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把她送到他身邊
“郡主。”許渙並不聽從於月翩翩,隻當沒看到月翩翩不耐煩的神情,仰頭高聲吟誦,“澹蕩韶光三月中,牡丹偏自占春風。時過寶地尋香徑,已見新花出故叢。曲水亭西杏園北,濃芳深院紅霞色……”
竟然拿她的話當耳旁風,月翩翩氣不打一處來,繞過許渙便想遠遠避開他。
她最恨這些男子裝腔作勢舞文弄墨,簡直虛偽至極,天天把諸子百家掛在嘴邊,沒有一點實打實的真性情。
許渙並不放棄,一個勁地在後麵跟著,月翩翩快他也快,月翩翩慢他也慢,活脫脫一隻甩也甩不掉粘人的鼻涕蟲。
“擢秀全勝珠樹林,結根幸在青蓮域。豔蕊鮮房次第開,含煙洗露照蒼苔。郡主,你等等在下。”
月翩翩被吵得頭都大了,感到自己耳邊好似有幾百隻蒼蠅嗡嗡鳴叫,揮也揮不去,幹脆停下轉身就給了那許渙一腳。
文弱書生就是文弱書生,除了有點學問,根本不堪一擊,被月翩翩一腳踹中下巴便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郡主,郡主,你別生氣。”許渙倒是意誌堅定,摸著自己差點給踹脫臼的下巴,手裏還牢牢握著那朵牡丹花,伸手遞給月翩翩。
月翩翩並不理會他的殷勤,伸手打掉那朵花,一腳踩在許渙胸口,惡狠狠威脅道,“第一,你不準叫許渙,以後改名叫許膽小。”
“為什麽是許膽小?”許渙不解。
“因為你都十歲了還能被一條小蛇嚇到尿褲子,可不是許膽小嗎?”月翩翩高高在上俯視著被她踩在腳底下的許渙,話語中帶著重重的輕蔑。
“那可不行,許渙雖是文人但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名奶父母授命,許渙怎能輕易改了,豈非不孝?咳咳。”
月翩翩一聽許渙又開始賣弄,嘴中一套一套虛偽的大道理,實在令人心煩,便加重了腳力。
“第二,若是皇叔賜婚,你一定得拚了這顆腦袋不要也要反對,不然本郡主就將你扔到深山裏喂蛇!”
“郡主,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許渙若違抗了便是不孝,又是皇上賜婚,許渙違了則是不忠,許渙寧死也不做這不忠不孝之人。”許渙倒是一副大義凜然寧死不屈的樣子,月翩翩心裏可是著急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用眼神將他千刀萬剮,大卸八塊,淩遲處死。
這許渙分明是鐵了心要接受賜婚,奈何又是書呆子榆木腦袋,她就是威逼也沒用,有皇叔替他撐腰,月翩翩真後悔自己回宮了,早知如此,幹脆讓蘭竹蘭玉對外宣稱她病入膏肓,無藥可醫,魂歸西天算了,也不用在這裏麵對這麽一個不得她絲毫歡心的人啊。
“郡主姐姐,郡主姐姐,你在幹嘛呢。”如銀鈴般清脆的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六公主月流夕就像隻彩蝶一般蹦跳而來。
也是許久未見月流夕這丫頭,看上去是越發鬼靈精了,不過也好過她生母雲貴妃,天天變著法子就知道為難別人。
月翩翩對這位妹妹還是喜愛的。
月流夕一看月翩翩腳下踩著一位白麵書生,心生好奇,知曉這人定是惹怒了她郡主姐姐才被收拾。
“流夕,我們來玩綁人好不好。”月翩翩眸中精光一閃便心生妙計,俯身就點了許渙的笑穴。
許渙有苦不能言,隻能皺著眉不停地笑著,笑到肚子疼也停不下來。
月流夕自小以月翩翩為榜樣,月翩翩的話比自己母妃還管用,一聽又有折騰人的好把戲玩了,忙趕著自己的丫鬟拿了根粗繩子來。
二人合力將許渙五花大綁,許渙此刻真是苦不堪言。
惹什麽不好非得作死去惹那鈞涵郡主,這六公主也簡直是鈞涵郡主翻版,小小年紀手勁不小,綁的他差點透不過起來。
月翩翩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想著是否解了那許渙的笑穴,這要是笑上兩個時辰定會肚子抽筋。
不過隻要一想到自己拜他所賜在烈日下曝曬了兩個時辰,月翩翩就沒有心軟這一說了。
月流夕玩的不亦樂乎,月翩翩再生一計。
“流夕,你看他熱的滿頭大汗,我們讓他進池子裏涼快涼快吧。”
許渙那哪裏是熱的滿頭大汗,分明是被點了穴道給笑累的。
月流夕一想這主意不錯,也不讓丫鬟搭手,跟月翩翩兩個人你一推我一推的將許渙當做球滾進池塘裏。
許渙笑的嘴巴也閉不上,吃了好幾口池水,加上被捆綁得嚴嚴實實,再淺的池子也夠他受的。
不過月翩翩也不敢玩出人命來,怎麽說這是皇姨那邊的人,若被她玩死了,她也吃不了兜著走,不消兩分鍾就將許渙拉了起來,解了他的笑穴。
許渙停止了笑聲,但嘴仍舊一抽一抽的,身上,鼻子裏,嘴裏,肚子裏都是水,此時還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月流夕意猶未盡,還嚷嚷著要將許渙拋進池子裏耍。
月翩翩擔心月流夕年紀不大,萬一玩出人命,不好收場,並不同意。
不過她也不想輕易放了這許渙,否則他沒吃上苦頭,心裏又要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虧的可是她月翩翩。
“流夕,你把他帶回宮中玩吧,不過,千萬別被你母妃發現了啊,還有到了傍晚便將他放了吧。”
“這麽好!”月流夕頓時眉開眼笑,雖然有十二歲,但也是小孩子心思,一聽郡主姐姐又給她找了個玩樂的對象,心裏豈止是高興。
在宮裏終日無聊,也就她這位郡主姐姐知道怎麽找樂子。
月流夕發誓今後再不因為自己的私心而算計她家郡主姐姐了。
將許渙交給月流夕處置,月翩翩除了擔心許渙被玩壞,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許渙有那個能耐傷害的了月流夕。
見月流夕心滿意足領著兩個丫鬟將許渙拖走,月翩翩頓時一身輕鬆,正打算提腳回自己的九煙殿,腦中一昏,月翩翩險些將自己絆倒,不過轉而又恢複清醒,隻以為是天氣悶熱所致,並不當回事。
——
第二日,月翩翩便在自己宮裏坐不住了,一來擔心皇叔強行賜婚,二來風夏未醒,將她留在宮裏並非長久之計。
趁月影城受了傷,讓風夏盡快得到安全才是良策。
雖然她心中千百個不願風夏回到風竹山莊,回到南琉渙身邊,但是事情輕重緩急她並不是分不清楚,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讓風夏陷入危險。
“蘭竹,你細心,打點好九煙殿一切,蘭玉,你陪我出宮。”
兩丫頭沒想到月翩翩回來不過四五日,便又要走,看來自家郡主是真真把心扔在外頭了。
蘭竹被留在宮中,心裏自是不舍,而蘭玉本身就不十分讚同郡主天天往外跑,心想她能隨身跟著興許可以勸服的了自家郡主,便欣然接受。
月翩翩本想傳喚木瀲送她出宮,但考慮到掩人耳目還是讓自己宮裏的小太監駕車。
來往風竹山莊與皇宮數次,月翩翩去風竹山莊也算輕車熟路。
風夏依舊未醒,但近日已經可以間接性的睜開眼睛,隻是意識並非十分清醒,不消半刻便會再度昏睡過去,月翩翩為防止她挨餓,也會命蘭竹煮些小粥喂給她吃。
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做到這種地步,月翩翩自認為是仁至義盡了,就當是為自己這個沒少做壞事的郡主積點德了。
馬車來到風竹山莊門前,並未駛進去,她是來送還風夏的,風夏一旦回來,她若還留在風竹山莊,將如何自處。
月翩翩和蘭竹一起扶著昏迷的風夏,守衛見馬車裏是風夏,也不需要知會,便進去直接通報給了南琉渙。
隻消一會兒,南琉渙便出來了。
月翩翩心中苦澀,果然是表妹待遇就是不一樣,這麽迫切的就出來迎接,想必是心裏掛念幾百回了。
月翩翩隻坐在馬車口,蘭玉率先下車,想從車上接過昏昏沉沉的風夏。
兩個姑娘家畢竟力氣小,將風夏挪來挪去十分費力,南琉渙便上前二話不說從蘭竹手裏接過風夏。
果然是關懷備至,真真是迫不及待,月翩翩心裏如喝了藥一般,隻能任著自己品嚐苦味,不知不覺手已經緊緊握住,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
眼見他抱著別的女子,果然高估了自己的氣量,心裏根本控製不住嫉妒。
他竟一眼未抬眼看她,當真是一點不在意她,卻不知,她隻要一見不到他,腦海中便全是他的影像。
不過,這能怪他嗎?又不是他逼她想他的,全是她自己沒有廉恥之心。
月翩翩就這麽坐在馬車上一聲不吭,南琉渙也是抱著風夏垂眸,兩人僵持著,氣氛微妙。
蘭玉見不得自家郡主這般,心疼地將月翩翩的手指一一掰開,輕聲撫慰道,“郡主,咱回宮吧。”
南琉渙一聽見回宮二字,便抬眼,二人對視之間,他竟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