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亮看著我笑
一輪井口般大小的明月，懸挂在高空之上。
韓羽眨了眨眼睛，那輪圓月正在逐漸變小，直到恢復了正常模樣。
月色看起來有些清冷，特別是照在他單薄的身子上，更添了一分惆悵。
韓羽扭動了一下脖子，一股疼痛傳來，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時，他才回想起來，自己是從懸崖上摔落下來的。
他沒死！
只是全身的疼痛，讓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那月亮見證了這一切，見到韓羽此般模樣，彷彿正在張口對著他大笑。
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有些幸災樂禍的月亮，韓羽嘗試著站起身來。
然而，他失敗了。
劇烈的疼痛讓他發出了如蛇般嘶鳴之音。
看來只能等天亮了，趁著月色先養一下傷。
韓羽將身後的包袱墊在了頭下，這樣舒服了一點。
天空上有夜鷹出沒，凄厲的鳴叫聲，牽動了韓羽的思緒，讓他傷感不已。
娘死了！
他帶著二兩銀子逃了出來。
但是對方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一直將他追進了深山之中。
直到他失足跌落懸崖，對方才離開了。
抬起頭看了一眼懸崖，望不到盡頭，懸崖上長了許多樹木，想來自己是被這些樹木救了一命。
懸崖下靜悄悄的，畢竟大晚上的，野獸毒蟲都需要休息。
呱呱！
不合時宜的，一隻青蛙跳了出來，睜著大大的眼睛，鼓著腮看著他。
看著眼前出現的青蛙，韓羽突然覺得有點餓了。
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都快餓虛脫了。
那隻青蛙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叫了兩聲，轉身就逃走了。
韓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青蛙的屁股，很圓，就像燒餅一樣。
咕嚕！
他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荷包里的二兩銀子，沉甸甸的，很踏實，有了它們，自己只要進到城裡，就能活下來了。
這是他和娘辛苦了七八年的家當了。
他三歲時被娘撿了回來，六歲開始幹活，如今已經十三歲了。
當然，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家裡還有一年的存糧沒有來得及賣掉，不然還能換取一兩銀子。
呱呱！
韓羽有些詫異，那隻屁股很圓的青蛙竟然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不過它的表情看起來有了一絲驚慌，韓羽不明所以，目光朝著更遠的地方尋去，不過除了有些幽暗的森林和滿地的落葉，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枯葉上傳來了細微的嘎吱聲響，這都逃不過韓羽的耳朵，循聲望去，只見一條三尺長的菜花蛇正在蜿蜒前行。
它吐著信子，探尋著青蛙的味道，慢慢的逼近了。
青蛙瞪大了眼睛，神色露出了一絲警惕，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雙腿猛地蹬在了一片落葉上，跳了一大段的距離，它離那座山越來越近了。
那不是山，它知道，那是個人，他的頭竟然是圓的，青蛙想到這裡突然回頭看了下自己的屁股，還是自己屁股比較圓。
它的兄弟姐妹很多，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個人那麼大。
它還記得爺爺給他講過人類的故事，那是一個夏天的晚上，爺爺跑進那些人的居住的地方，看到兩個人把身上的五顏六色的皮都扒掉了，然後扭打在了一起，那打得真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啊！
它爺爺只說當時害怕極了，兩座大山在它面前打架，有個長頭髮的似乎打不過，叫聲那叫一個凄慘。
爺爺後來離開了，它怕被戰鬥波及到，它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兩個人在相互撕咬著。
人類都是殘忍的！
這是爺爺告訴它的，他們同類之間都能打得如此激烈，更何況是比他們小的青蛙了。
它一直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裡，人類都是殘忍的。
它跳開了，那隻可惡的菜花蛇又靠近了幾分，它一直看著呢！
想偷襲自己，沒那麼容易。
它跳了三下，和菜花蛇拉開了一段距離，再次停留了下來，斜著眼打量著眼前的人類。
這個人看起來沒精打採的，它爺爺說過，這是要死了的表現。
韓羽看了眼青蛙和菜花蛇，那青蛙以他目前的狀態怕是捉不住，但那菜花蛇，他可以。
韓羽嘗試著抬了一下胳膊，似乎沒那麼疼痛了，不過在他準備站起身時，腿上卻是傳來劇痛。
看來一時半會不能站起來行走了，只能趴在地上打伏擊了。
韓羽躬著身子，趴在一顆碗口粗細的小樹旁邊，等待著菜花蛇的到來。
他聽說過守株待兔，自己這應該叫守株待蛇。
那菜花蛇顯然沒有意識到危險，眼中只有那圓圓的屁股，那隻青蛙一定很肥美，它這樣想著。
這條菜花蛇一定可以填飽肚子，韓羽這樣想著。
青蛙看著眼前一人一蛇，覺得索然無味，蹦跳著離開了。
那蛇見青蛙加速跳走了，自然是不肯罷休，要快速的追趕，結果被埋伏在樹邊的韓羽，抓了個正著。
菜花蛇的被卡住了七寸，有些動彈不得，它腦海中只有一個疑問，這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韓羽沒有理會它，撿起了一塊石頭，將它的頭都砸扁了。
菜花蛇一命嗚呼。
韓羽鬆了口氣，剛才為了幹掉這隻菜花蛇，他強忍著劇痛，幾乎把力氣都用光了。
這下好了，有食物了，這條蛇比他的手臂還長，夠吃上兩三天了。
不過，他不喜歡吃生的，天亮了就找點枯柴，生火烤蛇吃。
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報仇，娘被一個火球砸在了身上，化為了灰燼，他將仇人的臉徹底的記在了心裡。
男的叫劉虹，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肌肉紮實。
女的叫秦思，看起來比較年輕，不過畫了比較濃的妝，穿著也有點暴露。
他們都是修仙者。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走上修仙之路，才能替娘報仇。
夜色靜悄悄的，那月亮似乎也睏乏了，漸漸的暗淡了下去，最終消失在了山的盡頭。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整個山林變得有些吵鬧了起來。
有蟋蟀的聲音，時不時還會傳來一聲鳥鳴，那些聲音在這幽暗的密林里回蕩，聽起來有幾分瘮人。
韓羽所處的位置是可以看到天空的，這裡靠近懸崖，樹木比較稀少。
如果進入到密林中，幾乎就看不到一丁點的天空了。
似乎身體好轉了一些，韓羽掙扎著站了起來，不過由於還是比較疼痛，走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像是在跳舞。
這密林里樹葉和枯枝不少，很快韓羽就架起了一堆柴火，然後撿起了兩塊石頭開始打火。
石頭相互撞擊在一起，不斷的有火星四射，不過並沒有將枯枝點燃。
韓羽覺得手臂都有點酸了，將石頭扔在了一旁，坐著休息了一會，才把石頭又撿了起來。
密林中迴響著叮叮噹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怪異，一隻烏鴉落在了樹梢上，偏著頭不解的看著這一幕。
這人大概是個傻子吧。
烏鴉覺得這樣的傻子做的傻事需要分享，於是發出了『哇哇』的叫聲，沒多久，又飛來了幾隻烏鴉。
它們交流了一番，得出了結論。
這個人就是個傻子。
韓羽抬頭看了一眼那幾隻烏鴉，有些不高興，都說烏鴉是倒霉的象徵，他想將它們趕走，於是拿起一根樹枝，朝著它們扔了過去。
那些烏鴉頓時受驚，煽動著翅膀，飛了起來，不過那樹枝還沒到它們面前，便失去了力量，掉落了下去。
虛驚一場！
烏鴉發出了怪笑聲，再次落到了樹枝上，都不怕他了。
韓羽暗道一聲晦氣，也不再理會那些該死的烏鴉，拿起石頭再次敲了起來。
他很執著，因為生吃蛇肉他做不到，作為一個正常人，必須吃熟食才對。
皇天不負，沒多久，枯葉上出現了一些火星。
韓羽趕緊趴在地上，小心的經營著那點火星，因為火星有熄滅的風險。
草！
都怪那該死的烏鴉，自己點個火都這麼不容易，那火星越來越微弱了。
韓羽鼓著嘴，輕輕的吹著氣，竟然將那要逝去的火星，搶救了回來，漸漸的成了燎原之勢。
見時機成熟，韓羽猛吸一口氣，源源不斷地吹了出去。
終於，一簇火苗冉冉升起，看起來十分的美麗。
韓羽露出了笑容，抬頭看向了那群怪叫的烏鴉。
那群烏鴉見到了火苗后，神情緊張了起來，也不理會韓羽了，怪叫著飛走了。
膽小如鼠，韓羽給他們做了一個評價。
然後用一根枯枝將蛇串了起來，火苗越來越旺盛了，蛇肉漸漸的冒起了油來。
他沒有對蛇開膛破肚，手中沒有刀之類的利器，旁邊也沒有清水，如果那樣做的話，看起來不太合理。
直接烤熟了吃外面就可以了，裡面的內臟丟掉就好。
沒多久，肉香味傳了出來，韓羽不禁流下了口水。
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快速的將蛇肉取了下來，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韓羽吃完了半條蛇后，覺得差不多飽了，便站起身來，將剩餘的蛇肉剔了下來，放在了包裹里，這才在四周找尋了起來。
生一次火不容易，他想多找點食物，烤熟了帶在路上吃。
他準備走出這片密林，去附近的城鎮，到了那裡自己的二兩銀子就有用處了。
到時候再找一份營生，就可以活下來了，等存夠了錢，就去拜訪名川大山，尋找修仙機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他一定會親手手刃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