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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下歸心(1)

  景煙,你不知道。我曾經多麽想要成為你的娘子。


  十一歲你在回雁山上救下我,我就多方尋找你的消息。大師兄說,“你上山采了一回藥,竟采了顆春心萌動的心回來!”


  我不理睬他的說笑,甚至動員海師父用他的“法力無邊”幫我尋到景煙的下落。隻是無論我怎樣央求,海師父都無動於衷的拒絕罷了。我仍然不甘心,一邊在山上修行一邊四處打聽。直到一次我與大師兄在城中集市上的酒館中聽到一群文人墨客在討論著薑國的消息。


  “聽聞現在的薑國,真是民不聊生,你們說,距離亡國,還需多少時日?”


  “怕是國將不國了。”


  “我看也未必,聽人講,那薑國的皇子最是能耐……北方天寒,都是穿著薄衣習武的。”


  “我也有所耳聞,我看,新君即位,非那景煙莫屬了。”


  聽到“景煙”的名字,我噌的從位子上站起來,大師兄剛吃到嘴裏的餃子咬了一半,因為我著實嚇了一跳,“慕青,你活吞了小強麽?”


  我不理他,慢慢向那群文人墨客靠攏。“那個……”我端著酒壺,嬉皮笑臉的向他們靠攏,“可否同鄙人一同敘敘。”忘了說,我此時是男子的裝扮,大師兄每次下山都不願我跟著,說女子礙事,我為了能下山戲耍,就想了這個主意。


  見我風流倜儻又一表人才,眾位騷客自是歡迎。


  “剛才聽眾位兄台講,那薑國要即位的是景煙皇子?”我嬉笑著說,然提到他的名字內心還是淡定不下來,隻好強裝鎮定。


  “兄台不曉得這事?”


  “鄙人乃鄉下野夫,時事政事不得而知啊。”


  大師兄看我跟他們聊的火熱,甚是不快。隻道,“既是百姓,自是不需懂得政事的。”一句話引來那群文人的好一頓痛罵,回山途中,大師兄仍然悶不做聲。


  我一邊逗他開心一邊向他道謝,“師妹多謝大師兄了。”


  “謝我?謝我什麽?”


  “謝大師兄相陪,謝大師兄照料……”大師兄對這等誇讚向來是受用的,很快便樂嗬起來。


  回到師門的第一件事,我就去求海師父幫我圓夢。


  海師父午後有打瞌睡的習慣,睡醒之時也是最好商量的時候。可是我今天都要磨了他半個時辰了,他仍然不鬆口,隻道,“慕青,你是十四歲了?”


  我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何問我年齡,卻還是老實回答:“還差兩個月。”


  “你藥理知識尚淺,未達到行醫救人的道行,另外,你的劍術也很讓我頭疼。”


  “師父,我自小離開爹娘,拜在您的門下,隻想早些將您的仁德廣傳四方,師父,您就應了我吧。”


  “慕青,即便我允諾了你,你父皇同母後也是不準的。”


  “師父,我求求您了,師父……師父……”我發揮自小便擅長的軟磨硬泡的本事,對方不點頭應允我誓死不放棄的精神,終於讓海師父回心轉意了。


  “也罷,你長年在這山中遠離是非,想必也不是一件善事,出去雲遊四方,長長見識未嚐不可。”


  我高興地歡呼起來,“多謝師父多謝師父。”


  “這事待我商議後再做決定。”


  兩日後。


  我拜別師父與父皇母後,同大師兄踏上了北上的征途。隨同我們一起的,還有大師兄多年喂養的一隻貓頭鷹。我本不喜歡這隻貓頭鷹,它似乎也不待見我。但是大師兄卻跟它同吃同睡,關係可是比跟我還要鐵。平時在山上,我們早起習劍的時候,它正好結束了一晚上的活動飛回來,大師兄看見它,隔得老遠就開始大喊,“獵鷹。”


  獵鷹是大師兄為它取的名字,因它每次回來都會給大師兄帶來禮物——不是肥美的老鼠就是一條半死的蛇。獵鷹帶回來的禮物我雖然不喜歡,但是有時候也會去找大師兄借獵物做藥引子。


  有了獵鷹,我便無需再去親自捕蛇煉藥了。


  因為獵鷹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性,我們的行程它其實都是在睡夢中參與的,這讓我覺得很好,它不用站在你的肩膀上亂叫妨礙你的心情,隻不過白天趕路時,大師兄就辛苦了些,他得隨時背著一個草筐。


  我們一天趕不了多少路程,倒像是個遊山玩水的閑客。累了就找處茶館歇歇腳,大師兄也得以放下獵鷹休息一會。通常這個時候,店家的小二都是會來寒暄兩句的——


  “二位客官這是要去哪裏?”


  大師兄怕我話多誤事,總是搶著回答,“周遊列國,劫富濟貧。”


  然後我望著小二一臉的迷茫,才接過話說,“是行醫救人。”


  “二位客官真是活菩薩在世,倒說行醫救人,我看現在薑國倒是很需要二位。”


  “我隻聽說那薑國現今正處於危難之際,究竟……”我打算套出一兩個消息來。


  “這可不好說啊,興許是人薑國故意放出的消息也說不準呢。一北方大國,怎是說亡就亡了的。”


  這些消息我越走向北聽到的就越多,我內心是千萬個不想薑國出事的,作為南國公主我也耳濡目染了政事這麽多年,薑國稱霸北方,安居樂業,君主確實是個好君主。且不說那景煙救過我我不想其亡國,就算他沒搭救過我的性命,戰亂紛爭,最苦的還是百姓。


  為了加快進程,我用盤纏購置了兩匹上好的馬匹,終於在兩個月後趕到了薑國。當然,期間我與大師兄也救下了不少人,大都是無錢去醫館的人家。我見他們可憐,又悄悄放下了一些盤纏給他們。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我們兩個到了薑國馬上就麵臨著沒錢吃飯的窘境。


  大師兄調侃我說,“這菩薩做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我因沒吃飽精神很不好,蔫蔫地說:“再過個一兩日不吃飯,我倒真能升天。”找景煙也得把肚子填飽了,不然見了他,都沒力氣告訴他我是誰。那可不行,我喜歡了他這麽多年,難道隻為跟他說“我希望你幸福”就歸了西。


  為了不讓這麽悲催的事情發生,我跟大師兄決定在集市上開個醫站,之所以開醫站,完全是因為我們開不起醫館。考慮再三,一些基本的藥材大師兄跟獵鷹搞定,這就免除了不少額外的支出,另外,我們不用交租,跟醫館打個價格戰還是打得起的,開業伊始,拉攏顧客是第一要事。


  這麽低調行事了不出十日,就有醫館的人來砸我們的醫站,我是習武之人,哪裏忍得了如此光天化日下的挑釁,更何況我也不是一輩子都要在這裏跟人拚客戶的。


  那天大師兄正好去采藥,我與來人爭鬥起來,驚醒了草筐中的獵鷹,我本以為那廝是要跟我共患難的,沒想到隻是叫喚了兩聲飛走了。我心想,這下倒沒辜負我平日裏對你的不冷不熱。


  既然沒有患難兄弟,我這三腳貓的功夫也不過是撐了一炷香的時辰,大師兄趕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無力再戰,閉眼之前隻瞧見一臉憤怒的大師兄跟苦大仇深的獵鷹。


  我自詡體力甚好,可是卻睡了七八個時辰才醒來,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有帶著銀質麵具的景煙和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我在夢中實在看不下去他們你儂我儂的相愛場麵,就咬咬舌頭自個兒醒過來了。


  大師兄正伏在桌案邊瞌睡,我睜開眼就看見獵鷹睡在我的被子上麵,爪子裏還攥著一隻幾乎斷了氣的老鼠,我惡心的不行,嫌惡的用手把獵鷹丟到一邊,卻看見跟我同床而眠的還有一個姑娘。


  獵鷹哼哼了兩下,大師兄就醒了,他果然還是愛獵鷹比較多。


  我伸伸懶腰:“你從哪騙回來一個姑娘?”


  “你怎麽一醒過來就不招我待見,我是醫者,你這麽說真是懷疑我的職業道德。”大師兄說的一本正經,倒像我是心懷不軌的小人了。


  “我們有錢住這客棧?”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看這陳設非一般人所能住得起。


  “我借那姑娘的錢。”大師兄說的不以為意。


  “你……”還真是好意思。


  “不然我扔你們睡路邊,你們兩個,傷的都半死不活的樣兒,沒丟下你們說明我懷著一顆慈悲為懷的心。”


  論鬥嘴,我向來不是大師兄的對手。於是我隻有乖乖閉嘴。


  也許是我們吵醒了床上那姑娘,她咳嗽了幾聲,大師兄就趕忙斟了茶過去,那個殷勤。跟他吵了這一會,我也口渴了,自己拿著水壺解渴。可是待我轉身看見那姑娘的容貌,喝到嘴裏的茶全都不顧形象的噴了出來。


  “你看上人家姑娘了?”大師兄露出對我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我指著那姑娘半天沒說出第二個字來。我想說,你不是剛才在我夢裏跟景煙卿卿我我的女子麽。怎麽跑到我床上來了。


  “小女慕容雪,多謝二位搭救。”


  “你是慕容雪?”我真是腦袋抽筋了才質疑起人姑娘的名字來。


  “……”大師兄瞧我一眼,很是不屑。


  好在大師兄現在思維正常,跟慕容雪攀談中我才知道原是她傷在了路邊,被大師兄救起。對於她為何傷在那,作為一名江湖人士,她不說,我們也不好過問。


  我聽著大師兄跟她寒暄一些有的沒的,就很想抓住那姑娘的手問問她,是不是景煙的娘子。轉念一想,太唐突了也不好,萬一人家真的是,我保不準自己會不會把她拋屍此處。


  “慕容姑娘,我與我師兄都是行醫之人,隻是我們最近……”


  “那最好不過了,我看二位是仁醫,對我這個未曾謀麵的人都大方相救,隻是我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


  “啊,我們懷著周遊列國的抱負來的。”


  “我聽旁人說現在宮中的太後得了急症,號召天下行醫之人前往宮中治療,二位不妨一試呢。”


  那慕容姑娘脫口的消息,讓我聽了是兩眼放光,暫且不管她是不是景煙的娘子了,我總要先見到他才好。


  大師兄看我猶如是餓了幾天的豺狼看見了羔羊一般,對我不住的搖頭,當然,我把慕容姑娘比作羔羊完全是過於著急的無心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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