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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湘瀟也想起了,這一次她回來以後,所看到的小鎮。

  它已經不再那麼寧靜了。

  因為小鎮上掙不到錢,已經有很多年輕人,包括附近村子里的年輕人,都到廣州打工去了。

  城市是人類文明的最高級別。

  人類越往前發展,就越要奔向它去。

  這個小鎮,它是那麼地小。

  每逢2,5,8趕集,用作集市的,也就200米長的地方,賣衣服,賣雜貨和小商品。

  再往裡拐,有一個小小的農貿市場,賣菜,賣雞,賣豬肉。

  小鎮的風景很好,依山而建。

  山上是青山綠樹,山下是金燦燦的稻田。

  而小鎮,就在它們中間。

  並不是將它們相隔,而是將它們相連。

  起風的時候,她隨風飛舞。

  不起風的時候,她美得就像一幅圖畫。

  再遠處,是大涼山的母親河安寧河和安寧河平原,水量充沛,平原狹長,卻並不富饒。

  土地貧瘠,多為鬆散的黃沙土,黃土中夾著沙子,收成一般。

  這已經是這裡最好的土地,可以種麥子,稻穀和玉米,洋蔥。

  沿河兩岸的公路旁,有田地,有很多桉樹,也有很多全是石頭或者黃沙的荒地。

  更遠處,全是雄偉的大山和松樹林。

  山頂上如果有土地,那也是一粒一粒地挑去了大石頭小石頭,只剩下乾燥的黃沙的土地。

  那是花去了大量人力,精心耕作過的,可以種土豆。

  松樹下常年積著半尺厚的松針,一點就著,燒木柴時要用它引火。

  年老的婆婆會將它編成一米長的長辮子賣,一毛錢一個,掙點零花錢用。

  或者,雨季,上山去采點蘑菇。

  山下有的是田地,但是土層很淺,土質更差。

  而且離河谷又太遠,缺水,產不出什麼東西。

  另外,還有大片大片,有很多碎石和一點點干土,只貼地長草的荒坡。

  可以少量地放牧。

  她知道這些,都是小學時候,野炊時所見。

  還有,父親帶她去山頂上的彝族村長家時所見。

  長大以後,她的活動範圍,就在這周圍兩公里左右。

  本地之所以貧困,是因為,工業不發達,農業也不發達,畜牧業更不發達。

  有人的原因,也受限於自然。

  母親養她,從來不容易。

  而她,卻認為自己花錢不多,父親單位有救助,上學有補貼,很容易。

  但是,她另外還有開銷,還要為她想她的未來。

  她這麼一個大活人,天天蹲在家裡,就是壓力。

  母親,並不容易。

  高中三年,同學的家境都很好,她的日子過得也不錯。

  在一串紅,天天都是燈紅酒綠,火鍋店每天都要倒去大量的食物。

  她簡直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母親的工作,如果讓她去做,她真做不下來啊。

  接下來,她又靠什麼生活下去呢?

  除了純,除了幻想,她真的是,什麼也不會!

  生活這麼難,而她竟還好意思幻想,還有心情幻想!

  腰纏萬貫的人,在辛辛苦苦地埋頭苦幹。

  而一貧如洗的人,卻在大白天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滿腦子幻想!

  小鎮的兩頭是兩所學校,一所是小學,一所是初中。

  雖然兩所學校的師生加起來,有2000人。

  但學生並不產生什麼消費。

  他們就像她當年一樣,從山裡走出來。

  她當年帶的是父親給她的許多錢,而這些學生,他們帶的是,從家裡背來的米。

  他們將它交到學校,然後領取飯票。

  學校食堂只提供一塊,蒸成長方形的米飯。

  他們到學校一次,要帶夠整整一星期六天的鹹菜。

  這整整六天,從早上六點起床早操,到十點下晚自習,然後睡覺。

  他們都呆在學校里,學校的大門都是鎖了的,不讓他們出來。

  就是出來,身上也沒有多少錢,去消費。

  每個星期,星期天放假一天,走路回去洗澡洗衣服,帶米,帶鹹菜。

  而不像她讀高中時的子弟校,中午和晚上都有兩葷兩素,早上有包子饅頭花捲雞蛋可以選,而且相當便宜。

  課間還有免費的糕點加餐。

  她高中時四人一個宿舍,有很多柜子可以放東西,每人有一張帶抽屜的小課桌。

  宿舍一半住人,一半空著。

  而這所農村的學校,一個宿舍,十幾個,甚至20個人,一人只有一張床。

  中間過道僅僅只夠一個人通過,兩個人同時走,都得側身才能讓開。

  男生在初中時還不懂事,但是很多女生,已經知道,如果不讀書,只有一輩子呆在農村。

  她們能夠把所有的課本,連標點符號,都背下來。

  除去那些輟學的,早早嫁人的女生,那些不努力的女生。

  那些努力的女生,就是這樣苦讀書,升學率也並不高。

  她當年能考那樣的分數,也是比較神奇的。

  可能是,沾了有一點點文字功底的光。

  就這樣一個小鎮,常住人口不超過500人。

  鎮上,就已經有兩對年輕人,離了婚。

  這離婚率,是很高很高的。

  小鎮上出眾的女子,所喜歡的,再也不是小鎮上的男孩,而是外來的男子。

  湘瀟因為看了雜書,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身邊的男孩子談戀愛。

  而且,她本身也是城鎮戶口。

  但那兩個農村女子,卻並不是,因為看了雜書。

  而是直接地受到了,外來人的衝擊。

  小鎮背後的山腳下,開始修高速公路了,來了工程隊和一些生意人。

  離婚的其中一個女子。

  婆家傾盡全家兩萬元的積蓄,在街面上,讓小夫妻開了一個小賣部營生。

  他們在小賣部門口擺了兩條長凳,專供施工隊的師傅們喝啤酒和聊天,吃零食。

  明亮的路燈下,每天都撞死不少飛蛾。

  這真是一個,百年不遇的好機會。

  而且那女子又能說會道,長得還有幾分姿色,盤著最時尚的頭髮。

  店裡的生意非常好。

  沒想到,沒多久,就跟其中一個,跟工程隊做生意的,三十多歲的男子跑了。

  去問工程隊,說那不是他們的人,生意已經做完了,聯繫不上了。

  本來以為要發財,沒想到只剩下,嘆氣的兒子和兩歲的小孫女。

  兒子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一氣之下,去了廣州。

  他在一個廠里的流水線上做了領班,有五千來塊錢的收入。

  這已經是小鎮上,最有能耐的年輕人了。

  小鎮上最能幹的年輕人,在城市裡,卻不過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再也不回小鎮了。

  沒多久,那女子就回來了。

  但是,離了婚,進了城,在西昌城做了按摩女。

  她,再不好意思回小鎮了。

  她婆婆是母親的好朋友,她捶胸頓足地說,真不該開這個小店。

  她並不知道,現代文明,已經衝擊到了小鎮,擋也擋不住了。

  除非,住到大山深處,一輩子都與世隔絕。

  而不像當年鐵路的開行,帶來的是有嚴密紀律的,退伍轉業的老兵。

  他們絕大多數,在老家已經成了家,工作和收入也固定。

  他們不會去招惹當地的女子。

  鐵路是統一的,整齊的。

  而公路卻是不統一的,分散的。

  再說,又20年過去了,又是另外的一代人了,想法都不一樣了。

  離婚的另一個女子。

  是村長的二女兒,人稱「水晶妹」。

  四個月以前,湘瀟剛剛高中畢業,還沒有到一串紅打工。

  她踩著清晨的露珠,迎著朝陽晨讀,她在背她的古詩。

  她看見水晶妹正在菜地里扯小白菜,臉上滿是剛哭過的淚痕。

  她長得很白,不幹活,不說話,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農村女子。

  她穿著淺紫色的連衣裙,比那清晨的露珠還亮,真的是一塊亮晶晶的水晶。

  女村長是個很麻利能幹的人,她們的田地,全部都用農家肥精心培育過,地里的任何東西,都長勢喜人。

  周圍那一灣的土地,都跟她學了樣,富饒無比。

  昨天晚上,是水晶妹大喜的日子,而最心疼她的外婆,卻哭了整整一夜。

  因為,風吹滅了蠟燭。

  這裡的風本來就大,而且她家又住在半山腰上,一點也不奇怪。

  她外婆說,他們過不了一世,會半途而散。

  新婚之夜,是全家人的事,而不僅僅只是兩個人的事。

  所有人的新婚之夜,絕對不像念書時,同學在宿舍里討論的「新婚之夜,誰先脫衣服」,那麼簡單。

  她到底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嫁的是一個,從省城成都來的,修高速公路的工程師,三十歲,離異。

  而她,十九歲,初婚初戀,也就只比湘瀟大幾個月。

  外婆認為,三十歲,太老了,再大幾歲,都可以做她爹了。

  離異,太複雜了,太花心了。

  一直都反對他們,甚至找過人家單位。

  但是,水晶妹一氣之下,他們住到一起了。

  就只好,結婚了。

  本來是件好事,就因為風吹滅了蠟燭,新婚之夜,外婆卻哭了一夜。

  你讓人家城裡人怎麼想?

  接下來,再加上他們住在她家裡,生活習慣完全不同,悲劇終於應驗。

  他們用了半年戀愛,用了三個月離婚。

  就是仙女,也沒有興趣。

  外婆一直認為,那被風吹滅的蠟燭,不吉利。

  那被風吹滅的蠟燭,因為人的參與,人的滲和,真的,不吉利。

  因為與村長的小女兒相熟,湘瀟去過她家,很整潔,家裡布置,盡量模仿城裡人。

  院子里遍植花草,很美。

  但廁所和農具卻無法改變。

  她姐姐早早讀了研究生,在一個偏僻的大學里教書,嫁了同校的老師,算是鎮上學歷最高的人。

  女村長去給她帶過孩子,很滿意。

  她妹妹讀了幼師,在幼兒園裡,成天和天真無邪的小朋友打交道。

  就她讀個高中,上不上,下不下,心還這麼複雜。

  本來指望嫁人改變命運,卻成了這樣。

  外婆就沒有想過,她這一離婚,也跟工程師一模一樣,成離異的了。

  在小鎮上,就等於那,只打一折的商品。難哪!

  她,再也不回小鎮了。

  她去了西昌城,幹什麼,不知道。

  出色的人,進城。

  被容不下的人,也進城。

  小鎮上的女子,就不要那麼心高了,找個西昌城裡的,高中畢業,就行了。

  自己以為自己是,小鎮上的嫦娥。

  而在省城人眼裡,卻不過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一個豬八戒。

  高速公路還只是在地上,劃了兩根線,動了兩鏟子土,就牽扯出了,這麼大的兩樁情感大案。

  果然像《粉紅色的信箱》里的老師所說,不長腦子,管不了三天。

  為什麼小鎮女子,會有這樣的結局?

  她想起了,小時候的尿罐。

  三年級出麻疹以後,那學期最後的一個月,叔叔幫她在學校里,找了一間大房子。

  那個老師是鎮長的兒媳婦,他兒子在縣城裡做領導。

  她平時住鎮上,學校里這間房子,只用來放放作業本。

  這間房子,是隔壁隔著竹籬笆牆的,五十歲老師的兩倍大。

  她躺在大床上,都可以一清二楚地聽到,他們一家人的談話。

  就是他兒子從農村下鄉回來,考上了研究生了。

  她很小就知道,讀了大學以後,可以考研究生了。

  冬天又潮又冷,大床下面有一個大陶罐可以小便,但是第二天早上,得拿到300米以外的廁所里去倒和刷洗。

  那個老師有時候,會把作業本放到那裡,然後放學再去取回家。

  但是期末了,她坐在那裡改試卷,忽然聞到屋子裡不對勁。

  掀開罐子一看,原來是她的一小半壇尿尿。

  原來,她是一個禮拜才去倒一次的。

  穿著笨重的棉衣棉褲,又要走那麼遠,罐子好重,又怕摔壞了。

  再說,小孩的尿,不臭,庄稼人還把它當寶貝呢。

  連隔壁天天住那兒都有沒聞到,兩間屋子的牆只隔到一半,要有味,早聞到了。

  老師問她為什麼不每天上廁所的時侯,順路就倒了?

  她沒有想過,對她來說很輕鬆的事,對一個瘦弱的孩子來說,並不輕鬆。

  她只是認為她很邋遢,她很懶,她是一個農村小孩,本性就很不好。

  她氣壞了,認為自己的好心,不值得。

  本來她都不嫌她蓋髒了,她的高級的緞面被子,還親自為她縫洗了一次,沒有想到,她竟這樣不講衛生。

  以後,她下學期,再也不要再想住她的屋子了,她在鎮上上學的好日子,也結束了。

  母親來幫她搬東西,並沒有怪她。

  叔叔來了,不停地向老師道歉,之後,也並沒有說什麼。

  走出了門,她又倒回去,那個老師的目光定住了她,問她,還有什麼事?

  她說,忘了拿梳子了。

  她轉身去找到,然後遞給了她,嫌惡地望了她一眼。

  她沒有讓她再踏進,那間屋子一步。

  她只是記得,那個木頭做的門檻,好高。

  就算是她錯了,一般人也不會,那樣去對待一個,剛剛九歲的孩子。

  原來,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這件事,只是現在忽然想起。

  並沒有在她幼小的心靈,留下陰影。

  但是,她確實比以前講究了。

  母親,也是。

  那時,她並沒有想到,一個壞習慣,毀了她一輩子。

  如果在鎮上念完小學,那又是怎樣的呢?

  可是,她的問題,並不是初中時考得差呀。

  那其實,也是不一樣的。

  她的初升高,只是分數高,學得並不紮實。

  而如果在鎮上念完小學,再在老家念高中,那真的才是底子好,學習好。

  老家縣城的高中,升學率是很高很高的,不少人都考上了北大清華。

  不說北大清華,川大也還是可能的。

  還有,小學二年級,因為看了《叱吒鬧海》,好喜歡那朵蓮花。

  鎮上的供銷社有賣,掛在牆上,兩毛錢一朵。

  貴倒不貴,但是母親說,要等她考了一百分,才買了送給她。

  從此,她便滿懷期待,一有空,常常跑去看它,期待母親買了,送給她。

  但是她雖然是全班第一,二年級一年,她都沒考過一次一百分。

  上三年級了,她再去看它,她發現,它只是一朵,很普通的塑料花。

  在那兒都積上灰塵了,都沒有人買。

  再說,她也考不到一百分。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去看它了。

  原來,人是會變的。

  就是同一個人,只要他在成長,他就會不斷地推翻自己。

  她們兩個人,之所以失敗。

  尿罐告訴她,原來,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塑料花告訴她,原來,人是會變的,連自己也會變。

  上一輩,嫁個工人,就很滿足,就會百依百順。

  而她們,找了老闆,找了工程師,卻還想要自己做主。

  一個落後的人,怎麼做得了一個先進的人的主?

  一個學歷低的人,怎麼做得了一個學歷高的人的主?

  這是在倒退,這是在讓時代的潮流,倒退著來。

  這是在,開時代的倒車。

  時代,不會答應。

  上一輩,有婚姻,有世俗牢牢捆住。

  而她們,卻捆不住那些,工作和生活都四處奔跑的,優秀的男子。

  像老一輩人所說的,將帶有月經血的紙燒成灰,煮在荷包蛋里給他吃,就能夠將他拴住。

  肯定是不行的。

  兩把利劍,同時刺來。

  在《漁夫和金魚》的故事裡面,老太婆得到了很多,卻總想去駕馭金魚,結果就是,只有回去守著自己的破木盆了。

  而此地風太大,現代的潮流也太大,舊木盆早就被呼嘯的大風,被洶湧的潮水,弄朽了。

  連舊木盆,也守不住了。

  本來,找了一個優秀的人,是好事,卻跟不上他的思想,卻還覺得自己很對,很委屈,是別人容不下自己,死不悔改。

  而且,還認為自己很有骨氣,主動放棄。

  那,人家還能說什麼呢?

  本來,那些找小鎮女子的男子,就是受了詩文或者是傳說的影響,在情感上,想過一種簡單的生活,以為小鎮女子會很簡單。

  沒想到卻更複雜,更理不清,他又怎麼會,不放棄呢?

  小鎮上也有一個嫁得很好的女子,她嫁給了,鐵路分局副局長的兒子。

  那個阿姨只有一米五,也並不漂亮,但是她溫婉賢惠,和誰都處得很好,讓所有人都喜歡。

  她從來不與人相爭,很善於學習。

  再說,她嫁的是副局長的兒子,四十歲了,在單位里做著小領導。

  又不是副局長。

  也許,副局長當年就看出了兒子的平庸,才放過了她一馬。

  但是,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這,也許就是小鎮女子,比較好的歸宿了。

  總得有所長,才會被人接納。

  冼銳說,她只有純。

  那這「純」,就是那顆,比金子還寶貴的的心,不是誰都有的。

  哪怕只有一個優點,好好發揮,而不放棄,就足夠了。

  想別人,是跳出去了去想,很容易。

  但是,關於她自己。

  她發現,很糟糕。

  她發現她並不頑固,她很善於學習和改變。

  她和冼銳的問題,就是,別後兩個月,他忙於工作,他從來就沒有去想過,他在樓梯上說:「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別的女孩子去了。」

  根本就威脅不到她,只有他的柔情,才可以感化到她,才可以感動到她。

  別後兩個月,她想過很多很多,有她的責任,她的未來,更多的是,他們相處時的美好。

  但最根本的一點,他說話的方式,她都沒弄懂。

  熱戀中的人,誰會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當他在樓梯上說:「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找別的女孩子去了。」

  那是他,不善表達。

  他那是希望她靠近他,他那是希望她留住他,而不是其他。

  他那天晚上,在昆明,又說了相同的,一模一樣的話。

  她當時,好像弄懂了,又好像沒弄懂。

  可是,她還是生氣,還是無法靠近他。

  而現在,她完全想通了,他並沒有別的意思,他就只是很直,他的情感,就是很簡單。

  他就只是想讓她靠近他,他就只是想讓她留下他。

  如果,她這麼長腦子,而又這麼順應潮流,順應他的先進。

  那麼,她和冼銳,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

  是能夠,走到一起的呢?

  還有,他到底想過沒有,他所說的「別的女孩子」,極有可能就是,像開小店的女子一樣,像水晶妹一樣的女子?

  是另外一個雲,是另外一個小葉。

  他只看到了她們的隨意,卻並沒有看到,她們背後的,不幸的悲劇。

  她不能再想了,她已經精神錯亂了,她簡直是——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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