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誤闖冷卉園
5、誤闖冷卉園
清晨,天氣甚好,春光明媚。
海棠邊伸著懶腰,邊對丞相府內的這個“沁香園”細細打量了起來。
“唔——華麗卻不顯庸俗,淡雅但不覺單調,不錯不錯~”
“公子,請止步。”
一小斯守在名為“冷卉園”的園子前,畢恭畢敬地截下海棠的去路。
奇怪了,這裏雖屬丞相府,但這招呼客人的沁香園管理並不嚴格,來回的丫鬟家丁數目也不多,人們都是極為自由的……怎麽一到這“冷卉園”,就管得這麽嚴了?
“哦——”拖著長長的尾音,海棠邊摸著下巴邊哈著腰和看守的小斯告別。
但轉過身,一抹狡猾的笑容便出現在臉上……
此路不通便尋他路,無路可走當可殺出一條血路!這是海棠悟出的人生道理。
走到圍牆邊一個較隱蔽的地方,摸摸鼻子,雙腳騰空一躍,輕鬆地翻過圍牆,著陸平穩無聲。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那老頭子確實教得自己一身好武功。
想著想著又不禁冷笑:自己這一趟走得也忒遠了些,往後要去他的墳前上一柱香也得費好一段路程……
突然,海棠的思緒被毫無預兆地打斷了——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海棠林,粉色的花簇似乎要將她的視線填滿。
在這泛濫的花海裏,海棠走得有點暈眩,伸手用力地抓自己的肩膀,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仿佛是被這漫天的花攝了魂,被莫名的好奇勾了去,海棠隻顧往前走著,直到眼前出現一座小別院,別院的門前擺放著一張上好的紫檀木桌,桌上是文房四寶,以及,一幅女子的畫像。
畫中女子含笑回眸,身著白色綾羅,細密的布料裹著香肩,能隱約看到女子肩上有著類似紋身的東西。
海棠咬住下唇,再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屏住呼吸,向畫像走得更近些……
“什麽人!?”
陸雨澤一把抓過海棠的手,死死地盯著她,等待她可能的回答。
他敢肯定她不是一名小偷,其一,冷卉園裏樸素得很,最貴的怕要數那張紫檀木桌了,真正打算偷東西的人絕不會冒險進入丞相府這麽內部的地方;其二,能進來丞相府內部的不是自己人就是貴客,雖則他兩個都不像,但也不至於是名鼠頭寸目的小偷。
自打海棠翻牆落地,陸雨澤就發現他了,他的動作與神情都讓陸雨澤極為懷疑。
沒錯,冷卉園雖然沒有什麽錢財,但有的,是秘密。
“放手——”海棠扭捏著希望能擺脫陸雨澤的手,不料眼前男子的力量之大並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海棠恨啊,恨自己隻顧著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忽略了留意周圍的情況,也恨自己剛誇完自己武功高強結果現在被抓著無法動彈……然而,她最恨的是,自己沒能在被抓前看清楚畫中女子的紋身!
“你放開我!”
陸雨澤皺眉,這小白臉看起來有幾分像女的就算了,聲音怎麽還這麽陰柔?弄得自己跟個流氓似的……
“說,你鬼鬼祟祟地進來這裏做什麽!?”
好不容易重拾威嚴,陸雨澤危險地咪起了眼,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海棠不卑不亢地對上了陸雨澤的眼,眼對眼,鼻對鼻,陸雨澤的鼻息就這麽赤裸裸地呼在海棠的鼻子上,如此,竟是十分曖昧的距離。
似乎感覺到了點什麽,海棠脖子往後縮了縮,別過臉……
倏地,手腕上的疼痛感驟然加劇,海棠不禁“啊”了一聲,咬咬牙,用另一隻手攻擊陸雨澤的腰間,希望藉此搔到他的癢處,逃脫他的束縛。
陸雨澤驚險地一躲,在意識到海棠的意圖時額上爬滿了黑線……迅速地反擊,抓過海棠的另一隻手,卻在一番掙紮時扯下了海棠的帽子——
烏黑的長發瀑布般瀉下,乖順地披在肩上,發帶也順著發絲滑下,悄悄地躺在地上散落的海棠花瓣上。
“你是……女的?”陸雨澤手上的力道霎時不知該如何調整,被抓的人自是不能輕易放走的,但自古男女授受不親……
而海棠的臉也登時紅了一大半——自從臉上的瘀腫消退後自己就一直都是男裝打扮,今天竟然在一個男子麵前……
“我是殷小姐的客人,進來這園子也權都是好奇心作遂,別無他想的。”
穩定好情緒,海棠便“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事情的原委。
“進來這海棠林,就這麽讓你驚訝麽?”
看來他是一直跟蹤著自己啊!
“這麽大的一片海棠林任誰見了都會驚訝吧?況且……海棠既取名為海棠,當然也是和海棠有點緣分的。”
“海棠?”
“據我娘親所說,我出生的時候正值家門前那棵海棠樹海棠花開得最盛的時候,所以才取的名海棠。
胡編瞎騶了一番,雖然知道可信度還有待定奪。
“那麽這身打扮又是怎麽回事?”
“江湖險惡,我一個女子行走江湖未免危險了些,換身行頭也隻是自我保護的一種策略而已。”
陸雨澤定睛看著海棠良久,俊逸的臉由沉重變得冷靜,最後緩緩地道:
“冷卉園不是供作觀賞的地方,別再有下次了。”
抓住的手逐漸被鬆開,海棠下意識地揉揉被弄疼的手,雖然還很疑惑,但既然獵人願意放走獵物,獵物自然是不願意多呆的。
“海棠愚鈍,才誤闖冷卉園,但還請公子替海棠保守女兒身的秘密,海棠也隻是想少惹些事端才這麽打扮的。”
時間無聲地走著,陸雨澤才別過臉:“怎麽來的就怎麽出去吧。”
這麽說是答應了?
海棠也沒敢多想,獵人想吃獵物可是隨時都能改變主意的,況且獵物本來就沒有什麽談條件的資格。
急匆匆地撿回帽子,迅速地束回發髻,然後以極其不雅的姿勢翻過牆,完全沒有了進來時的瀟灑。
陸雨澤見海棠離開了,臉色漸漸變得憂慮,看了眼畫中的女子:“卉姨,是她嗎?”
是她嗎,她回來了嗎?
還是真的隻不過是個魯莽誤闖進來的女子?
畫中女子姣好的麵容定格在那一瞬間,過往太多,剩下的卻隻有這麽點殘骸。
海棠咬著唇瞅著那麵翻過的牆,腦袋竭力地想要回憶畫中女子肩上的紋身,畫麵卻都截然而止。
無奈地笑笑:看來再去探訪也隻是時間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