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遠離我，遠離災難
10、遠離我，遠離災難
這時，一個念頭閃進腦海……
銳劍的劍突然從右手轉移到左手，劍上攜著一股衝勁，仿佛要給海棠最後一擊。而他的左手卻躲在背後不知不覺中匯集了龐大的氣……
“這一掌，算我欠你的。”
銳劍一慎：他的暗襲竟然被發現了！但當海棠說完最後一個字時，掌風已無法收回。海棠順著掌風的方向飛出了好幾米，手掌撫著胸膛，閉上眼睛等待撞上背後牆壁的重創感時，卻意外地撞到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在任欽天發現海棠會毫無抵抗的接受銳劍這一掌時，已為時已晚。自己能做的也隻有在她落地前接住她。
可她到底，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對上任欽天疑問的眼神，海棠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沒想到我們是在這種情況下才變得坦誠了些，我隻管處理我的個人恩怨，你隻管毫不掩飾你的好奇心，也不用假裝我是你的什麽同伴，就隻要靜靜地看戲就好……
但你終究是出了手。
“還真是個不稱職的觀眾，”海棠苦笑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要避免把血吐在他身上啊……
任欽天看著懷中的女子就算渾身無力也不願在自己懷裏多待一秒，倔強地站了起來臉上隻淡淡地笑著，看不出喜與怒。
“噗——”
一大口血噴在了石板上，海棠卻已經很滿意了：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了。
那都是因為剛才任欽天在接住自己的時候用手從背上給自己渡了真氣。還真是個多管閑事的家夥……
“師兄……”靜兒叫銳劍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師兄這樣，不就是偷襲麽？
然而銳劍似乎沒有聽到師妹對自己的質疑，看著海棠艱難地站穩，心裏除了不服氣還多了某種奇怪的感情。
“你這是在做什麽？明明知道我要偷襲你但還是不躲，你覺得這樣很高尚嗎？”
嘴裏腥甜的味道讓海棠感到惡心，硬是咽了一口口水，海棠緩緩地道：“我說了，這是我欠你的。我借了師傅太久，但還回去得太晚了。”
銳劍一愣，她終於還是戳破了自己一直不想麵對的情感……沒錯，是嫉妒。師傅不止是她一個人的，在她沒來之前師傅最重視的就是自己，但她一來……
自己一來到唐門就搶走了唐門的掌門，海棠懂的。
海棠在受重傷之際遇到了唐門的掌門，——唐笑愚，是師傅救了她，還把她帶到了唐門。但她的身世是個迷，身上的標誌更是個迷，她沒有辦法就這麽活下去，危險雖然無形但總是在附近徘徊。她能依靠的隻有師傅一個。且因為唐門弟子多視她為異類，自己根本沒辦法繼續留在唐門。與師傅離開唐門行走江湖本非她所想，實在是逼不得已的結果。
海棠的胸間傳來陣陣疼痛，但身體上的疼痛多少減輕了自己的愧疚之痛。
“嗬，”銳劍冷笑，“你早就看出了我的劍法，卻還在這裏惺惺作態麽？”
“我不懂劍，”說到這裏海棠的神色突然柔和下來，“我也曾求過師傅教我劍法，但師傅說，唐門的劍法，他隻授予你一人。他說，自己沒什麽留給你，這套劍法唯獨授予你，隻怕也是最後的一份禮物了。”
銳劍聽到這裏，思緒早已被抽空。師傅臨出門前留給自己這套劍法時，叮囑自己要好生練習，師傅可是那個時候已經猜出了自己的結局？也許，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因為嫉妒帶頭欺負海棠，孤立海棠，師傅也不會帶著海棠離開……
“我之所以說你的劍錯了，說的不是劍式，是劍魂。我雖然不清楚劍法，但從你的劍風裏麵能夠深刻地感受到凝重的殺氣。而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向仁慈的師傅傳授下來的劍法。”
銳劍被說懵了，無法動彈。海棠的話給了他當頭的一棒——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地竟悖離了師傅的訓戒：武字雖由人的腳與戈等武器組成，但武林中人不同於冰冷的兵器，人是有靈魂的。習武是為了防身，是為了避免更深的殺戮，而不是為了挑起爭端。
寓仁於人，才能於武去惡。
唐門教授的招式從來沒有一個是致命的，揮出暗器力度的要求也極為嚴格，自己竟然犯了一個這麽嚴重的錯而不覺！
銳劍深吸一口氣，過去的錯既已經釀成，便無法改變，但起碼，他還可以有唐門人應有的風度。
深深地鞠了一躬，銳劍真誠地對海棠道：“之前的事我的確錯了，還錯得很離譜……所以如果你願意，唐門之門永遠為你……”
“不必了，”海棠想也未想便斷然拒絕了，看到銳劍和靜兒驚訝的目光後虛弱地苦笑道，“遠離我，遠離災難。”
“以後見著我也無需打招呼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明白了，那麽，後會無期。”銳劍作了一個揖，拉著還處於迷惑狀態的靜兒，離開了小巷。
而就在銳劍二人身影一閃出巷末，海棠就再也撐不住了，隻聽“砰”地一聲，一個虛弱的身體便直直地倒在地上。而這次，真的是完全沒有被接住。
任欽天就那麽安分守己地在自己的眼前，看著自己倒下。
海棠突然很想開罵：盡職的觀眾也不帶這樣的啊，落幕後也好歹扶扶傷患啊！我叫你不管你還當真不管了……
這時，海棠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任欽天放大的臉：“要我扶你嗎？”
當然要啊，笨蛋！
勉強壓製住破口的欲望，海棠咬著唇，不語。任欽天也不急，靜靜地等著，仿佛海棠不過隻是輕微的擦損。
“嗡——”腦子頓時一陣空白，海棠使勁瞪大眼睛，但腦子裏的空白似乎還散布到了腦子外麵，一點一點的占據她的視線。
但她還是看到了！看到了除她和任欽天之外的一個黑色身影！當她正想讓任欽天趕緊走時，那個黑色身影卻突然不見了。海棠終於閉上了眼睛，在任欽天對蔡煜城打完手勢之後，緩緩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