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收到連眠的拒絕後,猶不相信,「她當真拒了?」
回話的人說:「小的打探過了,長公主要宴請謝炆將軍。」
「哦?」吳王沉吟著揮退下人。
搞什麼啊?請她不來,竟然真要去宴請謝炆?
吳王不時請連眠來府上做客,然後讓府內女眷以溫水煮青蛙之法,慢慢給她洗腦,灌輸給她一個女人還是該嫁人來的好。眼看連眠一次次都配合的很,吳王自覺再來一段時間,總能瓦解了連眠那道心防。但眼下又生出擔憂,這兩個人可別給他看對眼去了。
稍後吳王又叫來周永嘉,認認真真地問他:「慶功宴上,你真沒做什麼讓周芷珊不喜的事?」
周永嘉險些暴脾氣的跳腳,要不是知道如今是在爺爺面前,他就該將軍中當副將的那身戾氣拿出來了。
「爺爺啊!你到底不信孫兒什麼啊!孫兒又不是小孩子,不曉得爺爺的打算,還上趕著去得罪人嗎?」
吳王仔仔細細地看著周永嘉。
周永嘉壓著火,乾脆將自他踏入慶功宴開始,整個流程都跟吳王複述了一遍。
吳王聽完,確實沒聽出來整個宴席中周永嘉有什麼地方能得罪連眠。
「真是奇了怪了。」
「爺爺,怎麼了?」
吳王擺擺手,「沒事。」
周永嘉撇了下嘴,沒事才怪。 -
到了連眠宴請謝炆那天。
謝炆依約而來,駿馬小跑踏街而過,惹來不少百姓的注視。
這種注視在隨著知道謝炆的目的地是公主府後,轉變成了有聲的交談。
姜敬宗毫無預兆地聽見了這些市井交談,也不由自主的駐足,沉浸進自己思緒里。
邀外男入府?周芷珊之前哪做過這樣的事情!
成婚前他沒去關注過,但成婚後,周芷珊不是忙著圍著他轉,就是被他口不擇言的罵過後躲在房內哭哭啼啼,別說什麼外男,便是和名媛貴婦們也沒什麼往來。
可如今……
市井的閑碎交談又往他耳朵里鑽,這回也把他帶入了閑聊里。
「聽說這長公主跟駙馬和離,正是因為駙馬滿足不了長公主呢!」
「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聽說是因為駙馬一意孤行要納小,觸怒了長公主才和離的呢。」
「那至今也沒聽說駙馬和離后納了新人啊,再看看長公主,今兒個不就邀了大將軍入府?」
「你們說這大將軍和駙馬相比起來,誰更厲害些?」
「這你還用問?」
「嘿嘿嘿……」
姜敬宗臉皮抽了抽,一口惡氣堵在當胸口,想去與那幾個污言穢語的市井小民好好理論一下。
他腳步都往說話那幾人面前去了,可當那幾個市井小民中有人看向他時,姜敬宗就像被嚇到一樣,立馬轉過了身。
一顆心胡亂狂跳了一陣后,姜敬宗只覺得腦子一熱,腳步又往外抬了去。
只是這回不是去跟市井小民理論,而是朝著公主府的方向。 -
公主府里,連眠在府院的水榭招待謝炆。
水榭架在府內挖鑿出的一面碧水小湖上,四通八達,坦坦蕩蕩。
兩人互相見禮后,對面而坐,看茶后,連眠先開口說:「我還以為謝將軍不會來。」
對面的謝炆笑了一笑,作答起來滴水不漏:「長公主相邀,臣怎敢不來。」
連眠回以一笑,道:「謝將軍與我所想的武將不同。」
「哦?」
「說謝將軍是文臣,好像也不違和。」這麼說並不是因為謝炆的相貌,而是謝炆在對答時給連眠的感覺。
謝炆笑了聲,意外的竟然沒有就這個話題和連眠展開對話。
連眠也沒有繼續揪著這個話題的意思,稍作停頓后,突然道:「好了,言歸正傳吧。」
對面人抬了抬眼皮子。
連眠說:「今天邀謝將軍來,主要是想向謝將軍了解一下鄴州的情況。謝將軍可否為我說上一說?」
謝炆剛拿起茶盞,聞言又擱回原位,「巧了,臣也想與長公主聊一聊鄴州。」
「那倒真是巧了。」連眠不忙問他想具體聊些什麼,而是說:「那不如就先說一說我想知道的?」
「自然。不知道長公主具體想知道些什麼?」
「都想知道。將軍隨意說便可。」
「好……」
謝炆興之所至,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鄴州地處南越以北,地廣山多,是再北的胥國與南越之間的關隘。
除卻是抵禦外敵的關隘之外,也是兩國間的通商之地。
鄴州比不上京畿之地祥和,但別有一種風味。
具體該怎麼形容,謝炆想了一想,沒有找出合適的形容詞,只說鄴州的漢子淳樸又直率,鄴州的姑娘們熱情開朗,總之與京內的千金和公子們很不一樣。
連眠笑笑,謝炆以為她想象不出來會是怎樣一番模樣,但其實她完全能夠想象。
在續添了五次茶水以後,謝炆算是說完了鄴州的情況。
連眠一臉滿意,又給他續了第六次茶水:「多謝謝將軍。」
謝炆垂下腦袋,謙遜的受了這杯茶水。
「接下來輪到謝將軍了,謝將軍想與我聊什麼?」連眠無縫銜接。
謝炆又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著連眠,說:「不知道長公主往後預備如何治理鄴州?」
之前鄴州無主,鄴州的治理權歸屬在軍營,說白了,也就是由謝炆來治理,他可以隨意安排鄴州的布防,可現在鄴州有了主,鄴州的治理權就得交回給連眠了,所以哪怕連眠不邀他,謝炆也會主動求見連眠一次,就這個布防治理的問題商議一下。
謝炆心底里自然希望連眠當個只收稅收糧,其他萬事不管的清閑封地主人,這樣的話,如今鄴州的布防也不用更換,自然也會少了許多隱患。
「治理啊……」連眠沉吟起來。
謝炆已經準備好了初步勸說的話,在等待連眠吐點什麼的時候,目光忽然往旁邊瞥去,隨之開口道:「長公主對府內下人甚好。」
「何出此言?」連眠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過去。
「那位婢女已經在那裡鬼鬼祟祟有些時候。」
謝炆目力上佳,連眠目力也不俗,一眼看到謝炆口中的婢女,其實是於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