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獸潮
紅葉大森林中到底有多少靈獸，這種事沒有人能說得清楚。靈獸不似人類，繁衍是低級靈獸的本能。所以，朝日國並不會限人們獵殺靈獸。這也是朝日國最大的收入來源。所以，在紅葉大森林一帶有眾多村落，甚至村落里大多數都是絲毫沒有修為之人。
天空中，一條足有百餘丈長的靈器飛舟極速飛過。船尾一個邋遢老者閉目凝神，船頭一名少年眉頭緊鎖，低頭凝神看著地面。順著少年目光，剛好可以看到紅葉大森林的邊緣地帶。此刻塵煙滾滾，黑壓壓的獸群從塵煙中被擠出。紅葉大森林特有的紅色泥土夾雜著無數被踩踏而死的新鮮靈獸血肉飛濺地到處都是，早已分不清究竟是泥土，還是血肉。受驚的獸群出了林子，便沒了方向，四處狂奔。
船頭的少年正是李默然，此刻的李默然心急如焚，他知道一旦如此龐大的獸群來到村莊里，那必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此刻他才知道，即使是修行中人，在此等災難面前也是如此的無力。用力握緊了手中的蘆葉槍，他看到前方的緋焰村，急忙回頭讓邋遢老者在村子中央停好。
飛舟剛一挺穩，李默然便持槍跳下飛舟，飛快地向鐵匠鋪方向奔去。老者並沒有跟上，只是看著李默然離開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李默然心中焦急萬分，腳下動作飛快，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他的細節。忽然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李默然回頭看了一眼，愣在當場。他緩緩地轉過身蹲了下來，地上是一具男人的屍體，確切說的話是乾屍，瘦骨嶙峋的乾屍。李默然認識此人，曾經到鐵匠鋪找他老爹做過一副打獵用的弓箭。是一位身長6尺有餘的壯漢，如今卻成了皮包骨頭。李默然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忽略了什麼，平常挺熱鬧的街道上此時鴉雀無聲，而平常在街道上吹牛、做買賣、吵鬧的鄰居們如今都成了一具具乾枯僵硬的乾屍。
李默然想要大喊，卻彷彿感覺到被人扼住了咽喉，無法叫出聲。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慘烈景象，這一刻他彷彿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一股暖流從胃中翻滾了上來，他吐了。
面對死亡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是面對如此眾多的屍體即使他曾經死亡過也無法忽略這一切景象帶來的衝擊感。
他緩緩站起身，向著鐵匠鋪方向走去，路上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彷彿都在和他打著招呼。他不敢去看，飛快來到鐵匠鋪。門緊緊鎖著，他一腳踹開房門，走了進去，半晌過後關好門出了屋子。他並沒有看到父母的蹤跡，此時他終於確定，死亡林中曾經出現的那兩座巨大的法相真身正是他的父母。
出了鐵匠鋪，李默然踱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頓地向前走著，前方便是李曉雅和王齊的家裡。有些事他確實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並沒有走多遠的距離，但李默然卻感覺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他低著頭不敢看前方，然而一個熟悉的物品卻撞到了他的腳邊，李默然如遭雷擊。那是一個滑板車，沒錯，正是他送給小寶的滑板車。
他緩緩地蹲下身拿起了滑板車，微微抬頭看向前方，一個乾枯瘦小的身軀靜靜地躺在地上。這一刻，李默然再也控制不住盤旋在眼眶中的滴滴淚水。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終究成為了現實。
無人生還，整個緋焰村，所有人都成為了乾屍。
當邋遢老者看到如行屍走肉一般，一手抱著滑板車，一手拖著長槍的李默然，他並沒有去安慰什麼，只是簡單地說了句，「走吧，早點去其他地方，或許我們還能救一些人。」
李默然默默地來到船頭坐了下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他忽然開口問道:「余伯，他們都是怎麼死的？村裡還沒有一條靈獸過來。」
邋遢老者嘆了口氣，輕聲開口，「抽取活人體內的血液和魂魄，這是典型的邪法，一般是邪修修鍊或者獻祭用的。緋焰村有一名實力強大的邪修來過，村民們都沒有什麼反抗的痕迹，只是在平常勞作中就失去了生命，即便是像我這樣的真人一境恐怕也做不到。」
「邪修。」李默然陡然坐直了身子，對著緋焰村的方向大聲呼喊到，「有朝一日我必定殺進天下邪修為你們報仇！」
邋遢老者淡淡地看了眼，彷彿自言自語般低聲說了句，「世間的事，又豈是正邪二字這麼簡單。名門正派就真的是正的么？」只是這些話，李默然自然不會聽到……
飛舟繼續在半空中飛著，為了節省時間，二人不再停留。而是李默然在前引路，到了附近村落，再由邋遢老者用神識查探一番。
這一番查探下來，兩人心中皆是一片陰霾。方圓三十里的村落居然無一人生還，一個村落又一個村落，看到的也只是無盡的絕望。沒有再過多猶豫，二人駕駛者空蕩蕩的飛舟向緋焰門的方向飛去。
此刻的緋焰門大陣開啟，一圈透明的拱形陣法護盾將緋焰門牢牢的護在當中。細看之下可以看到陣法之上似乎還有著一百零八顆星辰在不斷運轉著。陣法外一大片黑壓壓的靈獸在廣華山上攀爬著，甚至有一些竟爬到了拱形護盾之上。
兩人一前一後乘坐著飛舟回了南華山，大陣立馬裂開了一條縫隙，飛舟一瞬間鑽了進去，大陣再次合攏。
山門內眾人似乎都在等著二人回來，但飛舟挺穩，眾人看到空蕩蕩的飛舟皆是一愣。
王齊心直口快衝上前去，大聲對李默然喊到，「我爹娘呢？我爹娘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
李默然低下了頭，沒有答話。
李曉雅似乎猜到了什麼，緩緩地走上前接過了李默然手中的滑板車，緊緊的抱在懷裡，無聲地哭泣著。
邋遢老者向前走了一步，看向眾人，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消息。「方圓三十里的村落之人，全部死於邪修之手。剩下的只有你們了，替家人好好活著吧。」說完轉身收了飛舟，前往紫陽殿內復命去了。
「不。」王齊歇斯底里地大喊出聲。眾人無不崩潰，有人哭泣，有人咆哮，有人癱坐在地上，還有人一瞬間衝到李默然身前，一把抓住李默然的衣領大聲質問著，「是不是你們根本沒去找，是不是。你們一定在周圍躲著了，怎麼可能這麼多人說沒就沒了。一定是你們的問題。」
李默然仍然沒有開口，默默地低著頭。
這時王齊猛然轉過頭看向李默然，一雙眼睛充滿著仇恨的怒火，「一定是因為你，一定是。你父母突然間就成了仙人，而我們所有親人都死了。不是你父母乾的還能有誰？」王齊右拳抬起，用了全部的力量一拳打在李默然胸前。打的李默然身形一陣踉蹌。眾人一聽王齊所說，目光也是一瞬間凝聚在李默然身上，似乎在質問他。
李默然抬起頭看向王齊，還是沒有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