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偷心

  女性黑影灰綠色的眸子愣愣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呆住了。準備要去剮方言另一隻眸子的手，僵在半空。

  進退兩難！

  「我又回來了，多麼鮮美的痛苦，傲慢貪婪，絕望恐懼，憤怒瘋狂。

  這個污穢世界的骨髓將任我大快朵頤，分毫不剩，我將飽餐一切。」龍魁剎仰天咆哮，音浪震碎死氣沉沉的灰白和深不見底的黑。

  露出了蔚藍的天空和舒捲的白雲。

  「你這隻小狐狸真是給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言哥估計怎麼也想不到，他送給了我一份大禮。」

  龍魁剎從縫隙中費力的爬了出來，利爪一把抓住在空中動彈不得的小赤狐和小白狐，塞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吞咽下肚。

  猙獰的龍首偏了偏，琥珀色的豎瞳看向女性黑影，眼中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桀桀桀～如今鎖住我的囚牢已打開，我將再無束縛。久違了，影～」

  女性黑影那隻灰綠色的眼眸看著它，不安的眨了眨。連忙化成了一團黑霧，分成一縷縷，慌亂的藏於方言的身下。

  龍魁剎怒吼了一聲，撲向了她，

  「別跑，你這個可恥卑劣的小偷，當初言哥就是信了你人畜無害的外表，才選擇封印了我。

  現在我要撕破你的偽裝，讓你也嘗嘗我所承受的痛苦……」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原本陷入沉眠的方言此時猛地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他的左眼空蕩蕩的一片，右眸無神的看著前方，口中還在無意識的低聲自語，

  「我的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龍魁剎連忙後退了一段距離，躲到了灰白色的空間中，謹慎的看了眼詐屍的方言，毫不猶豫的就撕裂了空間轉身逃走。

  它好不容易才藉助了那隻小赤狐的力量，從那個鬼地方逃了出來，這要是被發現再關回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方言聳動了幾下鼻子，行動遲緩的向場上唯一看上去正常的小女孩走去。

  「不…不是我拿的你的眼睛，你…你不要過來啊～」西西一臉害怕的看著他，並試圖遠離不遠處朝她走來，明顯狀態不正常的男人。

  但拔了拔腿，腳下依然紋絲不動。

  晶瑩的液體粘成絲線，從方言的嘴角垂直落下。

  「求求你，不要～不是我偷的你眼睛，是你的魁影……」西西看著已經到了她面前的男子，顫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卑微的乞求道。

  「眼睛～」

  方言大喊了一聲打斷了她，他的嘴角泛起了詭異的笑容，右手高高抬起彎曲成爪，狠狠朝她的左眼挖了下去。

  一股鮮血頓時噴射了飆升出來，濺了他一臉。

  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極其凄慘的叫聲，

  「大祭司救我！！！」

  瑰麗灰白的左眼靜靜的躺在方言的手心中，他左邊漆黑的眼眶中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出了幾根肉芽，抓住了那隻灰白瞳孔的眼睛，往回收縮。

  就如同斷肢重生一般，肉芽深深嵌入了眼睛中，直至那隻灰白色的瞳孔與他融為了一體，完美契合。

  方言帶著愉悅的表情，雙手捂著自己剛獲得的左眼，彷彿重新撿回了自己剛剛失去的重要東西。

  正當他想轉身離去，又彷彿想起了什麼……

  「心臟～」

  他喃喃了一聲，又趴在西西的胸口上，側耳傾聽著。

  「是心跳，是心跳！！！」

  方言有些激動有些開心，口中唾沫星子橫飛，他手腳麻利的用指甲狠狠刺入她的胸口，十指向外一扒，竟然活生生將她的皮膚撕裂，露出了一顆不停跳動的紅色心臟。

  「惡鬼，你這頭惡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西西嗓音嘶啞，痛苦的喊著。她披頭散髮，感受到自己生命飛速的流逝，絕望的掙扎著，幾行鮮血混合著淚水從她的眼眶留下。

  場中的灰白色宛如實質，瘋狂擊打著這個彷彿土匪一般搶掠的男人，卻被一團黑霧牢牢抵擋住。

  方言赤裸的上身中，均勻壯碩的肌肉自動裂開，露出了裡面刻著繁雜紋路的骨架。胸膛左心房中，金色的血液不斷流淌而過。

  那顆鮮紅，蘊含著澎湃生命力的心臟被輕輕放入其中與各條血管相連，開始緩慢又富有節奏的跳動著。

  肌肉再次合上，藏住了古怪的骨架，也藏住了胸膛中那顆失去已久的心臟。

  方言緊閉著雙眼，一臉陶醉、滿足的捂著胸口。這種充實而又不空虛的快感，實在是太美妙了。

  西西此時無力的癱軟在地上，衣裳凌亂，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灰白色收縮成了一團，將她死死包裹住，把剛剛奪來的生命力，全部反哺給她。

  森嚴殿堂的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拄著拐杖，面容威嚴的老婦人。她的身旁蹲坐著數百隻狐狸，目光警惕的看著那個被黑霧繚繞，赤裸著上身的男人。

  「不要攔著他，讓他走，這個敵人不是我們現在所能招惹的。回頭上報給六皇子，讓他直接發動兵變逼宮，否則遲則生變。」

  她的身旁一隻皮毛雜黃的小狐狸點了點頭，聽從命令，一溜煙的跑開了。

  遮擋住天空的灰白和漆黑漸漸散去。

  暖洋洋的陽光再次傾灑在方言赤裸的身上，他晃了晃身子，再次倒在地上，面容安詳的睡死了過去。

  他的四周是一群目光不懷好意的狐妖，里三層外三層包圍了他，但無一妖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