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小楣女裝逛青樓
日昳時分，一藍一黃、一高一矮倆身影鬼鬼祟祟出現在囡春坊樓下。
黃衣女子嬌小清純，一雙不食人間煙火的月牙眼帶有絲絲羞澀地張望來張望去，最終揚起一張素臉，尷尬地扯了扯身旁一纖瘦“女子”的衣角：“小楣.……總覺得哪裏不太好，不會委屈你嗎？”說話間又撞上一打醬油路過的小男寵放電雙眸，小臉兒頓時變得煞紅煞紅。而麵前這個身著藍色素衣寬袖，頭戴暗黑色輕竹鬥笠的，貌似江湖女子的人正是喬裝成錦繡表姐的泉軼楣，其實以男兒身進去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春樓常年除了男寵便是尋歡的女人，小楣生得清秀，又不會武功，若是被誤認為是男寵或者被那些女人調戲也是個麻煩事，繡兒也是弱女子就別提來保護他了，就擺出身份的架子，日後流傳書香門第的林上卿府上的曼二小姐帶著不明男子到煙柳之地廝混，不說傷了自己麵子，也辱了姨娘她們的門聲，雖說自己來春樓隻不過是來尋個舊時的友人，可是此國非彼國，男女立場不同，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所以考慮到這點，錦繡便抱著死也不能被認出來的決心，以及滿肚子的內疚帶著小楣風風火火地趕來了這，而小楣隻是扯出一絲苦笑淡淡地回複她一記“沒事”，便又將目光移至它處。
“兩位不知是來品茶還是聽曲呢？”突然不知從哪冒出個一襲紫衫半露酥肩的嬌媚男人，他慢條斯理撫著白扇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倆人，雙眼曖昧地笑了笑，不等繡兒幹巴巴緊張開口，便又自顧自說了起來：“嗬嗬，這位妹妹臉幹嘛這麽紅，該不會還是個.……嗬嗬嗬嗬！！”男人說到後麵笑得更深意了些，而小楣那被鬥笠遮擋住的臉確不由地變得鐵青，而從外人其他角度看來隻瞧見那張勾起絲絲不悅的嘴角，紫衣男人便以為是高一點的“女人”已經耐不住性子，索性也不再囉嗦，想伸手攬過繡兒的肩將她帶入正樓，確被動作迅速的小楣急急一擋給縮了回去，男人愣了愣又嫵媚一笑：“這位姐姐若是不喜歡那就算了.……
姐姐看您樣子好像是練武之人，會有些不習慣也是難免的，嗬嗬不過男寵們都是很溫柔的噢~”“那、那個，我們隻是來找人，找個人啦。”“哎呦這位妹妹，您想要什麽樣的人，這裏應有盡有，快隨我來吧。”
錦繡撇撇嘴也不再說話，反正無論什麽事，隻要經過他口中，純潔的也能變不純潔的，不過也不顧及這點麵子了，來都來了，就硬著頭皮上吧，雖然容易讓人誤會了點，可是跟他們說這些又有誰會聽呢。
一路隨著紫衣男子不快不慢的步伐，進入那曾經熟悉的正廳，之前當婢女那幾天一直都在正廳側旁打雜，整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而且這裏又是大得可怕，從這一端望向那一端都隻能看見幾抹模糊地身影，影響中隻覺得人很多很雜，但是確沒親身去體驗過，而這一次，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立場，就連那飛揚的塵土看在眼中都覺得是閃亮亮的鑽石，耀眼而華麗，那日與正派曼雅雲離開囡春坊時雖也有零零總總幾個男寵，可是由於時間緣故遠遠還沒到人群癲狂期，顯然這次看到的閃亮一幕更讓繡感到驚駭，但是為了避免被以往幾個見過幾麵的男寵婢女給認出來，錦繡也顧不得男女有別，紅著將小臉埋在小楣背上，露出半隻眼睛骨碌碌看著四周笑盈盈的陌生男子，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情，不同的氣息，第一次被這麽多男人圍觀，錦繡覺得自己好像全身被扒光遊街似的，至少在以前的世界自己還從來沒在這麽大的場合下露麵，尤其是在所有眼睛都不約而同注視著自己，似笑非笑的男人們，互相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說著什麽，也許在他們看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羞嗒嗒來逛春樓的雛兒，都忍不住想上前挑逗一番，可每每一靠近那可愛的黃衣小姑娘，卻被一雙冰冷的手啪地一聲打掉，好像這個少女便是易碎的玻璃球，誰都不能碰得，由於小楣蒙麵的緣故，也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隻不過他這種將所有人拒之以外的態度倒是挑起些許男寵的不滿：“客人，既都已經入了囡春坊的門，又何必害什麽臊。”“就是，這位姐姐不要太死心眼了嘛，耗得了一時耗不了一時，來這裏的女人哪個不是脫了衣服直接幹幹脆脆完事的……”眾男寵左一句有一句發表意見，而小楣卻直接充當是放P，眼睛都不抬一下地將繡兒護得嚴嚴實實，說真的，誰說沒武功的男子就不能威風，雖然他也不是高大威猛，可也算是個能為自己心愛女子遮風擋雨的小樹了。紫衣男子依舊笑咪咪地走上前來，剛想習慣性伸出手曖昧地撫下小楣的秀臉，卻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僵了僵將手收了回來，還沒等他開口，錦繡便從小楣身後掙開，急急喊了聲：“什麽都別說了，我要找你們囡春坊的三等婢女木雙喜，我要見她！”“這、可是.……”“快叫她來。”磨蹭半天她也有些急了，也終於有點小姐的樣子了。紫衣男子不解地行了一退禮：“是，我這就去招雙喜過來。”隨即又轉頭招手叫出一個白衣男寵：“阿寶，你帶兩位客人去12號廂房，記得沏倆壺上好的茶，別虧待客人了。”說話領著兩個短衫男寵急匆匆離去了。
叫阿寶的男寵看樣子也就13、4歲的樣子，剛開始還有些乏生生地，可經過後來仔細觀察卻發現這個所謂的客人比自己還臉紅，也就放下心來，安心地將他們領上木梯，拐了幾個彎便推開一間刻有“拾貳”的竹門，默默地沏上兩杯熱茶，幽幽的茶香彌漫整個屋子，錦繡抬眼偷偷望了望這個年幼的小男寵，看他也是生疏毫無半點做媚的樣子，想必也是個剛來的可憐少年，繡兒頓時心生同情。禮貌地微微一笑，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小男寵也恭恭敬敬地做了個退禮出去了。
接著各自又默默地品著茶。“你的那個朋友，是這裏的婢女嗎？”小楣青澀的聲音打破了房內的寂靜“嗯，是我以前的一個難友，她是個很善良的姑娘。”“.……”聽出小楣無聲的疑惑，錦繡索性也不再隱瞞，至少小楣她是百分百完全信任。全盤供托出自己被拐賣以及冒充曼雅雲一事，震地小楣一愣一愣，呆了好久，最後他卻莫名其妙地朝繡兒大喊：“臭丫頭，你就這麽不珍惜自己嗎！！！？冒冒失失便獨自下山，我們有多焦心你怎能懂？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連別都沒道便風風火火跑了，前一次有曼小姐相救，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幾日來的沉默，終於在這個尷尬的時刻爆發了，錦繡沒見過這麽凶的小楣，不，不能說是凶，他大而有力地怒吼的同時，眼中卻是如水蕩漾，盡是擔憂於憐惜，看著眼前不知照顧自己的迷糊小丫頭，泉軼楣真的有種想狠狠敲她倆個暴栗然後再狠狠將她揉入自己的懷抱的衝動。錦繡自己垂著腦袋，猶若犯了錯誤的小學生，聾拉著腦袋，可憐兮兮：“對不起、對不起，小楣，我不該瞞著你們自己下山，我不該不懂得照顧自己不珍惜自己.……我不該讓你們為我擔心，我對不起小楣，對不起泉伯伯還有穆大哥，你們對繡兒這麽好，我卻不懂得珍惜。”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差點哽咽：“小楣你說得對，我是臭丫頭傻丫頭，我是沒心沒肺的笨蛋！你們罰我跪地板蹲牆角都行，原諒我吧。”小楣哭笑不得，哪有家丁罰小姐跪地板的，就算有，泉軼楣也不會這樣做，他憐愛地揉了揉錦繡毛茸茸的腦袋。此時複雜的情緒中，以及被擠得滿滿，自己也已無力去為這動作的曖昧程度去臉紅心跳，雙方都沉默良久，最後小楣悶悶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啦，你現在好歹也算半個林府小姐，垂著腦袋慘兮兮地站麵前，待會你朋友來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還沒等繡兒反駁過去，門已吱吖——一聲被推開，一身素白的雙喜站在紫衣男子身後，雙眼欣喜地眯成一條縫似地，還沒等紫衣男子退開出去便開心地迎上來，兩人什麽也不說，默默地互擁著，吮吸著對方身上熟悉的體香，“咳、那個，我還是出去回避一下比較好。”小楣知趣地推門也走了出去，留下兩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的生死之交，傻傻地抱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