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來,燭天南晃了晃腦袋,眼神逐漸恢復了往日的清澈,他站起身,重新抱起被扔在一邊的野菜,往鎮子上走去。
森林一如往日那般寧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或許只有被戴在手上的那一枚戒指,才能證明燭天南剛才所經歷的並非夢境。
想著之前的事情,燭天南有些心不在焉,就連龍皓晨媽媽留他吃飯都在顧左右而言他,讓龍皓晨媽媽好一陣擔心他。
「南南,該不會是晨晨在比試的時候傷到你了吧?」
蹲下來摸了摸燭天南的額頭,白玥滿眼都是寵愛與關心,情至深處,她還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龍皓晨。
「沒有的事情,我只是有些困了。」
感受到龍皓晨幽怨的眼神,燭天南覺得又好笑又無奈,就連忙否認。
「這樣啊…」白玥點點頭,伸手把燭天南臉上的髒東西抹去,「如果晨晨欺負你了,你直接告訴我就行,我會教訓他的。」
聽白玥這麼說,燭天南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只能連連點頭。
就這樣,燭天南帶著白玥給的零食和龍皓晨的羨慕幽怨踏上了回家的路。
「婆婆,我回來了。」
燭天南用魔法伎倆除去灰塵,把野菜放在地上,準備擇菜做飯,卻聽到了區別於他和婆婆的,第三個人的呼吸聲。
並且那個人就在非常近的地方!
低著頭的燭天南注意到斑駁光照下,從他身後延伸過來的影子。
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燭天南暗自施展魔法伎倆,淡藍色的奧術光芒在少年的手掌之中閃爍。
「你這魔法還能用來擇菜么?」
溫潤如水的聲音從燭天南的耳邊響起,下一刻那聲音的主人便大大方方地走到燭天南對面,蹲了下來。
燭天南眼睛眯了起來,直視著那人,手中藍色光芒更甚。
那人並不在意燭天南的敵意,而是輕抬眉眼,臉上露出絕美的笑容,儘管沒有使用任何幻術,卻還是讓燭天南恍惚了一下。
「婆婆,我來幫小天南就行,外面涼,您別受寒了。」
燭天南聞言愣了一下,連忙散去手上的魔法伎倆,起身向婆婆走去,把自己的後背毫無顧忌地暴露給來歷不明的那人。
「怎麼能讓客人幹活呢,天南,你去招待朋友,老婆子來給你們做飯,想我年輕時候的手藝,那可是遠近有名的。」
婆婆拍了拍燭天南的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燭天南當然不會讓婆婆去幹活,但他也沒有理由勸說婆婆,只能在那裡干站著,最後還是那人替他解圍。
「沒事兒的婆婆,我在家裡也經常幫忙幹活的,再說了我和小天南好久不見了,有好多想聊的事情。」
「這樣么…那老婆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婆婆慈祥地摸了摸燭天南的頭,寒暄了幾句就回屋了,留下燭天南和他所謂的朋友在院子里。
張了張嘴,燭天南還是沒有直接逼問那人的身份,他破罐破摔一般重新蹲了下來,旁若無人地擇著野菜。
被無視的那人也不惱,學著燭天南的樣子幫忙打下手。
餘光看到那人的纖纖玉指,燭天南就知道所謂的在家裡經常幫忙幹活只是謊言而已,他用一把野菜輕輕抽在那根本沒沾過陽春水的手上,沒好氣地說道,「別裝了,婆婆又不在,你還是別給我添亂比較好。」
被抽了一下,那人微微愣神,索性直接坐了下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燭天南忙活的身影,撲閃撲閃。
被人看著,燭天南自然是渾身不舒坦,但在用眼神抗議無果之後,他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把那人當做空氣。
做好晚飯,燭天南也不叫那人,只是自顧自地端菜擺盤,這樣失禮的行為自然遭到了婆婆的批評,雖然沒有不忿的情緒,但燭天南還是有些鬱悶。
但是看到那人根本不動加了培元液的野菜湯時,燭天南就稍稍釋懷了一些,而剩下的不滿,也都在那人吃到不合乎口味的菜,卻還是不得不誇讚,然後被婆婆夾了更多那樣菜時的秀眉微蹙上抵消了。
「給。」
「啊,謝謝。」那人抿了一口燭天南遞來的水,眼睛像是被繁星點綴的夜空,一下子亮了起來,「有種淡淡的甜味,你怎麼弄的啊。」
「用野莓果泡的。」燭天南一邊洗碗一邊回答著她的疑問,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你到底是誰,我可不記得我有你這個朋友。」
捧著杯子輕抿茶水,淡藍色長發的少女的下半張臉被遮的嚴嚴實實,只剩下漂亮的眉眼露在外面,「你不認識我也正常,畢竟咱倆分開的時候你還小。」
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燭天南關掉流水,手心泛起藍色熒光,只是往盤子上一抹,污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欺騙一名奧術法師是很愚蠢的事情,因為即便是最低級的奧術法師,也會用魔法伎倆記錄下很多事情。」
「那為什麼不能是在我們分開之後,你才掌握了那什麼,奧術的呢?」
「很簡單,」燭天南散去魔法伎倆,打開水流繼續洗刷著碗碟,「因為我掌握奧術的時間,比我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要長得多。」
至於更深層的理由,燭天南並不打算說出來,畢竟那太過匪夷所思了,而且他和身邊的這名少女一點也不熟,沒必要說得那麼詳細。
「那就對了…」
少女捧著杯子喃喃自語,陷入了沉思之中。
燭天南把洗好的碗收了起來,擦了擦手準備離開,少女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聲音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婉轉動聽。
「我叫白榆,是一名魔法師。」
「魔法師…」燭天南微微皺眉,「你來奧丁鎮做什麼?」
「家族給的任務啊,非讓我出來找東西,那東西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我就轉悠到這兒來了。」
白榆這番陳述可以算得上是語焉不詳,除了增加別人對她的懷疑以外,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正面作用。
「那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別告訴我,你正在找的東西就在這附近。」
聽燭天南這麼說,白榆不好意思地把臉藏在杯子後面,「我的錢花完了,就想找個地方蹭飯,又道聽途說了你的身世,一不留神就走到這裡來了。」
燭天南一言不發,只是越過杯子,盯著白榆。
「…」白榆把杯子放到一邊,直視著燭天南的眼睛,表情和之前判若兩人,「我是為你而來的,燭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