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里。
近日京內盛傳著永康公主怒休駙馬的事兒,一時成為各家茶餘飯後必聊話題。
然而任各家聊的再如何興緻高昂,八卦中的兩位主角自是巋然不動,連面都不露一下。
連眠緊閉公主府的大門,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姜敬宗則被家法伺候,卧床不起,向翰林院告了長病假,頓時更惹外人說道。
「聽說了嗎!永康公主花重金從刀劍坊購了把古劍。」
「這又怎麼了?」
「怎麼了?刀劍坊的掌柜送貨上門時,恰好是公主殿下親自驗貨,那掌柜的多嘴問了句公主買古劍要贈何人,想趁機多推銷兩把,可你知道公主殿下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
「殿下說,這劍自用!不是贈人送禮,是她自己用!你品,你細品!」
「.……品不出來。」
「笨吶!殿下又不是虎門將女,又不好舞劍弄刀,她能有什麼用!這裡頭透著古怪吶。」
「能有多古怪?總不能是提劍砍姜敬宗吧?」
「哎嘿,說不好.……」
「.……」
外面的人疑惑永康公主花重金買劍做什麼,其實公主府的家僕們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們的公主殿下突然改了性子,不蒔花弄草,不吟詩作畫,改玩劍了!
跟在公主身旁的一干婢女,更是眼睜睜看著她們的公主殿下,將一柄沒什麼繁複點綴的古劍耍得颯颯生輝,一身輕姿脫塵。
架勢倒是很有模有樣,可就是不時讓人揪心,全程提心弔膽,深怕公主殿下下一劍會扎到她自個兒身上去,捅自己一個血窟窿,屆時她們這些婢女都得給公主殿下陪葬。
特別是貼身伺候的彤雲,自打公主殿下改玩劍后,她每日晨起晚睡都要在連眠耳邊可憐兮兮地問一句「公主今天還舞劍嗎?」「公主明天不舞劍了,改個事兒做好不好?」
對此,連眠一臉義正言辭:「不好。」
她一介劍修,練劍亦是日常功課,不讓她練劍,她回去后怎麼砍了方青卓那辣雞師弟?不可能的,不讓她練劍不可能的。
要不是為了能在公主府隨心所欲的練劍,她又怎麼會這麼快把姜敬宗攆出去?
都是為了練劍啊!
彤雲一臉愁苦,硬話不能說,只能來軟的,「殿下手上都磨出了好幾個水泡。殿下不覺得疼嗎?」
連眠舉起手,玉手纖纖,一看便是保養得宜,無須勞作,與這雙柔荑相同的還有這具嬌貴的身子,練劍的第一天,不過半刻就把她累的氣喘吁吁,很多招式更是做不到位。
但這都不是問題,連眠修鍊數載,吃苦過來的,全當從頭來過。
何況在這小世界待上數十載,回去不過只過去一瞬,她白偷來這麼多時間用意修鍊,簡直美滋滋。
一旁彤雲一副心疼的表情,連眠放下手,非常堅韌不拔的道:「無妨。疼著疼著就習慣了。」
彤雲無語凝噎。
只能想做是公主殿下為了徹底忘掉駙馬,在跟自己較勁。
不過提心弔膽的次數多了,婢女們心很累,連眠練劍也很不盡興,乾脆和婢女們互相放過彼此,換人站崗。
換來站崗的這人,就是於婉兒。
連眠想著於婉兒如今住在公主府,吃公主府的用公主府的,又不是請她來做上賓,是時候做點貢獻。
婢女對此倒是沒有反對意見,至於於婉兒,她有想法,但是沒人理會她。
換上於婉兒以後,連眠總算能夠盡興。
於婉兒不會像其他婢女那樣,提心弔膽的擔心她一劍捅傷自己,更不會不時出聲要她休息,於婉兒人在旁邊站,一副心思根本不知道飛去了哪兒。
當然了,十有八九是飛去了姜府。
每個夜裡,她都在思念著姜敬宗,期待著姜敬宗什麼時候能殺入公主府,帶她離開,就像於家剛落難,他為自己奔走,救自己於水火那樣。
而這個時候的姜敬宗,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姜敬宗一直卧床了有大半個月,身上的傷才慢慢養好,能下床稍稍走動。
這大半個月來,他身體無法動彈,大腦卻一刻不得閑。
要說一開始還會分出一點心神想一想於婉兒,那後來佔據大腦的,只有和離書這一件事。
他卧床第二天,聞達便回來了。
聞達先是把他去公主府搬救兵,結果被拒之門外的事告訴了姜敬宗。聞達還以為他進不去公主府只是下人們惡意阻撓,想著要在姜敬宗面前多告上幾狀,回頭等回了公主府,定要好好治治那些惡狗們。結果他很快知曉了,原來不是下人們奴大欺主,而是周芷珊休了姜敬宗。
這下聞達也懵了。
主僕倆在姜府的日子並不逍遙,姜敬宗卧床,閑言碎語聽不到,可聞達不一樣,有什麼都沖著他來,艱難的是,他無處吐苦水,只能整天都端著一張苦瓜臉。
而姜敬宗天天對著這麼一張苦瓜臉,愈加心煩意燥。
不過也並不是只有心煩意燥,其中也生出點了什麼。
整個姜府,唯一還會不時來探一探姜敬宗的是,也只有姜夫人。
這日,姜敬宗由聞達扶著下床走動,姜夫人來了。
進屋看著兒子步履蹣跚,一點沒有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姜夫人不禁嘆了聲氣,「敬宗,你也躺了大半月了,這大半個月可夠你想清楚了?」
姜敬宗聞言站定腳步,抬眼幽怨地看了姜夫人一眼,也不作答,指揮著聞達扶他坐下。
姜夫人因為他那一眼氣梗在胸,跟著走過去,不滿道:「難道你父親這一頓,還沒把你打醒?」
「你整日躺在屋裡,兩耳不聞窗外事,卻不知道外頭如今滿京城的風言風語……」
姜敬宗終於有了反應,掐斷姜夫人未完的話,急問:「什麼風言風語?」
他在意,姜夫人反而不說話了。
姜敬宗盯著姜夫人看了會兒,見姜夫人還不說,他又轉向聞達,以眼神詢問聞達是不是知道外頭的風言風語。
聞達裝傻不說話。
「到底什麼風言風語?」
姜夫人嘆了一氣,終於開口,「還能是什麼風言風語,自然是你被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