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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4)

  當時正值下班高峰期,解放路上的車流像蝸牛般挪動著,乘客們開始抱怨。若在平時,他對堵車也深惡痛絕,但是那天他卻希望這車能堵得久一些。這樣一來,他就能多看她幾眼,能多和她相處一會。


  公交車終於在路邊停止了,女孩站起身,對他甜甜地道了聲“再見”,然後獨自下了車。


  再見?\t

  孫一凡想:我們還能再見嗎?


  車子啟動,他從車窗裏往外望,見她走進了“水木清華”小區。她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無垠的失望頓時湧上他的心頭。


  自從那天起,孫一凡的腦海裏不時浮現出那個女孩的身影。晚上,他一閉上眼睛,她就朝他走來。其實,最打動他的並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善良。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可是她在哪裏呢?

  他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甚至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他想:她或許有男朋友了,或許已經結婚了呢,人家肯定早已將我忘了,我何必自作多情呢?

  他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但還是會在上班時為此分心。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對一位女生如此朝思暮想。


  下班後,他換上幹淨的衣服,去“水木清華”門口溜達,想碰碰運氣。她既然住在這個小區裏,隻要他守住門口,總有一天能被他遇見。他期盼某一天她能像仙女般突然降臨在麵前,同時又懼怕她的出現。


  如果她真的站在麵前,他倒不曉得該說些什麽好了。跟她說他是來還她兩塊錢車費的麽?跟她說他對她一見鍾情然後茶飯不思麽?還是跟她說他想追求她麽?


  他承認杞人憂天了,因為一連好幾天過去,他都沒瞧見她的身影。他懷疑自己的判斷有誤,或許她從其他大門出入,或許她壓根就不住在這個小區。


  天色漸晚,小區裏已有人牽著寵物狗出來散步。他頹喪地離開了,邊走邊扭轉頭眺望,他的影子在路燈下越拉越狹長。


  一個月過去了,他還是尋伊人不著,不得不放棄了這種“守株待兔”式的等候。


  這天,孫一凡忙完活,胡亂衝洗一番,將自己精疲力盡的身體扔到床上,接到了於梓良的電話。於梓良告訴他,章錦怡來紹興了,而且他倆同居了。他真心替梓良感到高興,雖然他沒見過這位梓良口中念叨了一年的章錦怡,但他相信梓良的眼光絕對錯不了。


  “梓良,你太厲害了,這麽快就把章錦怡追到手了?”


  “沒有呀,我都還沒開始追呢!”


  “那你倆怎麽同居了?”


  於梓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絮叨了一遍。


  “照這麽說,你說的那個董小嵐同誌可是你的貴人呀!”


  “是啊,可是章錦怡過幾天就要搬出去了。”


  “那你試著挽留一下她麽。”


  “我也想啊,可我名不正言不順的,沒敢開那個口。”


  “梓良,紹興城能有多大啊,她搬出去後,你們也是能見麵的,你就別埋怨啦。你至少能夠和心儀的女生聯係,周末和她吃個飯、約個會啥的,不像我。”


  “你怎麽了,我聽你這話好像有情況,是不是喜歡上哪個妹子了,你快說說!”


  “其實……其實我就見過她一麵,可我就是……就是忘不了她,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別人說的一見鍾情呢?”


  “她長得比範冰冰還漂亮麽,瞧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她長得倒很一般,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對她念念不忘。”


  “這種感覺我也有過,第一次見到章錦怡時,我也被她迷得丟了魂。那你後來和她聯係了麽?”


  “沒有,我沒她聯係方式,我後悔死了,當時為什麽沒問她號碼。”


  “你剛才不是說了麽,紹興城又不大,如果你們有緣的話,上天一定會讓你們見麵的!我現在越來越相信緣分了。”


  “但願吧。”


  “咱們幾個朋友啥時候聚聚?”


  “我最近忙得脫不開身,估計要到國慶節才有點空吧。”


  結束通話後,孫一凡幹瞪著窗外,豎起耳朵聽著樹葉被風刮出的沙沙聲。他感覺無形之中有一張巨大的嘴,正在吞噬著黑夜裏的一切。


  夜深了,活動板房裏呼嚕聲響起,他也慢慢閉上了雙眼,嘴唇卻一張一合,不停地呢喃著: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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