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浮木

  “嵐,何必為了一個小小的婢女動粗?大清早的發火容易傷身子……”聲音如黃鶯出穀,婉轉悠揚,讓她和她都倍感一怔,尤其是花錦繡,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的嗓音能如此嬌俏,柔中帶剛,剛中帶柔,對於他,用“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這些詞來形容純粹是侮辱.……他就像一個不該是人間之物的妖魅,讓男男女女為之心動。


  但是繡兒很快搖了搖腦袋清醒過來,再看了看一旁早已被勾去半條魂的惜嵐,一臉癡迷地看著床上那媚物,隻見他嗬氣如蘭嬌喚一聲:“嵐~不要生我剛才的氣了嘛,讓那個婢女出去,我陪你.……就當今天早上的補償怎麽樣?”“既然我的南煙都這麽說了……”惜嵐憤恨地瞪了她一眼:“還不快滾!!”花錦繡不服氣地回瞪她一眼,自討苦吃地想再說些什麽長篇大論,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對上南煙琥珀色的,如小鹿般純潔的眸子,他左手悄悄背在身後,手腕驅趕似的悄悄揮舞著,好似在示意她 別說話!快出去!出去! 繡兒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幹澀的下唇擔憂似的看了看少年,隨即便提著裙子埋頭推門而出,離開了這個恐怖的廂房。


  走出房間,看到其餘幾個婢女也剛從其它房間出來,她用手捂著紅腫的右臉,垂著眼簾慢慢騰騰走在後麵,樓下三三兩兩地坐著一些好茶之客,她們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微笑侃談著,周圍一片富麗堂皇,將她們陪襯得更加尊貴,繡兒心中不由地感慨 ———— 有錢就是好啊 !正想下去找點事做,左肩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想什麽呐!”雙喜老遠就看到錦繡這丫頭聾拉著腦袋沒精打采地站在樓梯間,便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花錦繡一臉不自在,右手死死捂住臉頰,不由得心生好奇。“你怎麽搞的?捂著臉幹嘛?”“唔……我.……我沒事.……”“有什麽事跟我說,躲著幹什麽!到底怎麽了嘛?”雙喜皺了皺眉不解道。繡兒無奈隻好放下遮臉的手,露出那塊紅腫……木雙喜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誰打的?怎麽出手這麽狠呐!”“一個.……客人……”花錦繡別過臉,有些憤恨地咬了咬下唇。


  木雙喜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告誡她下次無論做什麽事都一定要小心,在客人麵前千萬不可疏忽,否則.……遇上個狠的,可就不隻一巴掌了。見花錦繡那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雙喜也憤憤道:“那個客人也真是的!心情不好就把氣撒在我們這些下人身上!”而使繡兒真正傷心的原因卻不是所受的委屈,而是今早看見的這些事情……果然啊,雙喜沒有欺騙自己,這裏真的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仁宗洪熙皇帝統治的和平年代了,而是由一個叫安荷思煙的女人建起的女尊王朝,難道真的.……不能再見到她了嗎?難道真的,要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女尊男卑的奇怪時代嗎?霎時間,花錦繡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好孤單,雖然有疼愛自己的泉伯伯,可是現在自己無依無靠地生存在這個叫囝春紡的地方,回也回不去,出也出不來。雙喜笑眯眯地哄著繡兒,她顯然不知道對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那個.……繡兒啊,你不用太沮喪的~對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噢!今天日中時刻有貴客到來噢!而且把真個囝春紡都包了呢!等一下我們就不用這麽辛苦地東跑西跑啦,和高級婢女一樣隻要乖乖守在主子後麵就行~而且老板娘為了搞好氣氛,還特意排了戲曲噢!嘿嘿,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偷偷地在後麵看噢!”雙喜的話引起了錦繡的興趣,跟著蘇倩兒那段日子說實在的的確很無聊,蘇倩兒是個三步不出閨房的大家閨秀,整日就是呆在屋內刺繡女紅練字畫畫,偶爾練琴的時候才在自家院子裏小耍片刻,除此之外偶爾跟小廝上街幫蘇倩兒選布料的時間也是短的可憐,因為畢竟是貼身丫鬟,稍有離開主子就會不習慣,蘇倩兒又不能出府,所以隻得由自己這個最了解她的人幫她搞外交之類的,每年一次的花燈大會她也不感什麽太大的興趣,所以看戲曲這種東西對於那時花錦繡來說簡直就是可笑“戲曲?真的可以看到嗎?”“當然!高興吧!聽別人說啊,光請那些戲班子就得花上幾十個高級婢女的月錢呐!像我小的時候家裏過年也頂多就增幾塊饅頭,哪像那些有錢人,花大錢請人唱大戲,那場麵,我活了18年都沒機會看到過~嘿嘿……可給我盼來了!”看著木雙喜那副激動樣,繡兒哧笑一聲:“是啊.……都給盼成老姑娘了!”“繡兒!你敢取笑我!過3年你不也成老姑娘啦~”倆人打鬧著,心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萌芽,花錦繡,木雙喜,這兩個臭味相投的女生,都已經默默地把對方當成了最親密好好友,困難時傾訴的對象,黑暗中的一絲光線,溺水時的一塊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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