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魔鬼的蠱惑

  魔法司的司長都想爆粗口了：「靠！退！你們幾個！趕緊給我退回來！」

  另外七個新秀滿臉疑惑，『剛才有吸力嗎？』

  『我怎麼感覺這貨是自己衝進去的？』

  場上有此懷疑的人不少，但都沒往心裡去，誰都不相信賤吧嗖的賈方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司長先是在附近感受了一下，確定沒有任何引力之後，才回頭問剩下的七人：「你們剛才感到吸力了嗎？」

  七人齊搖頭：「沒有。」

  「嘖……」

  雖然司長心裡頭犯嘀咕，但也明白當務之急是救人、不是思考賈方怎麼進去的，他環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停在了幾個S級法師的身上。

  這種強度的遺迹，A級法師已經足夠將其攻略，但現在要的不是攻略、而是速通。

  『人』嘛，不管平時被形容的有多陰暗、多複雜，終歸是社會性極高的動物，當同類陷入危險時，總會有一些不遺餘力進行施救的身影。

  而這些S級法師也是人，略施援手便可救人一命的事情，他們也非常熱心，此時只等著司長下令，便衝進去通關救人。

  「炎魔、暗影，二位可否跑一趟？」

  這倆人話都沒回，直接就衝進了傳送門之內，二人進去之後，傳送門尚未關閉，看來還不到人數上限。

  就在司長打算再選幾個人進行輔助之時，爆鳴一躍而出，自告奮勇：「我去！」

  也不等司長同意，隻身便進了遺迹。

  至此，傳送門緩緩閉合……

  司長繼續對幾個擅長陣法和空間法術的高級法師道：「別愣著啦，咱們在外面的人，趕緊研究研究能不能再給它打開吧。」

  ……

  賈方此時正在一個幽暗的空間中，這空間不大，四周布滿了失控的亂流。

  「喲呵，還挺帶勁啊，居然把房間用時空亂流包裹住了。」

  他不急於破口出去，對於這遺迹還有什麼後手他還挺好奇的，而且在時空亂流里傳送著實是一件很耗費心神的事情。

  以時空亂流為牆，並不是說這個遺迹的建造者有多高明的手段，只不過是他剛好發現了這麼一大片亂流，而這一大片亂流之中，還恰好嵌有一些空間穩定的、房間大小的格子。

  建造者所需要的，只是用空間法術將各個穩定的空間按他所需要的方式連接起來。

  等的時間不長，賈方面前出現了一個魔鬼。

  魔族、魔鬼、惡魔，這三者雖然名字聽著挺像，但是並不相同。魔族其實是一種類人的高智慧生命體，比人類莽一些。而惡魔和魔鬼則是神話中來自地獄的使者，惡魔有角有蹄、戰力奇高，魔鬼蠱惑世人、玩弄人心。

  當然了，我說的只是『賈方所在的這個世界』的設定。

  賈方面前出現的這位，就是那種『靠花言巧語蠱惑人』的魔鬼。

  這位魔鬼穿著帽衫、寬鬆牛仔褲，平頭，國字臉，厚嘴唇，濃眉大眼。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長相？這是一個即便他不用任何魔法，你都覺得他很可信的長相。

  「咳咳……」可能是為了防止嚇到賈方，他還先咳了兩聲，然後才一臉誠懇的說道：「你好。」

  賈方閱片……閱魔無數，一眼就看出了這位老哥的來路，事實上，這種長相的魔鬼並不罕見。

  像魔鬼這種以『蠱惑』別人為生的存在，長得必須得道貌岸然一些。

  說實在話，一個尖嘴猴腮、鬼鬼祟祟的人走過來讓你出賣靈魂，你賣嗎？就算賣也得討價還價吧？

  既然已經辨別除了這貨的身份，賈方也就不忙了，別說是面前這位大哥，就算是撒旦親自來了，賈方也完全沒在怕的。

  他禮貌回復：「恩，你好。」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是個魔鬼。」這位大漢自曝職業的時候還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當然了，這些全都是騙人的手段。

  「啊~魔鬼啊，信，那怎麼不信吶。」

  「哦？那就好辦啦。是這樣的，我可以跟你做個交易，幫你實現任何一個願望。」

  「哦？任何？」賈方的表情頗為期待。

  「任何！」魔鬼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強調了一遍：「任何願望都可以！」

  然後賈方又裝出很無奈的樣子：「但我聽說，跟你們魔鬼做交易，是要付出靈魂的啊。」

  「沒錯，但『付出靈魂』這事吧，遠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哦？付出靈魂還不嚴重？」

  「呵，有多少人為了錢付出靈魂？你覺得當個財迷很可怕嗎？」這句話可就是話術了，魔鬼在蠱惑別人的時候，不能說假話，但可以『換話題』。

  『為了錢』付出的靈魂，和『與他做交易』付出的靈魂是兩個概念，前者只是道德和節操的沉淪，而後者則是實打實的要把自己的靈魂交出去。

  與魔鬼做交易時，付出的靈魂更類似於無法背叛的賣身契。

  「而且，」魔鬼繼續道：「付出靈魂之後，你可就是撒旦的部下了，咱們也就算是同事啦。你看我有吃有喝有的玩，哪裡不好了？」

  他這個『同事』用的很寬泛，一個龐大的石油企業，它的董事長和看門大爺……其實也是同事關係。

  『魔鬼』也是要經過挑選的，不可能付出了靈魂就變成魔鬼了，有這種好事大家就都去了。

  賈方做出一副『涉世不深的少年思考狀』：「好！魔鬼大哥！我相信你！」

  魔鬼哥挺開心的，他還沒用全力呢，就把眼前這個小年輕給忽悠瘸了。他干這行的時間不短，不藉助魔法就蠱惑人心是一件極難的事情，夠他吹噓一陣了。

  「好！年輕人，你想要什麼呢？」

  「呃……只要我付出靈魂，就能得到一切是吧？」

  「不不不，是你先說出願望，我幫你實現它，然後才輪到你付出靈魂。」

  這又是一句誘導。

  首先，『實現』這個詞對於魔鬼來說有著很多含義，比方說這時候對方要是來一句『我要做世上最強』，那他就讓在你夢裡做。如果對方補一句『在現實中做世上最強』，那他的解釋將會是——你睡覺、做夢，不都是在現實里嗎？

  換句話說，就是『最終解釋權歸魔鬼所有』。

  然後，『先實現願望、再收費』這種流程，聽著就好像不滿意不要錢似的，但只要交易建立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就類似於『服務已經啟動了，消費也已經開始了，您這時候退房也必須付全款的。』雖然你只用了一下毛巾，但他就要收你一千多，你也沒有辦法。

  賈方想了想，表情很糾結，彷彿是將盡量多的願望合成一個，最終他下定決心，堅定地說道：「我的願望是……」

  「恩？是什麼？請講？」

  「把你的靈魂給我。」

  ？？？

  寧跟我這換家呢？

  「呵！」魔鬼嘴角一咧：「原來是個在逗我玩啊。」

  不需要裝成老好人的他，終於原形畢露了，明明還是那張臉，但卻顯得陰險無比。

  就如同『在下巴地下舉著個手電筒往上照』的那種感覺。

  「交易已經達成了，你以為我真的不能付出靈魂嗎？哈哈哈哈！本來你可以避免這一切，但因為你的自大，居然真的達成了交易。

  看來你完全不了解我們魔鬼啊，你將為這份自大和無知付出代價。交易一旦達成，只要我隨便在某種情況下『將靈魂給你』，就可以向你收取費用了。我真期待出現在你臉上的那種絕望又後悔的表情啊……」

  講完這話之後，他便一臉興奮的看著賈方，還像模像樣的用分叉的長舌舔了舔嘴唇。

  而賈方，一臉無所謂的回看。

  雙方就這麼互瞪了十幾秒。

  魔鬼的臉色從玩味，變成強行鎮定，最後一臉驚恐，說出了那句預示著反派必將失敗的話：「不……不可能。」

  魔鬼無法讓一個人類入睡，要麼是這個人類的精神力遠超於他，要麼就是這個人類的主修方向就是睡眠。

  值得一提的是，我碩士的時候，主修方向就是睡眠與覺醒障礙。

  催眠是魔鬼的長項之一，賈方就是再專攻此道，也不可能比魔鬼更專業——至少這位魔鬼是這麼想的……

  但無妨，讓賈方進入精神世界的方法可不止有『做夢』這一種，既然是以精神力見長的魔法師，那近身攻擊必然很弱。

  魔鬼雖然沒有惡魔的近戰能力那般生猛，但肯定也比一般人類強得多。他腳下發力，瞬間到了賈方身後，出手便向其後頸砍去。

  手刀砍後頸是因為腦幹在這，不是因為『這是巨人的弱點』。

  眼看手刀就要觸頸，魔鬼卻僵在了那兒，然後猛地將手收回，還被嚇退了兩步。

  賈方這時候才悠悠的回過頭來：「怎麼啦？咋不打呀~來打我呀~」

  魔鬼與影衛對視。

  影衛很少以真面目示人，除非是『這種』特殊情況。根據影衛和賈方的協議，只有賈方的身體將要被『切實』的攻擊到，它才可以出手絞殺對方。

  而魔鬼剛才就在即將碰觸的時候停手、並且迅速縮回，在影衛的眼裡無異於到嘴的鴨子又飛了。

  僅僅用『到嘴的鴨子又飛了』還不足以形容影衛此時的心情，曾經殺生無數的影衛，自從被賈方收服之後，戰鬥的機會變得少之又少，因此它對每一次『正當防衛』都異常珍惜。

  『沒能殺了他』這件事讓它很氣，氣得它想殺了他。

  之前爆鳴偷襲賈方那一次，它也很氣，但是它看出賈方不希望暴露勢力，所以不敢露頭。而這次，賈方的影子里伸出的暗影觸手盤繞著他的身體直至肩膀，肩膀之上探出了千絲萬縷的黑色細線，在空中匯聚成半個人形。

  影衛的眼眶裡什麼都沒有，但魔鬼卻能看出它的憤怒。

  魔鬼大驚失色之下，二次「不……不可能。」

  「呵，不可能？你說的如果是『雅蠛蝶』，我沒準還能饒你……」

  賈方習慣性的裝逼嘲諷，結果那個魔鬼反應極快、採取了極為精準的反制：

  「雅蠛蝶。」

  「恩？」

  「你不是說，我說『雅蠛蝶』你就繞我嗎？」

  「我說了嗎？」

  「你說了！」

  「嘶……」賈方倒吸一口涼氣：「不是，我之前也見過不少魔鬼啊，雖然魔鬼這東西毫無底線可研，但……怎麼說呢，『毫無底線』都是為了蠱惑別人，從沒見過你們求饒啊。」

  「那我可能就是魔鬼中比較另類的。」

  賈方口風一改，打算將那句話收回去：「剛才我說的好像是『沒準』吧？也就是，不一定饒你不死。」

  「但也可以繞我不死啊。」

  「行吧，正好我想找人問幾個問題，我問，你答，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嘿嘿嘿，嚴刑逼供的法術我也會得不少。」

  魔鬼大義凜然：「呵，不要浪費時間對我逼供了，我什麼都說！」

  「……總覺得你跟一個叫諸葛鋼鐵的人有點像啊……」

  「誰？諸葛鋼鐵？」

  「怎麼著？你還認識？」

  「認識倒談不上，之前確實有個『客戶』就叫諸葛鋼鐵，因為跟我有點血緣關係、而且聊得也挺投機的，所以有點印象。」

  賈方對此事不感興趣，擺了擺手，問出了幾個亟需處理的問題：「進入這個遺迹的其他人都在哪，是不是也會碰上魔鬼，是不是已經有人跟魔鬼做過交易了？」

  「不知道！」

  「嚯！你小子嘴挺硬啊。」眾所周知，在影視作品里，『不知道』就是『不說』，『打死我也不說』就是『打死我也不說』。

  魔鬼趕緊解釋：「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現在是不是在一個遺迹里？」

  「廢話，我不是剛說完。」

  「那這遺迹中一定有什麼觸髮式召喚陣，您一進來我就被召喚過來了。」

  「恩……」賈方進來之後是等了幾分鐘才遇到魔鬼的，並非『他一進來就召喚』，但賈方並不想挑這個毛病：「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我要你何用？不如先把你弄死解解氣。」

  「別啊，」魔鬼趕緊從身背後掏出一把鑰匙：「我來的時候，法陣還給了我一把鑰匙，估計就是通關之後的獎品了吧，要不您拿這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