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 章 人生何處不哲學
郜銑冰打開手機QQ顯示無法登陸，這才想到簽證時已換了當地臨時電話卡，毫無疑問簡訊也是發不出去的。
待在房間頗感無聊，起身來到樓下，跟著人們東一把西一把的，一個小時下來沒什麼輸贏。
東瞧瞧，西逛逛，來到了貴賓廳，從服務小姐手中接過一杯咖啡，在一張人氣很旺的桌前停下腳步，觀望著。發現一個老者和別人玩法不太一樣，便跟在老人身後細心觀察。
兩個小時時間，那位老人打了六把牌，一把也不失手。
郜銑冰心裡琢磨著：「這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的呢？如果是必然，說明這位老先生掌握了這種事物運動的特殊規律？不過這種概率應該是微乎其微的，不然還了得么？這個叫做'百家樂'的發明者確實了不起，他把'凱利公式'引入到企圖靠運氣博得一夜暴富的人們面前，讓人們在知道久賭無勝家和十賭九輸的前提下，還趨之若鶩，直至把口袋傾倒空空，仍不能幡然醒悟。」
郜銑冰邊思索，邊跟在老者身後觀察著。他又打了三把，賭注依然是二、四、八的打法，依然不失手。
「何不跟著他練練手，既可以帶來實實在在的收益，又能降低風險。」正準備著躍躍欲試，這位老者接了個電話，離開了。
郜銑冰研究不出門道，索性效仿他，結果一把不贏，越打越輸，越輸越打，注碼越下越大，籌碼越來越少，剩下三個籌碼時他才停住手，後悔不如去桑拿了。
此時，肚子造起了反，「咕咕」地叫。他來到一樓餐廳，簡單點了兩個菜，一個米飯，在一個角落裡萎縮著。
突然，眼前一亮，那個不尋常的老人走進了餐廳，居然坐在了他的身旁。郜銑冰立即抖擻起精神和這位剔除了身上多餘只剩下精華的老人攀談起來。
老人見這個年輕人談吐儒雅，儀錶不俗，不像是長期混跡在這裡的洗碼仔，顯示出願意和他攀談的熱情。
於是，得知了這個老人是旅日華僑，名叫李萬一。
正在兩人相談甚歡，飯菜不識時務地被服務生端了上來，為不使聊天受到影響，郜銑冰把自己的飯菜和老人合併在一起。
「老先生輸贏如何？」郜銑冰明知故問，只為沒話找話。
「不賭為贏。」老先生答道。
「話雖這麼說可不都在賭？」郜銑冰追問道。
「那是人的本性。」
「我看了好久，你一共打三局，每局只打三把，沒輸過，一定是把握了某種規律，可是在你離開后，我模仿你，按照你的打法卻一把沒贏。我是學哲學的，輸贏不重要，但對研究規律性的東西我很有濃厚興趣。」
老人聽了這句話，驚愕地看了郜銑冰一眼，喃喃地說道：「規律，呵呵，怎麼又來一個研究規律的？呵呵。」
郜銑冰意識到老人話裡有話。吃完飯，約老人出去散步，老人應允了，兩人走出大廳，來到室外廣場。
這個時間，國內的大多數城市已是夜靜更深，而這裡則是夜色闌珊，華燈初上。幽魂一般的人們，有在林蔭道上遊走的，有在草坪上橫躺豎卧休息的，有穿戴裸露靠在鐵塔旁向路人招攬生意的。
郜銑冰撿了一個相對寬敞明亮的地方和老人一起坐了下來。
「你說想研究研究賭場的規律？」這位名叫李萬一的老人開口問道。
「是的。」郜銑冰十分乾脆地回答道。
「他們都是在尋找規律和自認為找到了規律之後，變成了這裡特殊群體和特殊的工具的？你若不信去問問他們。」老人用手指了指坐在路邊的，躺在草地上的，站在不遠處正在招攬客人的女孩子。
郜銑冰有些愕然。
「今天遇到我，也許是你不幸中的萬幸，但不知道我說的話你能不能聽得進去。」
郜銑冰忙點頭示意：「能聽得進去。」
「到賭場來找規律是找死的開始，賭場如戰場，我想這句話你肯定聽說過。」老人看了看郜銑冰。
郜銑冰點頭：「嗯」了一聲，表示熟悉這句話。
老人繼續說：「這裡比戰場殘酷，這裡的殺傷率幾乎是百分之一百，凡是來賭的最終沒有贏家。回過頭來，我再跟你談談規律，賭博沒有規律才是它真正的規律。」
老人向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一指，說道：「現在馬路上跑的車，你和我在這裡猜單雙號定輸贏，你能告訴我有什麼規律嗎？
「顯然不能。」郜銑冰給出的是果斷的答覆。
「所以我說，沒規律才是真正的規律。賭場也本該如此。但是，在本不該存在規律的事物上，你卻發現了所謂的規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老人見郜銑冰晃蕩了一下腦袋，表示著他在聽，而且聽得還算專註。
繼續說道：「因為，人們太習慣颳風打雷就要下雨的規律了，所以，在賭場的桌台屏幕上就畫出了三種圖形，一個是用來向人們展示颳風的，一個是用來展示打雷的，另外一個就是人們斷定和期盼著下雨的。可人們萬萬沒想到，這裡是由特殊人組成的人類社會，出現了這一自然界的規律現象不但不下雨，而且還艷陽高照。你說，那些按照自認為掌握了規律，把賭注都下在下大雨上邊的人們會怎樣呢？」
「您是說在這裡，現象和本質沒有必然聯繫？」
「對，你夠聰明。」
「那請允許我冒昧的問一句，您為什麼能站在充滿陽光的道路上，而沒有躺在瓢潑的世界里。」郜銑冰向這位老者的核心世界發起了攻擊。
「因為我就是使現象脫離事物運動內在聯繫的使者之一。」
郜銑冰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原來賭場把本不該有規律的事物，人為設置規律，當人們認同了所謂的規律，並且按照某種現象去追尋規律的時候，把他們累死，渴死，甚至套死在追尋的路上，因為在這裡颳風可以有，打雷可以有，但下雨的沒有。」
「對，這就是同樣的路數現象，我打贏了，而你卻輸了的道理所在，賭場就是要用這種所謂規律的假象把一批一批人打倒在探索規律和追隨規律的路上的。」老先生說這番話時有些動容了。
「可我還是不能明白，同樣的情況下，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一定贏？」郜銑冰索性把話挑明了。「當然，我這樣說可能會使你不高興，如果……」
老人站起身拍了拍郜銑冰的肩膀說道：「你自己去觀察吧，我知道你問我話的目的，如果你把問題弄明白了不是為了不賭，我的話對你來說就沒什麼實際意義，那你就親自體驗一下好了，如果有緣，我們明天再見。」
「李老，謝謝您的賜教，天已晚，不打擾您休息，方便的話給晚生留個聯繫方式吧？」郜銑冰客氣地對老先生說道。
互相留下聯繫方式后，李老先生拱手道別。
郜銑冰重新回到賭場，仔細觀察，果然驗證了李老先生所說，同樣路數開出的結果與兩小時之前截然相反，在場的每一個人已是遍體鱗傷。
郜銑冰越發感覺到李老先生是個不尋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