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回到我身邊吧
第四十一章 回到我身邊吧
端午想不明白,就在不久前,她還同一群姐妹喝酒聊天好不自在,現在怎麽就淪為別人刀俎上的魚肉了呢?
端午被迫應承著黑衣人落下的吻,她覺得厭惡異常。一個女子的貞潔是最重要的,她不能這樣稀裏糊塗的失去清白!端午的雙手在床上胡亂摸索,她突然想起自己今晚入睡前並未摘除頭飾,便顫顫巍巍的從頭上拔出一枚簪子,閉上眼睛一個用力便刺入了黑衣人的頸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瞬間停止了他所有的動作,端午趁此將侵犯她的人推下床鋪……
端午來不及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怕倒在地上的人再次站起來侵犯自己,她的右手始終高舉著那枚簪子……過了許久,都不見地上的人發出動靜,端午的耳邊卻又莫名其妙地回響起方才這黑衣人說的話——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要經曆的……
失去一切,直到再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失去,你們才能成為最好的殺手!
“我們每一個……”端午木訥的張口,卻又猛然想起一些什麽……
孟初寒將端午攬入懷中,動作輕巧,生怕嚇著她,“別怕,我在呢。”他輕輕拍打著端午的背部,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卻在感受到端午瑟縮著的身體後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端午不停地在孟初寒耳邊不住的呢喃:“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孟初寒放開端午,替她揩去滿臉淚痕,柔聲道:“別怕端午,有我呢,一切有我呢!”
“他們會不會抓我去坐牢?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端午情緒激動地大喊。
孟初寒耐心地安撫著端午,“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的,端午,你冷靜點,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總會有法子解決的!”
端午那一刻,怎麽都不會想到孟初寒所說的解決方法,便是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承擔下來,端午不依,孟初寒卻語氣堅定:“端午,你是一個女子,怎麽能去牢房那種汙穢的地方?”
端午早先也聽人說過,被囚禁在牢裏的犯人大都會丟了半條性命,若是男子便被充作苦力,若為女子,便受盡獄卒的欺辱。端午皺眉,“不行,我不能讓你代我受刑!”
“這件事你必須得聽我的!”孟初寒神情嚴肅,他的眸光定在她的眸子裏,“聽著端午,我一會會去衙門投案,你馬上寫封書信給我爹,他有的是錢,我不會受多少罪的。”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人是我殺的,大丈夫做事敢作敢當。端午,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端午點頭,“嗯。”
“離開那個慕容雪,離她越遠越好,端午,那種人我們招惹不起。”
此時端午已經淚眼滂沱了,她自頸上取下自己隨手攜帶的玉佩交到孟初寒手中,我低頭瞧一眼自己手中的拿著的那枚,與現在孟初寒手中的如出一轍。
微風輕拂,夾雜著陣陣櫻花香,端午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麽,卻又意識到,什麽都留不住。
留不住幼時不與哥哥爭風吃醋,爹娘布置什麽農活給她,她都仔仔細細地完成,從來不想為什麽哥哥什麽都不用做卻還有肉吃。留不住那一顆對誰都赤誠的心,她之前完全信任的慕容雪,卻為她們安排了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考驗,現在,端午終於明白了慕容雪當日所說的話,她說的下月初五,端午覺得那是一個遙遠到模糊的彼岸,看得到,卻永遠都抵達不了。同樣留不住的,還有自己往日曾許下的承諾……
孟初寒萬萬沒有預料到的是,還有一個人會比孟令呂來的早!那日獄卒將他帶入探親房內,他本以為是他爹收到端午的書信後趕過來看他,卻赫然看到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一名男子,身形高挑,著一件黑色月華袍。
孟初寒不曉得麵前的人是誰,亦不知如何招呼。來人轉過身來麵對孟初寒,道一聲:“你就是寫下那《天下為公》的孟初寒?”
孟初寒點頭,想起這篇文字便是自己參加統考時所作的題目,遂脫口道:“正是在下所作,不知閣下是?”
孟初寒彼時並不認得景煙,他不知道,現在同他站在一起討論統考題做的人,就是未來薑國的陛下——景煙。
我事後逮著機會問過他,為什麽會去牢裏找孟初寒,但是他似乎認為我的問題過於陳舊,缺乏新意而使他無心作答,故我隻能自己在一邊胡亂猜測……
“你現在無須知道我是誰,再過些時日,你自然便會曉得。”這是景煙臨行前對孟初寒說的最後一句話。
……
半年光陰,一百八十多個日日夜夜,對其他人而言,或許是彈指揮間、荏苒匆匆,但對孟初寒而言,卻是猶如將他的心放在烈火上炙烤了千百遍,每一遍,都足以使他肝膽俱裂。
麵前的光景忽的跳轉,我發現自己仍然是站在“醉煙花”的客房裏,麵前是孟初寒和端午。
孟初寒將他這半年時光的相思通通溶進他的吻中,似乎隻有真正的觸碰到端午,那些肝膽俱裂之痛才得以緩解。端午緊閉著眼睛不再掙紮,她不知道為什麽,孟初寒落在她身上的吻都如此冰冷,似乎可以滲透進她的骨髓,將她整個人都冰封的動彈不得。
孟初寒停止掠奪,身下的人一動不動,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個女子這樣的無動於衷是可以把一個男人逼瘋的。他單手撐在端午一側,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仍然流出眼淚,原來,她已經這樣討厭自己了……
端午睜開眼睛,看著上方的孟初寒,他的左手臂垂垂的壓在自己的胳膊上,她這才覺察出不對勁,她像想起了什麽一樣,雙手拉住孟初寒的左手,卻發現他的手已經軟弱無力,端午試圖讓他握住自己的手,可是……
“你的左手怎麽了?”她急急地問出聲。
“廢了。”孟初寒麵無表情地回答,隨後起身下床。
端午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好,也著急地跟著孟初寒下了床,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怎麽就廢了?我不信,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孟初寒嗤笑一聲,“是我自己無能,在牢裏把自己弄廢了。你大可放心,這不關你的事!”
“對不起……”
“夠了!”孟初寒大吼一聲,“你知道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端午,給我一個解釋。”當日入獄前的誓言猶言在耳,現在站在他麵前的端午,居然變成了“醉煙花”的人。
“初寒,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就是自甘墮落的人,你盡管瞧不起我吧!以後,你也別來這種地方了。”
端午垂淚將自己的衣裳整理好,她紅著眼睛看著麵前這個男子,為了她,他飽經滄桑,如果這輩子她注定了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可憐人兒,那麽唯一能夠讓她感到欣慰的是,有這樣一個男子,視她如命。
“謝謝你,初寒。”端午轉身走到門前意欲離開。
剩下孟初寒站在原地,望著端午鮮紅的背影,他終於不再隱忍:“端午!”看著麵前的人停下動作,他強壓下胸腔內起伏不定的情緒,“我有錢了,你回來吧!回到我身邊……”
“是我自己的錢,你再不需這樣辛苦的討生活了,端午,讓我們忘記過去好不好……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不能沒有你……”
麵前這抹鮮紅沒有多作停留,決絕的在孟初寒的視野中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