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兩頭空
海軍本部，
元帥辦公室。
「你說什麼？雷利？緹娜少校，你確定······確定沒有看錯。」
戰國拍桌而起，額角太陽穴青筋突突直跳。
搞什麼鬼？
消失了快二十年的老傢伙，就不能安安靜靜老死在世界的角落裡嗎？
電話蟲張合著嘴巴，回答著戰國的疑問：
「是的，雖然看上去比通緝令上的照片要蒼老一些，但大體上是對得上號的，而且艾爾烏斯王子也確認了冥王的身份，目前他正在與冥王交戰，還有，火拳已經逃離，我聯絡了吉布斯少將，他正率領著麾下的部隊追蹤火拳······」
「元帥，接下來該怎做，還請指示！」
只是一介少校的緹娜顯然現在並不足以掌控香波地群島上突然變得異常之嚴峻的局勢。
所以，
她向身處於海軍本部的戰國元帥請求了指導。
「······」
電話蟲的沉默讓緹娜認識到感到棘手的不僅僅是她，就連元帥也似乎被難為住了。
等了大概十多秒鐘，
電話蟲終於是張開了口。
「緹娜少校，控制住多洛中將，派軍艦把他送回來馬林梵多。」
沒有說該怎麼應對突然現身的，反而是先下達了對於多洛中將的處置命令。
如果說多洛中將還清醒的話，自然是掌控目前局勢的最佳人選。
但誰讓多洛中將竟然被火拳在一對一的戰鬥中給打倒了，簡直就是······廢物！
特別是戰國從緹娜的彙報中大概得知了多洛中將的行為之後，心情就更加惡劣了，他知道海軍裡面存在著大量的激進分子，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在海賊的入侵下受到傷害的當事人。
有的人被海賊殺死了父母，有的人因為海賊的入侵失去了故鄉，有的人則是自身就被海賊欺壓傷害過······不同的理由卻締造了相似的結果，海軍中出現越來越多的激進分子，他們為了捕殺海賊不惜一切代價，什麼樣的手段都敢用。
漸漸地，就出現了像多洛中將這種把平民的犧牲當作是天經地義的混賬東西！
是的，
在戰國來看，不能保護平民，甚至反過來傷害平民的傢伙全都是混賬。
這也是他不怎麼喜歡薩卡斯基的原因，太過熾熱的火焰不只是會給人帶去溫暖，同樣還可能會傷害到那些無力反抗的民眾，當然庫贊的疲懶，波魯薩利諾的不正經都很讓人頭痛就是了。
總之，
多洛中將的行為已經觸怒了戰國。
「至於的事情······你別插手，讓艾爾烏斯王子去對付，而且援軍已經從本部出發了。」
冥王，
意料之外的亂入者。
超極棘手的大麻煩。
幾十年前，他和卡普在大海上追逐著羅傑海賊團的時候，沒少和雷利打交道，卡普那個混蛋每次都是一馬當先的找羅傑的麻煩，戰國的對手自然而然就變成了雷利。
經過那近百次的激斗，他是深深的體會到了雷利的強大。
不過，
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快二十年沒有任何消息了，為什麼現在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了？根據緹娜的說法，雷利擋住了沖著火拳動手的艾爾烏斯，所以說，原因是······火拳？
他拉開了抽屜，從那厚厚一疊的通緝令中準確的抽出來了屬於艾斯的那一張。
審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黑髮，黑眼，兩頰有雀斑，笑容燦爛······沒有發現明顯的標誌，看上去就是一個很有天賦，不幸誤入歧途卻還保留著一定良知的年輕人。
「雷利······是什麼讓你突然現身的？」
他拷問著自己的大腦，
絞盡腦汁的尋找著一個合理的答案。
至於說抓住雷利······這事兒他從一開始就沒報什麼希望，作為同樣站在世界巔峰的強者，他很清楚到了這個級別，雷利如果想走，沒有兩位以上的同級彆強者聯手，根本不可能攔下來。
看看海軍過往的戰績，
羅傑是自首被抓的，金獅子是瘋魔了死戰不退，最後力竭被捕。
當然了，希望渺茫是一回事兒，該做的應對卻還是得做，他已經將鎮守馬林梵多的唯一一位大將派遣了出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香波地群島這突然爆發的大戲！
「可惡，到底······是怎麼回事？」
戰國苦惱的揉捏著發脹的太陽穴。
血壓，
特么的都升高了。
「叮鈴鈴——」
他按響了桌上的服務鈴。
秘書官很快就推門進來。
「去，把卡普那個老混蛋給我叫過來，告訴他這事和他的孫子有關。」
————
香波地群島。
44號半島。
「可惡的老傢伙，居然敢耍我！」
劍氣劈開了海波。
數不清的倒霉魚類被這一劍剝奪了性命，翻著肚皮飄在了水面上，淡淡的殷紅瀰漫開來，但很快就隨著捲起來的浪花消失的無影無蹤，重新恢復了清澈碧藍的原貌。
艾爾烏斯站在海岬上。
海浪拍打著他腳下的岩石，濺起來雪白的浪花。
就是在這裡，和他鬥了半天時間，從26號半島打到44號半島的突然一頭扎進了海中，如同矯健的白鯊一樣在水中遊動，輕鬆的避開了艾爾烏斯揮落的劍氣，並且很快就消失在大海深處。
艾爾烏斯鬥志正高昂呢！
結果，
雷利突然就開溜了。
「淦！！！」
艾爾烏斯恨恨的罵了句髒話。
手中的月光劍消散，背後的雙翅也收斂消失。
雖然他知道在13號半島，那一間名為「敲竹杠吧」的酒吧和雷利關係匪淺，去那裡堵人十有八九是有機會堵住的，只是······沒興緻了！他的鬥志和熱情正在消退！
說句心裡話，和雷利的戰鬥其實不怎麼有趣。
大劍豪級別的劍術，當世巔峰的霸氣修為，雷利的強大就是如此的樸實無華，沒有任何花哨的手段，只有這一份最純粹的，無懈可擊的強大，和雷利打起來，遠不如和BIG·MOM那一戰來的好玩！
比起BIG·MOM那層出不窮的招數技藝，和雷利的戰鬥枯燥的就像是白紙一樣。
「艾爾烏斯王子！」
呼喊聲從背後傳來。
氣息混亂的緹娜出現在了遠處那被劍氣破壞的七零八落的草地上，她的身後跟著一群氣喘吁吁的海兵。
「緹娜少校。」
轉過身來的艾爾烏斯頜首回應。
「那個，艾爾烏斯王子，冥王······」緹娜在艾爾烏斯的面前站定，緩了口氣，立刻就開口詢問起來了正事。
「跑掉了。」
艾爾烏斯搶答。
「······誒？跑、跑掉了？」
「是啊！跳海里去了，欺負我們這樣的能力者不會游泳呢！」
艾爾烏斯說道。
緹娜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向那風平浪靜的海波。
冥王跑掉了？
好吧！
其實也不是多驚訝的事兒，她到現在都對冥王的現身沒有足夠的實感，感覺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似的，
「對了，火拳呢？」
「······」
緹娜綳著臉，沒有作聲。
「跑了嗎？嘖！」
對於這個結果，艾爾烏斯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他親自動手都被雷利攪了局，更別說其他人了，只不過擔任王下七武海的第一件差事就這麼辦砸了，雖說有冥王這種不可抗力的因素在。
但，
還是有點不開心呢！
不過，等等······艾爾烏斯目光轉動，看到了混跡在海兵當中，仍舊是一副失魂落魄模樣的伊絲卡少尉。
「緹娜少校，多洛中將怎麼樣了？情況還好嗎？」
「中將已經被軍艦送回馬林梵多休養去了。」
「那·····伊絲卡少尉呢？」
緹娜沉默了。
她和伊絲卡少尉實際上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女孩抱以同情，那般殘酷的真相······老實講，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伊絲卡打交道，戰國元帥也沒有下達關於伊絲卡少尉的指示。
就在她思緒紛飛的時候，艾爾烏斯已經來到了伊絲卡的面前。
「伊絲卡少尉。」
帶有震懾靈魂力量的聲音喚起了伊絲卡的注意，她抬頭看著出現在面前的艾爾烏斯，臉上露出來蒼白的笑容，「艾爾烏斯王子，請問是有什麼事嗎？」沙啞的聲音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艾爾烏斯無視了那份暗藏著的冷漠，追問了起來。
伊絲卡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就在不久前，她加入海軍的理由崩塌消失了，甚至還讓她產生了一絲對於海軍的抵觸心，海軍······已經不再是她的容身之處了。
只不過，
如果連海軍這個最後的容身之處都失去了，她就真的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我想你應該是要退伍吧？」
即便是沒有得到回答，艾爾烏斯也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退伍之後呢？有想好做什麼嗎？不過看你在海軍裡面接受的教育，一般性的工作估計很難適應，所以······大概會去做一個賞金獵人？繼續抓捕海賊，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以海軍的身份······」
伊絲卡默然無語。
不過聽著艾爾烏斯的話，大腦的思維還是不由自主的順著思考了起來。
然後，
轉折來了。
「與其去做賞金獵人，不如······到我的手底下做事如何？」
圖窮匕見，
艾爾烏斯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艾爾烏斯王子，你是在開玩笑嗎？緹娜被嚇到了！」
旁邊，
緹娜又暴露出來了忍耐半天的口癖。
「埃克蒙多王國也有海軍，不過和世界政府的海軍不是一回事兒，你可以繼續馳騁大海，打擊海賊，而且······是在新世界，沒錯的話，火拳現在應該是在去往魚人島的路上，而一旦過了魚人島，就是新世界的大海了。」
「為什麼會提到火拳？緹娜很不理解！」
粉色的長發在風中微微飄動，英姿颯爽的女軍官瞪著艾爾烏斯。
「新世界······」
伊絲卡終於開口了。
她念叨著這個被海賊們嚮往的名字，緩緩抬起頭，「······我，需要考慮一下。」
「沒問題，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艾爾烏斯笑了起來。
雖然沒有抓到火拳，但拉攏過來一個和火拳關係匪淺的海軍少尉，還是女性······他有點期待以後新世界的熱鬧場面了。
······
就在艾爾烏斯站在海岬上拉攏人心的時候，
在52號半島的一座大型造船所。
港灣中，
坐在防波堤上釣魚的老工匠看著突然泛起來異常波瀾的海面，頓挺直了腰板，睜大了睡眼惺忪的雙眼，以為是來了什麼大貨，不過下一瞬間，雷利從手中鑽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呼吸換氣。
等看清楚是雷利的樣子之後，老工匠挺起來的腰板頓時又縮了回去，眯起眼睛，嘀咕著抱怨了起來，
「什麼啊！是老雷啊！我還以為有什麼大貨呢！讓人白高興一場。」
等到雷利朝著岸邊游過來，他扯著嗓門喊了起來，
「老雷，又賭輸了？」
「是啊！手氣不行呢！」
雷利爬上了岸，脫下外套、襯衣和褲子，擰出來裡面過於充沛的水分。
「嘿嘿，你這傢伙學什麼不好，非得去賭場，你這是第幾次被人丟海裡面了？」
「誰知道，這種事我懶得去數。」
大概擰乾了衣服，重新穿上皺巴巴的襯衣和外套，雷利和老工匠告別，沿著只有本地人才熟悉的小道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13號半島，推開了名為「敲竹杠」的酒吧的後門，熟練的在廚房的柜子里摸出來一盤煮豆子和一瓶酒。
敲竹杠吧的廚房並沒有專業的廚師工作，這個酒吧基本上只賣酒水，廚房是自己做飯的地方，偶爾遇到特別的客人也是會提供食物，但那是很少見的特殊情況。
「很累嗎？」
聽到后廚傳來動靜的老闆娘掀開了廚房的門帘子。
「現在的年輕人厲害的嚇人呢！要不是跑得快，說不定今天就回不來了。」雷利吃著豆子，笑著說道。
「那個······火拳呢？」
指間夾著女士香煙的夏琪問道。
甭管雷利說的有多誇張，他囫圇的回來了就證明情況並沒有危險到需要擔心的地步。
「是個很好的孩子！」
雷利喝了口酒，微微蹙起眉頭，「就是······嗯，該怎麼形容，那孩子眼睛裡面藏著很深的負罪感！這個詞是這麼說的吧？我想他恐怕是很早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海賊王的兒子，這麼一重身份的重量可不輕啊。」
何止是不輕，
哥爾·D·羅傑，他可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犯罪者，而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傳說中的惡徒，他一手開闢了如今這所謂的大海賊時代，哪怕是距離他被處決已經過去了十九年的時間，他的名聲依舊是熠熠生輝。
雖然這份輝光多以負面影響出現。
飽受海賊侵虐之苦的平民們可是一直都憎恨著羅傑，哪怕即便是沒有羅傑，這個世界上也從來沒有缺少過海賊，但是不可否認，羅傑行刑前的話語的確是催發出來無數人的野心。
大海賊時代不是假的。
因為羅傑那驚人的影響力，如今大海上的海賊是一年比一年多，哪怕是海軍拼了老命的打擊，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要不然也不會有王下七武海這種制度的誕生。
總之，在這片大海上，有多少嚮往著海賊王的海賊，就有百倍、千倍，乃至於更多的受到海賊傷害的平民憎恨著已經死去的海賊王。
「如果是個壞孩子倒也沒什麼問題，偏偏······卡普那個老傢伙把這孩子教育的太善良了點！」
雷利端著酒杯，怔怔的看著杯中淺綠色的酒液。
太過於善良的海賊，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呢！
尤其當這個善良的海賊還有一個被千夫所指，萬人咒罵的父親的時候，那份善良只會給他帶來難以消解的折磨和痛苦，讓他日日夜夜都飽受心靈上的煎熬，懷疑著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聽上去很麻煩呢！」
夏琪說道。
「是和預想的不太一樣，而且現在的問題反而感覺更棘手。」
雷利笑容有點苦澀。
「那你這是準備去照顧那個孩子？」
「······我也不知道。」
「還在彆扭你的船長沒有把孩子託付給你的事情？」
「不是······」雷利搖頭，「我只是在想，我插手那孩子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壞！而且十七歲已經不算是孩子了······」
女士香煙燃盡。
夏琪將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轉身離開了廚房，只有聲音回蕩在廚房中，「如果你真打算出遠門，留下生命卡。」
雷利夾著豆子慢慢的送入口中，細細的咀嚼著這被精心烹煮出來的豆子的滋味兒，然後喝上一杯酒，不斷地重複這一循環，直到碟子里的豆子被吃光，瓶子里的酒水被喝光。
他放下了筷子和酒杯。
深深地嘆了口氣。
「······波特卡斯·D艾斯，小傢伙，抱歉了！去用自己的手尋找你生命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