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剛轉身,湘瀟就看見冼銳從鐵門裡走了出來,見了她,沖她微微一笑。
「你跟我來。」她招呼他道。
他笑著走了過去。
就是她不叫他,他也會走過去的。
「你跟你媽媽說了嗎?你媽媽怎麼說?」他的心情好極了,大步地走了過去,一下擁住湘瀟,盯住她的眼睛柔聲地問。
他擔心她又失了諾,他想看看她的眼睛會不會撒謊。
他跟她想的不一樣,他想的是:如果她對她媽媽講了,那就是她對自己的信任和肯定了。
如果她媽媽同意了,就是她媽媽對他也非常信任和肯定了。
是信任和肯定的無限升級,是無比榮耀的了。
那自此以後,為了她和她媽媽的雙重信任,他就有了照顧好她的重大擔子在肩上了。
是幸福的祝福,是光榮的責任,是把他當作一個成熟的男人來看的了。
那他,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他的想法是往前的,進取的。
湘瀟一見,忙將臉扭了過去,將頭微微低了下去。嬌嗔道:「你為什麼老問我媽媽怎麼說?我還沒問你媽媽怎麼說呢。」
她的想法是停滯的,害怕的。
的確也是,如果講了,那麼她現在就該被關在家裡了。
與冼銳相識以來,冼銳常常問起她的媽媽。
但湘瀟卻從不問及他的家人,她的心中總是奇奇怪怪地認為,他問她是出於關心。
要是她問他,便更顯得自己的渺小了。
如果問:「你爸爸還好吧?」
聽他講了以後,是說「好厲害」,還是「………」呢?
如果問:「你弟弟還好吧?」
如果他說:「我弟弟的酒樓現在生意越來越好了。」
那她還是說「好厲害」,還是「……」嗎?
他弟弟,跟她同歲。
她是應該羞澀,還是應該羞愧呢?
生而不同,她為什麼要羞愧呢?
如果問:「你妹妹還好吧?」
如果他說:「被保送上大學了」或者是「數學競賽得了全省一等獎。」
那她又說:「好厲害」和「……」嗎?
人家才十四歲。
她特別不敢問及她的母親,她很怕她知道,她是個火鍋店的服務員。
她很怕從他口中聽到,他說出他母親不喜歡小家裡的女孩子這樣的話來。
不然她絕對不會極其虛偽地違了心,在信封上寫下一串紅旁邊的那個大公司的名字。
她曾很多次地想象過他的母親。
雖然冼銳曾許多次在她面前說他母親拜佛,給他熬八寶粥,制止他開車。
她也並不會因此而覺得她會對自己慈善,溫良,疼愛。
「那都只是對她的寶貝兒子。」她甚至這樣可惡地想。
她對她想來想去,想來想去都離不了,她在影視文學作品里看到的那些傲慢威嚴的闊太太。
但是她又在心裡覺得,也許,並不是這樣的。
可憐,她又實在想象不出別的什麼來。
那就暫且這樣吧。
以後眼見為實了再說吧。
她的現實生活,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
基本上她所有的經驗,都來自於影視劇和那些正經的,歪門邪道的書本。
雖然她經常思考,但以她的閱歷,她是不可能把它,全部消化或者是,正確地做出判斷的。
但是還好,她總是會迅速地做出調整。
其實除了感情,她從來不與冼銳爭論什麼。比如開心果怎麼剝。
她是圓通的。
為什麼要在感情上爭論?因為她在理頭緒。
冼銳並不理解她,他以為她還沒有完全信任他,肯定他。
當地滿大街的娛樂場所,他以為那是因為當地人都很開放。
那是為有錢有權的人準備的,老百姓路過門口都要避而遠之。
同時,那也是因為經濟落後,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賺錢。
並且,有錢人的質量並不高,從最原始的吃喝玩樂中掙錢,當然也只會用最原始的吃喝玩樂去把它花掉。
並沒有找到更好的玩法。
她媽媽上次來,看著一串紅的富麗堂皇而又不是那種紙醉金迷,以為那只是一個唱唱歌和吃火鍋的正經的,高檔的地方。
冼銳都不知道,在她開放的同學之中,她都是多麼地膽大包天了。
他們最多只敢在嘴上說說。
而且最膽大包天的是,在並沒有問她媽媽是否同意的今天中午,她就做出了跟他去昆明的決定。
同學現在還老老實實地在家待業,好吃好喝地蹲著,被爹媽拴在褲腰帶上怕出事,她居然敢來這種地方。
而他,不但不知道她的勇敢,甚至還覺得,她沒有完全肯定和信任他。
他是個商人,必須被信任。
是她自己沒有解釋清楚。
她以為這是兩個女孩子之間的交流,給一個眼神,猜一猜就能猜到。
更何況,她都說了那麼多的話了。
他這個十九歲就大學畢業的聰明人,比她聰明多了,肯定是知道的。
「我媽媽不會說什麼的。」冼銳笑笑說,就這麼一句話。言簡但不意賅。
他的心中,有了陰影。
「他就不能對她再說詳細一些嗎?」湘瀟想,也並沒有深問下去,只是以為他本來就話少。
也並沒有發現冼銳的不快。
她帶著他進了宿舍,從塑料袋裡撿出一個大石榴,放到雲床上,用被子蓋上,留給雲。
然後把其餘的交到冼銳手上,說:「把這個帶上去,我知道你喜歡。」
「我買了,你不是說石榴的外表雖然並不美麗,而內心卻晶瑩剔透,像你嗎?所以一到西昌我就買了好多,我要吃了你。」冼銳道,開心地笑。
只要他有笑容,只要他對她還有些柔情蜜意,湘瀟就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麼都值得。
就覺得他並不陌生。
兩個人的心,還可以貼在一起飛。
現在,她固執地對他說:「你買的是你買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嘗嘗,味道怎麼樣,跟你買的究竟一樣不一樣。」
然後,又告訴他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每當過中秋節的時候,人們總喜歡邊吃石榴邊賞月,所以它又叫相思籽。秋天的水果那麼多,人們為什麼要選石榴呢?因為它不但裝在盤子里好看,剝開更好看,多子多福。它籽多心眼多,適合慢慢地品。月餅沒有了,你就多吃石榴吧。」
說完這一段,又望了他一眼,然後得意地沖他笑著說:「你這麼喜歡吃石榴,而我又偏偏像石榴。看來,你今生註定沒法把我忘了。我要鑽到你的腸子里去,任你怎麼怨我,我也不出來。」
冼銳忘了剛才的不快,也笑。
他將塑料袋接過來,拎在手上。
他一手拎袋,一手拿起一個一斤多重的大石榴,問:「這麼大的一個。多少錢一斤?」
「別問我這個。錢可以買到許多東西,但也買不到許多東西。」
冼銳一聽,用手輕輕拍拍她的頭,拉著她的手上了樓。
房門打開了,房間里的燈也亮了。
「你幫我拎把毛巾來。」冼銳對湘瀟說,自己拿了牙刷,擠著牙膏。
湘瀟如是照辦了,到衛生間去將毛巾打濕,然後輕輕拎干。
她回來的時候,冼銳正蹲在地上,對著臉盆刷牙。
紅色囍字盆里,果然裝著好多石榴殼。
牙刷完了,這時,冼銳可以騰出口來跟湘瀟說話了。
他邊在茶杯里涮牙刷,邊抬起頭來對她說:「這次運氣一點都不好。第一次坐車生病了,先是牙疼,現在胃又疼,很難受的。」
說著,將杯子里的水全倒進了盆子里,站了起來。
然後,再將杯子跟牙刷,一併扔到了旁邊的小茶几上。
啊?湘瀟聽完,暗地一驚。
難道,她應該告訴他說:「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吧,明天早上到瀘山上去拜拜?」
這不成了封建迷信了嗎?
再望了望冼銳,還好,小有不適而已。
人生點小病,不很正常嗎?
「胃疼,你都吃些什麼了?」湘瀟將毛巾遞了過去,關切地問。
冼銳接了過去,邊洗臉邊說:「中午沒吃飯,晚上和胖子他們吃的麻辣燙,又喝了一瓶啤酒。」
「空著肚子吃麻辣燙,你說你的胃怎麼受得了?下次可不要這樣了啊。」湘瀟心疼地說。
看嘛,這都是有原因的,並非無緣無故。
所以,不需要拜佛,拜了也沒有用。
自己常常不吃早飯,可換了她的冼銳,就大不相同了。
說著,湘瀟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又說:「我下去給你買點葯。」
「不用了,我剛吃了葯。」冼銳制止她說,有她這份真心,便已足夠。
「那牙疼呢?」湘瀟站在原處問,沒有返身的意思。
「不知道。我吃了葯了,我還是第一次牙疼呢。」冼銳用毛巾擦著脖子說。
湘瀟好像一下沒事做了,見了盆里的垃圾,又問:「把石榴皮倒哪兒?」
冼銳一聽,將毛巾放好,拉了她的手,說:「不用倒,胖子會倒,我又不用盆子洗臉。」
湘瀟這才不言。
冼銳看著她低垂的眼瞼,笑笑,擁著她坐到床邊說:「我到昆明以後給你打了,起碼不下20個電話。他們不是說你不在,就是說你正忙,好討厭。在上次走的時候,我還以為打個電話很容易。哪裡知道?」
「我幾乎每天都在的,怎麼會不在?忙,再忙也能夠抽出時間去接電話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老闆管得不嚴。」湘瀟說,她有些不相信他的話。
總不可能那電話的使用頻率,連20分之一也沒有吧?一串紅,有女孩子從那裡接到過電話,雲也曾接到過。
那電話,白天常常躺在太陽底下睡大覺。
到底打沒打,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難道,是她跟雲逛街的時候打的?
就算電話打不通,那信呢?
總不可能信也寫不通吧?
西昌離昆明,僅僅五百公里,坐火車十個小時。
車次少,只有兩趟車。
但一天,最多兩天,也可以走個來回了。
難道他一個月也不休息一天嗎?他那麼忙嗎?
但是,既然他來了,而且現在跟她坐得這麼近,她也不再追問。
也許,是因為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太不容易,太艱難了吧。
他跟她不一樣。
「門市上的人太可惡了!」冼銳又說。
湘瀟不言,她很少看見過老闆。
老闆娘的臉上,倒是常掛著笑容,跟她關係不錯的。
冼銳也不再將這個話題延伸下去,拉了湘瀟的手說:「你的信我收到了,收到了以後我馬上就趕到西昌來了,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連我媽媽叫我過了中秋再走,我也不敢了。」
說完,自己先笑了。
湘瀟一聽,眼睛忽然有些潮了,苦笑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今天都幾號了?我準備這個月過了就回家了。」
「我怎麼不來了,我這不是來了嗎?」冼銳的心中有了一些歉意,低聲地說。
湊過去,輕輕地吻了吻她那輪廓分明的小唇。
問她:「你怎麼不打電話到我家裡呀?我不是告訴了你我家裡的電話號碼嗎?還有我的大哥大的號碼。」
頓了頓,又沉沉地說:「我對你講了那麼多,而你卻連一個電話也不給我打。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給忘了呢。」
說時傷感,說時依舊。
那,到底是他認為湘瀟手握一堆電話號碼,不給他打,是把忘了,所以也就不給她打電話了。他一個電話也沒有打。
還是,他打了二十個電話,一個也沒有打通?
她有想法,並且很想問他。
但是,她並沒有緊追不捨地問他。
只是大吃一驚:兩人的心境,真是奇巧的相同,真是令人費解。
都在互相懷念,卻都在互相等待,互相埋怨。
如果不是那一枚開心果。
真是白白地斷送了,這段真摯的千里之緣了。
但是,他是男孩子,而且又是強得讓人仰止的那一方,如果他不主動,她又怎麼知道他的心意?
怕只怕,一腔熱血去填了冷坑。還惹人煩。
況且她這輩子,就沒對哪個男孩子主動過。
哦,好像冼銳也是,也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孩子主動過。
怎麼辦?
但是,她在嘴裡仍說:「你不是說一到昆明,就給我打電話嗎?我在等你啊。如果,我打電話到你家裡。如果,你家裡人問我,你是誰呀?你叫我怎麼回答?你都沒有承認,沒有向他們提起的。再說,感情是雙方的事,我不是那種一廂情願,死纏爛打的女孩子。我有點被動。被人愛是幸福的,愛一個人是痛苦的,我怕做那種女孩。我相信緣,一切都認緣,有緣總會有緣,無緣——再強求也是無緣。唉……」
「你的歪道理還真不少。」冼銳笑了,搖搖頭說。
他深情地看著湘瀟,撫摸著她的黑髮,憐愛地問她:「上次我走的時候,你哭了嗎?」
她當時沒有哭,因為當時太甜蜜,能夠讓她看到無數的希望。
但後來卻哭了,哭了不知多少回。
她的淚,成了花瓣做的雨。
現在,她搖搖頭,自豪地說:「沒有哭。」
然後向冼銳解釋說:「西方有句格言,好像是'為愛而愛的是神,為被愛而愛的才是人。'如果你不來了,我再哭,又有什麼用呢?我是人,而不是神。」
說完,心裡酸酸的,低頭弄著短短的指甲。
冼銳聽了,心中澀澀的。
又轉眼見了她低頭的模樣,一時找不到話來為自己辯白,便問她:「你為什麼不留指甲呀?」
「你喜歡女孩子留指甲?」湘瀟笑笑,抬起頭來問他。
她只知道潘虹長發為君留,卻不知道他要,指甲為君留。
「嗯。」冼銳點著頭說。
說著,將她的手拉了過去,仔仔細細地觀看,邊看邊說:「我喜歡女孩子留長長的指甲,然後塗上漂亮的指甲油。指甲油的顏色要淡一些,不要太濃。」
對感情,他好像不太懂。
對這個,他倒是蠻懂。
「人家說心閑留頭髮,人閑留指甲。留指甲,做事不方便。」
「那到昆明以後不做事了,你可要為我留指甲呀。」冼銳依舊痴心不改地說,又將湘瀟的手翻了過來,望著她的掌心說:「你每天都拖很多的地,你看你的手心,都磨出老繭了。」
其實,只有一點點小繭。
火鍋店那麼小,一共也就十張桌子,能有多少地?
忽然,他發現了什麼,驚奇地說:「你的手心裡有一顆紅痣!聽我奶奶說,這是文曲星下凡,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說完,將她的小手緊握在自己的大手裡。
然後,抬起頭來看她,將她摟在懷裡,高興地笑。
湘瀟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低著頭,羞澀地笑。
她忽然想起一句,便輕輕地對他說了:「我給你說,我不做月亮的啊。」
冼銳微微一笑,輕輕一用力,讓她向床上倒了去。
雨點般的熱吻之後,他托住湘瀟的頭,仔仔細細地看她。
「我這次接你去昆明,就是要讓你跟我一起去——吃苦的。」冼銳笑道。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樂意!」湘瀟很迅速地說。
可見,他是向上的,生機勃勃的。
「你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啊?」湘瀟看著冼銳,傻傻地問。
「因為我喜歡你啊。」冼銳甜蜜地笑。
湘瀟嫣然一笑,想起了那句有人給愛情下的定義:「吻了一次,還想再吻一次。最後,竟想一直吻下去……於是,便有了愛情這個——東西。」
不經意地想起。頓時,兩頰有些微微泛紅,火辣辣的。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越看越覺得可愛。
最後,他拉過她的手來,緊緊相握。用眼睛凝視著她,說:「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手心裡也有一顆紅痣,比你的大一些,顏色要淡一些。小的時候,人家都說我是神童,我五歲就上學了,高中時還跳了級。念書的時候,我的議論文從來都是得高分的。我生意場上的朋友,也都說我極其雄辯。看來真是巧得很,兩顆紅痣,系住了兩顆心。你的痣雖然小,但是顏色深。說明你常常著眼於小事,常常把細微之處做得轟轟烈烈。而我呢,恰恰相反,我偏偏不是個生活的細心人。對嗎?但是,我會慢慢地為了你,而改變自己。」
說完,還是只顧著握住她的手,而忘了攤開手心,讓她看看他的痣。
她很想看看,但是她卻,並沒有提出這個要求。
果然如此啊!
她只是信服地點著頭,說:「嗯。在念初二的時候,有一次上物理課,我不聽講,在書上用鉛筆塗了一首小詩。被老師發現了,直說,小小年紀,莫名其妙。我寫的是:花開無聲,花落錚錚。落紅掃街,寒蟬微驚。勞燕空影,寒蛙凄憐。我心漸冷,深秋將臨!勁風卉行,黛玉拾零。捱盡今秋,明秋可晴?前程未展,已成狂人。休笑痴誠,魂牽夢縈!」
「你喜歡林黛玉?」冼銳笑道。
「對呀。敏而多思才會有好文章,聰慧善辯才會讓王熙鳳也喜歡,讓薛寶釵害怕。真性情,才會有真朋友,真感情。比她更小氣,更不講道理的人,多的是!」
冼銳笑笑說:「那,以後你也一定要改變一下自己,心境放開一點。好嗎?有寫給我的沒有?」
湘瀟一聽,念了一首給他。
那是她在兩個月漫長等待的時候寫下的:「前世的情緣,今世的恩怨。自從錯過後,再也難相見。茫茫的人海,偶然的回眸,驚鴻一瞥的永恆。你的身影,是我心永久的烙印,但求一生一世都留存!命里不能相伴,夢裡不能相依,只憶那瞬間的相隨。匆匆的聚合又分手,這就是緣分,天生註定。執手,執手,分手,分手,相憶到永久。心悠悠,恨不能相守!還有一句短的:相思幾斗,煎得人心瘦,淺情人不知,問相思果知否?」
冼銳聽完,長嘆一聲,笑笑,說:「不好,不好。明明是天設一對,地造一雙,卻是一個雄辯,一個那麼傷感,都要好好改改。不然,都該挨鞭子。」
說完,又湊過去吻她溫熱的唇角和潔白光潔的臉龐,一直吻到脖子根。
末了,他抬起頭來,輕輕地問她:「以後跟我去南昌好嗎?」
「我聽不懂南昌話。」湘瀟笑,眨著眼睛認真地說。「就寫著玩的,沒有當真。以後,我改還不行嗎?絕大多數古詩詞,包括現代詩歌,不都是這個調調嗎?」
「那你聽得懂西昌話嗎?」冼銳笑問,沒忘記,她的故鄉在遠方。
「太正宗的,有些聽不懂。」湘瀟告訴他說。
相別兩個月,魂牽夢縈地想他,但也僅僅只是想見見他,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
她哪裡有那樣的野心,膽敢去構想:以後,他們會有一個家。
冼銳聽了,想想說:「那你跟我去南昌,我們把家安在南昌。」
頓了頓,又問:「你給我的那封信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湘瀟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