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都是騙子
27、都是騙子
偌大的會場，除了混亂還是混亂，這突然的萬箭齊發打亂了會場的所有秩序，所有的人都趕緊找來藏身之所，以避開這密集的攻擊。無數箭羽掠過頭頂，刀光與血光相互輝映，呐喊聲與慘叫聲不絕入耳，無法不驚心動魄。
盡管顫抖著雙手，海棠還是習慣性地伸手捂住雙耳，身體麻木霎時竟沒辦法再動彈。此情此景，讓她不知不覺憶起了自己和師傅被追殺的日子，師傅被亂刀砍傷的時候，那時的血也是這般的，這般殘忍的濺出，壯觀如版圖般的，染上了她的衣襟，她的雙手，以及她的臉。
“海棠……海棠！”
“啊？”木然地抬起頭，恰巧不偏不倚地對上了任欽天的雙眼。
任欽天詫異地看著海棠滿是恐懼的雙眼，本來還想說點什麽，最後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在這裏呆著，哪裏也不要去。”
海棠愣了愣，隻呆呆地點了一下頭，恍然發現，這句話，是她聽到任大哥所講的話中，最溫柔的一句。
算是安頓好了海棠，任欽天一個轉身，迅速抽出身後的劍，寶劍一出，會場裏頓時像被什麽照亮了一樣。會場外的紫衣弓箭手不禁別過臉擋住眼睛，射箭的速度也漸漸降了下來，任欽天就是趁著這個空檔，向他們發出了反攻，陸雨澤等其餘武林中人見此情景，也趕緊反應過來，抄起武器直直地向紫衣人刺去。
頃刻間，場內外皆是刀光劍影。
紫衣的，是無花宮麽？此刻，主力二人——任欽天與陸雨澤的心思不謀而同，二人雙眉皆是緊皺。隻是陸雨澤皺眉在於心中擔憂的還是來了，望了幹爹一眼，見幹爹同樣是滿臉憂慮，雙手亦是操劍不停歇地抵禦著箭羽……
而任欽天的判斷並沒有他們那麽清晰，隻猜測著這趟無花宮來襲，不知是衝著自己，自己拖累了大家，還是大家連累了自己。唯有一點，二人都非常的確認：
要想自己全身而退倒也簡單，但敵人挑來這麽個時期，怕是看中了這會場上人多不易全逃，想以此拖住自己的陣腳。
雖然本次到場的都是武林高手，兵器愛好者，但場外紫衣人的數量太驚人了，單看這箭射出的密度，就能猜測對方不止千人，而且貌似還有增加的趨勢……
“跟我來。”勉強抵禦了向自己射來的箭雨後，任欽天趕緊到場內抓過海棠的手，這場麵不樂觀，不多時對方就要殺進來了，她的功力到底有多深他不知道，但光是看她現在的狀態就難以讓他安心。其它的人他無法保證，至少，她……
被莫名地拉到場內另一邊一個無人的角落，任欽天一劍劈開眼前的牆壁，指著牆外的樹林：“從這裏出去，用你的輕功，有多快走多快，在三公裏外的長亭等我。”
會場的地形及構造他在剛進來時就觀察過了，這個地方的牆壁最容易摧毀，而且背靠後山，是最為安全便捷的逃走出路。
待海棠反應過來，任欽天已經轉身再次投入戰爭中去了，默默地站在牆外，海棠忽然間像是醒悟過來了點什麽，看看眼前寧靜的樹林，再轉頭看看混亂的戰場，師傅的話似乎就在昨昔：
“躲在這裏，不要出來。”
“師傅……”
“你出來隻會給我添亂，知道嗎？”這是師傅與那群人搏鬥前說的話，臨行時還不忘給自己的眼睛纏上繃帶，叮囑道：“在我下命令讓你解開之前，不能擅自解開。”
罷了，還調皮地朝海棠眨眨眼，咧開嘴巴，一不小心就露出了裏麵的一顆金牙：“相信師傅！”
忍俊不禁的一笑後，她就真的選擇了相信。
當時她隻以為，師傅是自知自己受不了這血腥才給自己纏的繃帶，打輸什麽的，怎麽可能呢，那可是師傅啊，武林裏武功數一數二的長老級人物，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被打敗呢？
於是乎，憑借著對師傅強大的信任感與主觀臆測的自我安慰，海棠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躲在遠處一棵大榕樹後。除了指甲掐入手心肉的疼痛感，她假裝什麽都感覺不到，什麽刀砍入肉的聲音，師傅撞在樹上忍不住發出的呻吟聲，自己想要解繃帶和衝出去的衝動，她都很好的抑製住了。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師傅的一句話：“相信師傅。”
那是一段不長卻似乎無邊的忍耐，一切，直至師傅滿身血跡地倒在自己身上……
“騙子。”她盯著師傅師傅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咬著唇，說道。
這樣的事情在一年後，還要她承受一遍麽？蒼天，你還真是殘忍。
“你也是，”海棠看著牆壁內剛剛消失的背影，兀自說道，“騙子。”
話畢，隻見一個黑影閃過，樹林裏還哪裏有海棠的身影！
這種事情，她不要再經曆一次了，“你們就這麽崇尚那狗屁英雄主義嗎，我不會讓你們輕易“得逞”的……”
衝進會場，海棠首先找回先前的藏身之處，再看看空無一物的雙手，肉搏畢竟對付不了這都是武器的戰爭，可惡，當初無論如何都該讓師傅教自己劍法的……隻是現在這情形，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正準備搜羅一下靠近自己的武器，一抬頭，架在展台上的“雙棲劍”就映入了眼簾。
“兄弟，別辜負我。”一掌震碎保護“雙棲劍”的玻璃，拿過“雙棲劍”，雙手輕輕撫上劍身，目光一凜，也跟著其他的武林中人一同向外攻擊。
另一方麵，任欽天在自己原路折返後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了起來，他可不相信什麽博愛胸懷，舍己為人，從小自己受到的教育也是……把海棠救出已是意料之外，走到這一步著實超出了對自身的設定。
方才海棠還問自己相不相信百裏芸不來救蕭鎖劍是事出有因，自己可是毫不猶豫地就否定的了啊，如今卻……想來還真是搞笑。就這樣吧，待會一有時機就離開，事已至此，何必周旋？
然而，當他看到生硬地揮動著劍朝自己這邊衝來的海棠時，額上的青筋差點沒有都暴出來。
“你回來做什麽！”
“誰稀罕苟且偷生！”
“你……”是笨蛋嗎？任欽天好不容易穩住手頭的功夫，跟眼前的紫衣人較量著，本想順勢走到海棠身邊做個掩護，不料他的對手根本不給他移動的機會，還趁著他和海棠對話的空檔將他向會場內部一個人少的角落擠去，難纏至極。
海棠眼看任欽天被帶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救哥心切，無奈卻因劍術太渣而寸步難移，好不容易打出五成功力的一掌擊退纏住自己的人，向任欽天和那紫衣人追去，卻不料在自己揮劍準備給任大哥的敵人來一劍時，突然聽到任欽天的喊叫聲：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