命於一個男子?這跟羞辱她有什麼區別?
盧將軍好好的,何必非要逞口舌呢!
盧寒冰接到董將領的眼神,挺直脊背,又替董將領說話,「尹副將從未領過兵,怎能讓董將領聽命於尹副將?」
「盧將軍,你再這麼指手畫腳下去,我就該用軍法處置你了。」連眠終於在盧寒冰沒完沒了的得寸進尺中產生了一絲不耐。
盧寒冰:「……」
盧寒冰本來是不怕連眠這話的,可她再一想,還是不要輕易挑戰為好,免得吃虧的是自己。
何況,她身負女君的命令,今後總有機會向女君參上一本。
確定盧寒冰暫時安分了,連眠又給各隊定了不同的出發時間,最先出發的是前往興源城的隊伍,隨後是工瀨,再是宛山,最後才是宜春關和和燈東。
因為按照路程來算,興源最遠,要的時間便多,而宛山和工瀨的那兩路,連眠又特別要求兩隊人上路后在馬尾上綁上樹枝,一路風塵趕往,為的是營造人數眾多的假象。
前面三隊都出發了,很快輪到了宜春關那一支,連眠看著尹一之上馬,走到馬旁,仰頭對他交道:「小心些。」
尹一之居高臨下看著連眠,自她下令后,他其實有萬千話語想和她說,但之後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可他卻覺得那些話都不適合說了。
想了一想后,尹一之只能說:「我定不負你的信任!」
連眠笑了一下,「比起不辜負我的信任,我還是希望宜春關一場太平。」
尹一之動了動唇,說不出話。
然而連眠的願望並沒有成真,在工瀨和宛山的大軍「浩浩蕩蕩」抵達后,草原的主軍動了。
他們的目的地,正是宜春關。
此時的宜春關早已經因為連續多場雨,排水不利,護城池的水位不僅上升到與道路齊平,附近的數座湖泊也成了汪洋一片。
而雨,還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