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對於國人來說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忙碌了一年的人們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也引發了人類每年一次最大規模的遷徙。
而對於外出做生意特別是餐飲生意的人們來說,一年中也許只有這個時間能休息一下。就算是這個時間段也還要堅持到臘月最後的幾天,等到城市裡的外地人都回家了他們才會休息。
程霄的父母是臘月二十七到的家,爺爺奶奶前幾天已經備好了年貨就等程霄父親回來弄年夜飯的時候要上的一些特別的吃食了。
不知道其他家庭是如何安排的,程霄從小過年就看到大菜基本都是家裡男性來做,母親一般都是平常做飯,一到過年了或者家裡有人得了什麼鮮貨都是父親下廚。
程家的年夜飯是一大家子人聚到程霄家裡來,程霄父親程吉是家中老大,有一個弟弟程祥。說起來只有兩家人,跟別人家動不動就三五家的一大家子比不了。
供完祖先之後就陸續開始上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古禮的原因,每年的年夜飯好像都吃得比較早,4點左右就開始了。聽說古時候的人一天是吃兩餐而且沒什麼娛樂生活,所以晚飯一般都挺早的。
一頓飯吃得全家人都很高興,只有程霄心裡壓著事情有些食不知味。就連堂弟程風一直跟他說話都只是敷衍了事。
程吉兩口子是做生意而且是餐飲服務類生意的,最重要當然是察言觀色。席間兩人也察覺到了兒子的異樣。可是弟弟一家在場也不好深究,準備等弟弟一家回去了再找兒子聊聊。
一年到頭自己兩口子都不在家,對於兒子的生活學習要說是靠爺爺奶奶管束肯定是不夠的,兒子自己的自控能力和性格也是很大一方面。所以兩人也就沒當一回事,在兩口子心裡兒子還是很懂事的。
年夜飯當然不是只為了吃,一家人一年時間沒團聚肯定有很多的話要說,母親林月瓊和奶奶以及嬸嬸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電視聊天。春晚是老一輩人必看的節目。
幾個男人在桌上慢慢喝著小酒閑聊著這一年來的辛苦,說一說當下的時事,談一談明年對於工作事業的展望。
吃了飯程霄就跟表弟回了自己房間,心不在焉的看著堂弟玩電腦。耳朵里卻一直注意著外面大人們的動靜。聽著父親幾人推杯換盞聲音漸高的時候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這時候是父親幾人興緻最好的時候,心情自然也會好很多,而聲音略微提高說明酒勁剛上一點,很多男人答應下一些原來不可能答應的事情只會在兩種情況下,酒精和女人面前。
這時候酒勁剛剛好,要是再上頭一點程霄不確定自己說完想休學是不是就會被揍了。那時候就不是商量而是單方面的吊打了。
讓堂弟自己玩一會,程霄起身拉開門來到餐桌旁坐下來。
堂弟程風看到程霄一反常態的電腦也不玩了,吃完飯就坐在床邊發獃,這時候還敢主動湊到酒桌旁邊去,好奇之下遊戲也不玩了,跟著出來但是只敢靠在程霄房門口觀察這邊的情況。
「霄霄怎麼不在房間里跟你弟弟玩遊戲了?」程祥看到程霄坐下來的時候主動開口說道。
程祥當然也看出來今天的程霄心不在焉的,但是自己雖然是親叔叔有些事情也不好多管多問的。這時候看到程霄出來坐下,其他兩人不開口,如果自己也不開口孩子被晾在那也不好。誰讓一個是自己親爹一個是親大哥呢。
程霄沖著叔叔笑了笑,好賴還是分得出來的,然後轉頭看向父親程吉:「我找我爸說點事。」
「吃飯時候就看你有事,行了說吧,是不是每月給你匯的生活費不夠了?」程吉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說。
孩子主動找長輩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錢不夠用了,這條在你自己有孩子之前不管多少歲都成立。有了孩子他們才真的覺得你算是能頂門立戶了,該有擔當了。
程霄聽到父親說完心裡開始緊張,不是因為父親的話而是因為自己將要說出來的那些話,但是面上依然微微帶著笑:「爸,過完年我不想上學了。」
程霄的話一出口,全家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電視的聲音傳來讓這個時候的空氣沒有凝結。
程風佩服的看著自己的堂哥,程霄說出了他一直想但是不敢說的話。幾個女人也都緊張的看著這邊神情各異。母親皺眉詫異為什麼程霄忽然有這個想法,奶奶是擔心程霄說這個會被揍,嬸嬸則是打量婆婆和妯娌的臉色想著這時候自己該不該說話。
而男人這邊在程霄話出口的時候三人就都盯著程霄,給了程霄很大的壓力。爺爺緊皺眉頭在想最近程霄有什麼異常的表現是自己沒注意到的。程祥則注意著自己大哥,一會要是動手自己好歹要攔一下,自己小時候可是被大哥帶大的沒少被揍,大哥生氣的時候下手就沒什麼分寸,打孩子可以但是不能不分輕重。父親程吉則是心裡千迴百轉才微微壓下漸起的火氣。
程吉勉強壓下火氣沉聲問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還是你跟外面那些小混混玩在一起了?覺得在外面混有面子,讀不讀書無所謂?」
程吉能壓下火氣還多賴程霄這些年來懂事的表現,在父母眼中程霄真的是個挺省心的孩子。父母不陪在身邊,爺爺奶奶的精力也不足以對程霄進行嚴格的管束,這樣程霄也沒有叛逆到跟人出去打架胡混。甚至反過來還幫著照顧一下爺爺奶奶。
「我想了下覺得我這成績,哪怕高中拚命努力我的提高也有限,而且我可能也不能一心都放到學習上。」程霄認真的看著父親說:「與其這樣不如另外找一條適合我的路子。」
「適合你的路子?你自己什麼路子?」程吉聽到兒子的話火氣又漸漸起來了,聲音也漸漸提高:「你一個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是適合?」
「爸,我努力上學也就上個三本算好的了。」程霄看著父親,「然後學出來能找個啥工作?跑業務?做推銷?」
這次程吉看著兒子良久才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你媽回家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