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昔日同門一言不合,就要大大出手。漫天佛光,兩尊佛陀虛影在空中轟然對撞。
緊接著又是短兵相接,破戒和尚取出兩柄降魔杵,一手拿一個,兀兀生風,舞的如同狂風驟雨一般。佛光閃閃,口中怒吼連連,整個人化作浮屠金剛。
尚善雖然兩手空空,但空中游曳著三十顆佛珠,進退有度,攻守有據。
還時不時傳來佛家真言,「唵、嘛、呢。」
聲勢一個比一個大,猶如萬浪疊加,席捲萬鈞之勢而來,將對手死死壓制。
破戒和尚狂吼一聲,面上閃過一絲戾氣,一尊凶佛浮現,只見其上黑氣繚繞,佛相猙獰。
「阿彌陀佛!」尚善一聲佛號,有金色光幕垂下,金幕之中,佛家真言若隱若現,儘是莊嚴肅穆之氣,與對峙的凶佛形成鮮明對比。
佛門秘法對轟,只見光影縈繞,黑氣升騰,相互糾纏不休。
見破戒和尚處於下風,沈寒兒臉色一沉,一絲冰涼氣息沖她體內發出。
「如今蜀山上下都在尋找一男一女,想來就是兩位施主。如若在此起了衝突,很容易招來蜀山之人,不如就此離開,小僧定然不會與二位為敵。」
處於僵持狀態中的尚善聲音傳來,發出示好之意。
沈寒兒沒有被說服,反而是冷笑一聲,「你妄想動我聖教之人。」
說罷,身邊浮現出點點冰晶,粗略估計之下,恐怕數量有上千之數。圍繞在沈寒兒四周,不靈不靈閃著亮光,宛如眾星拱月。
緊接著突然殺出,不過並不是在空中交戰的尚善。
尚芳眼看冰晶襲來,身前立刻凝聚出「*」字印,一共三層,層層疊加,這才堪堪擋住了。
冰晶撞在「*」字印上,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尚芳臉色慘白,身軀猛震,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低低佛吟,從小到大,響徹天地之間。
澎湃佛力化作燦爛金光,注入到尚芳體內,同時天空中有一扇門戶打開。
那門戶之中,佛光流轉,無數黎民百姓虔誠跪拜,口中誦念無上佛門心法,佛吟之聲,回蕩在整個空間之上,久久不散。
彼岸,彷彿一個佛門之國,佛門世界。生民百姓安居樂業,誠心禮佛,一切都是那般祥和。
「極樂世界?!」
沈寒兒不曾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這般無上佛法,雖然那個世界還很虛幻,雖然尚善臉色慘白,堅持不了多久,但也不用堅持太久。
在極樂世界出現的一剎那,破戒和尚眼、耳、口、鼻盡皆流血不止。他本人更是如痴如狂,神態癲瘋。
「哈哈哈……」破戒和尚狂笑不知,無邊佛法化作字元鑽入耳中,他雙手漸漸合十,面上凶戾之氣慢慢消退,整個人開始變得祥和,變得滿足。
氣溫陡降,一盞冰蓮在佛光照耀下熠熠生輝,帶著無邊寒意,殺向尚芳。她是最薄弱的環節,只要攻擊她,便能破了尚善的法術。
果然,只見尚善臉色漲紅,而後復白,極樂世界的門戶罩向尚芳,擋住了沈寒兒的全力一擊。
就在這時,沈寒兒縱身飛起,一股靈力直接灌入破戒和尚體內,橫衝直撞。破戒和尚一口鮮血噴出,恢復了過來。
「還不快走!」沈寒兒提醒了一句,然後飛速遠遁。李顯帶著那名叫做小紅的女子同時也跟了上去。
不過小紅很快就被破戒和尚接手過去,都這個時候,還惦記著美色,說不定是真愛。李顯心中無聊的想著。
「剛才也不知道出手,如果是你的話,至少能重創那個和尚吧。」沈寒兒有些埋怨,但眼底深處卻又有情意綿綿透出。
「還來。」李顯現在是真的有些免疫了,也不知是習慣,還是修為上升,所以對自己作用不大了。
「那可是真君弟子,雖然還只是挂名的,但我可不想因此得罪一位化神真君。」李顯如是說道,畢竟他沒有在一開始就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看著遠遁的幾人,尚善幾乎不帶猶豫,直接放棄了追逐。
「師兄,都怪我連累了你,在宗門的時候也是這樣,總是拖你後腿……」尚芳的聲音響起,有些自責。
尚善搖頭,先是咳嗽了幾聲,迎上尚芳的目光,示意自己無礙,然後說道:
「剛入宗門的時候,我被管事師兄刁難,差點凍死在無涯洞中。是你一點一點的拾取柴火,給我取暖,才使我平安度過。
這份恩情,一直牢記於心,如今我成了『無上老祖』的挂名弟子,自然要提攜你一把。」
「可今日要不是為了救我……」
尚善擺手,「客氣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最無助之時,是你救我,護我,那我便護你一世,僅此而已。尚戒跑了,還能再尋,我們眼下先找個地方調息吧。」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破空之聲響起,幾名蜀山弟子御劍而來。
為首一人正是孫長老,他見了尚善,趕緊飛下來,微微行了一禮,畢竟是真君弟子,哪怕是挂名的,輩分也比自己高。
「我見這邊有打鬥,就過來看一眼,不想在這裡遇見尚善大師,也不知此間發生了什麼事?」
尚善微微一笑,回了一禮,「說來慚愧,剛才遇見一個入魔的同門,本想好言相勸,結果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小僧又學藝不精,落得這般下場,實在慚愧。」
孫長老一驚,「誰能打敗大師您啊?無上真人慧眼識珠,發現大師。而大師也不負所望,短短一年已是大梵寺年輕一代翹楚了。」
尚善搖了搖頭,「對方還有三個同伴,女的擅長用冰。男的雖然沒有出手,但卻是聞名遐邇的東境毒公子,在琥珀秘境中一戰成名。
這毒公子和那女修應該是後來遇到我那同門的,四人結伴遠遁,小僧無力阻擋,實在遺憾。」
孫長老神色一變,「這個毒公子劍意是否就是一團霧氣,那女修是否使用一招冰蓮?」
尚善微微驚訝,問道:「孫長老如何知曉?」
「實不相瞞,此二人正是我派搜尋之人,敢問大師他們往何處逃了?」
「那裡。」尚善遙遙一指,「小僧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師有話直說。」孫長老有些心急,想馬上趕過去,但又必須要和尚善說上兩句。
「四人當中有一個和尚,是小僧師兄,還望孫長老到時候能手下留情,別傷其性命。」
「小事耳。我一定將他帶到大師面前,聽候發落。」
孫長老很快就告別了尚善,追了過去。同時發出信號,號召附近的弟子進行圍追堵截。
……
李顯四人還沒逃多遠,就被蜀山弟子發現,原本還想讓破戒和尚去應付一下,結果他們直接動手。
幸好遇見的蜀山弟子實力並不強勁,才得以脫身。
但很快又遇見了第二波,第三波。
「該死,我們被發現了。」沈寒兒一邊發出求援信號,一邊思考對策。
「四個人太過顯眼,如今之計,只有分開逃亡。」李顯提議,畢竟他精通隱匿之道,一個人的話,反而方便。
就在沈寒兒猶豫之時,一股莫大的威壓襲來。
四人臉色都白了一下,特別是修為最低的小紅,更是直接吐血。
「元嬰境?!」
一股絕望瀰漫在心頭,這是金丹之後的境界。
而且和金丹以及之前的境界不同的是,元嬰境是質變,絕大多數修士都止步於金丹。甚至可以說,只要修鍊資源足夠多,活得也足夠久,豬都能成就金丹。
而能成就元嬰的,百不足一,這不是簡簡單單的砸資源就行的。
還不等幾人驚訝,一個修士直接腳踏虛空而來,神識更是將幾人遙遙鎖定。而在更遙遠的方向,一批修士也在御劍趕來,聲勢浩大。
「各自逃命吧。」沈寒兒嘆息了一聲,雖然能逃脫的可能性很小,但也只能如此了。
「元真老道,你還是這般無恥,喜歡欺負小輩。」遠處的天邊突然黑了下來,一個聲音遙遙傳來,神識直接鎖定元嬰修士。
沈寒兒神色一喜,「是黑山叔叔!」
緊接著對前方的虛空敬了一禮,「寒兒拜見黑山叔叔。」
「哈哈哈,還是寒兒有禮貌。」一個黑袍之人腳踏虛空而來,「接到你的求援信息,我就第一時間趕來了,還好不算晚。」
「哼,原來黑山老祖,連你都出世了,莫非真想在南域一分高下,挑戰我蜀山不成?」元真冷眼望向對方,「是不是忘記胸口那一劍了。」
「當年修行不如你,我認了。但像你這般只會拿往日輝煌說事之人,實力都不怎麼樣。」黑山老祖直接懟了回去。
兩人在空中對峙起來,都準備伺機出手。
而黑山老祖也帶了不少人來,其中金丹修士就有若干。
蜀山這邊同樣如此,兩方人馬都隨時準備好了衝殺。
「今天這事你若是不插手,興許還能饒你一命。」元真並沒有選擇動手,而是講道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拖到增援到來。」黑山老祖冷笑,然後對沈寒兒四人說道:「你們先走,不用管我。」
沈寒兒點頭,沒有廢話,直接遠遁。李顯三人見狀,也紛紛跟了上去。
蜀山這邊也直接動起手來,元真拖住黑山老祖,金丹也都混戰到了一起。
一時間,靈氣暴動,各種術法光芒,在空中炸響。
……
李顯幾人還沒有逃多遠,就發現身後有人追來,儘管只有一人,但卻是金丹境。
「黃毛小兒,上次居然敢戲耍我,今日定要你們知曉我的厲害。」孫長老御劍而來,身後跟隨著千把靈劍,一時間如雨般紛紛落下。
「哈哈哈,妙公子,今日你我二人合力,讓這金丹隕落於此,可好。」一道笑聲響起,蕭央身形乍現,手持一把山河扇。
只見他不斷扇動,身姿飄飄然。
有大風氣,呼嘯而過,靈劍一時居然近不了身。
沈寒兒短弓出現在手,直接拉到半弦,四周靈氣紛紛湧來,一股寒氣縈繞,寒冰箭矢出現。
「今日你我二人就讓四正明白,能越階殺人的不光只有他們而已。」
話畢,寒冰箭矢衝破重重劍雨,直接射到孫長老身旁。
孫長老虛空畫圓,一道護罩出現,抵消掉了這道攻擊,同時他也身軀一震,受到反挫。
蕭央扇子扇得更加猛烈,有大水襲來,嘩啦啦~嘩啦啦~
所有靈劍都被衝散,又有龍捲風柱,自下而上將孫長老罩住。緊接著大水注入到風中,形成一道龍捲水柱。
「神意終究只是神意。」孫長老在水龍捲中冷笑,但見其中光彩綻放,估計不消片刻,便能破水而出。
沈寒兒在此拉弓,準備瞧准機會,再來一擊。破戒和尚的降魔杵也綻放光華,也在尋找機會。
李顯運轉正陽決,暗中醞釀著,他沒想到蕭央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趕到。不過仔細想想也就明白,因該是和那個叫黑山老祖的人會合了,不過並沒有參與其中,而是等著自己到來。
叮鈴鈴~
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李顯身軀一震,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同樣震動的還有孫長老,雖然只是短暫的晃神,但是夠了。
銀色一閃而過,散發出寒芒。
一根銀針,直直的刺了過來。孫長老雖然在關鍵時刻躲開了要害,但還是被此中手臂。
原本是極細的銀針,傷口卻在刺中的瞬間,生生擴大了無數倍。一個碗大的傷口,直接貫穿整條手臂。
「啊~」孫長老一聲怒吼,全身靈氣一下炸開,硬生生將水龍捲炸散,將偷襲之人逼退。
孫長老傷痕纍纍,迅速飛遁而去。
「居然自暴金丹,還真果斷,要是遲疑片刻,恐怕就是一具屍體了。」一道人影出現,正是「冰魄銀針周震」,望著孫長老逃亡的地方,微微感慨。
李顯的目光從空中激斗出收回,四下張望,然後看見一個身影,手腕系著一個鈴鐺。
「師……」李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