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方天地（三）
三人通過模型演示才能看懂的還有方位與日月交替。
地球上的東南西北指向跟太陽運行軌跡有關，太陽升起為東，落下為西，左西右東，那便上北下南。
而在天元世界，世俗界與間臨界同樣主以日月運行軌跡做參考，但不叫東南西北，日升為啟，日落為逝，左逝右啟便上極下曲。有些像被壓平的地球北半球地圖，所有地域的極向都指向最中間的天元山，曲向則是向著四處發散。
但在玄修界，更廣闊的的天地中，卻不用啟逝極曲四個方向，而是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其因來自於四座仙山，分別是紫薇山（正北），丹霞山（正東），翠屏山（正西），黎幽山（正南）。
有修道者採集四座仙山中的山芯精華，煉化成針，只要有些許靈氣存在，無論身處何地，便會始終朝向所屬之山，類似指東南西北針。
一般四針同集於一套，趙植手中正好有一枚，還送給他們三人了，配合天星觀像，不但能指引方向，還能大概確定自己在整個天地中的位置，所以也被稱之為定位針。
這兩套坐標體系有些像絕對坐標和相對坐標。喬楓在設計好的小程序中演示了一下，對比他們手中暫借來的定位針，如果能精確知道四座仙山的坐標，在根據四根針的夾角進行計算，真的可以達到堪比GPS的定位效果。
他們也在模擬演示中驗證了另一個問題，即日月的光照範圍。地球上因為自轉，太陽光被地球本體所遮擋形成日夜區分而這裡太陽一直在天地間運轉，沒有遮擋怎麼會有日夜區分呢？而且如果日月繞行那軌跡應該是曲線，為何看起來是直線呢？
實際模擬后發現，當太陽距離極遠，而高度又低於某個比值時，太陽就會顯得「隱沒」與地平線之下。且當圓形軌跡的尺度足夠大，又沒明顯的參考物時，看起來就是走直線的，而如果確有參照物，如夜晚月形軌道，就能明顯看出弧度。所以這裡人的可視範圍，就是頭頂一小片的天空。
這裡有引出另一個問題，因為日月都是運行於天之下的點光源，人的可視範圍又有局限，那麼作為日月兩個弧段中間的位置應該是日月光線都看不到的，那麼傍晚和黎明應該是一天中最黑暗的兩個時段，但他們自身體驗卻發現這中間的亮度是有明顯過渡的，並沒有直接驟暗轉亮，演示也支持者一理論，喬楓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林冉突然發聲：感覺整個日月繞旋的畫面有些像太極陰陽圖。喬楓恍然大悟，給日月光照加一個拖尾的效果就與現實一樣了。
「眾星乃天機引變，自然浮生虛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須氣焉，所以有行而有息。或逝或住，或順或逆，伏現無常，進退不同，由乎無所根系，故各異也.……」
按趙植所講，這裡的星辰並不是像地球那樣來自遙遠的恆星的光芒，而是因天乃靈氣凝結而成，地載萬物所蘊散的靈氣引動天機變化旋轉形成的星象。簡單講，就是每一顆「星」都對應地上的一個能凝聚散發靈氣，引動天機變化的「物體」。
可以是人，可以是妖，可以是物，也可以是靈山寶穴。
所以他們初臨天元世界，看到的夜空上的那道絢爛的「銀河」，就是玄修界與間臨界交界處人類修士數量最多的地帶。
所以那裡的「星」又小又密顏色形狀也單一，蓋因為星象的大小形狀顏色等都與修士的修為有關，神通愈強，引動天地氣機變化的效果越明顯，星便越大。
所以日月繞行的那道星軌最為深刻，因為那裡位於日月正下方，可以吸收的日精月華最為強盛。
也因此，星隨人走，所以人只能看到頭頂的那一小片夜空每天還都不同，甚至時時都在變化，而不變的是地載靈山寶穴引動天機形成的星旋，最為巨大與明顯，星象也少有變化。
故夜空又像懸在天頂的一小片活點地圖。
例如位於正北的紫薇山，引發了天地間最為明顯的星象，呈絢爛的紫色，形似綻放的花朵，故名紫微星。
紫微星正於日月行軌之上，當日與紫微星所在位置重疊時便為一天的開始。所以四屆山脈中東北朝向的山脈被稱之為首陽山脈。東南朝向的山脈被稱之為堯光山脈，西南為混夕山脈，同理西北山脈為一天之末所以稱為晦陰山脈。
不過紫薇星太過遙遠，他們這看不到，連丹霞星，翠屏星也看不到，只有那南方天空中銀黑交融，如同鑿天漩坑一般的黎幽星無比醒目。
也正因為星象是靈氣擾動所致，所以這個世界修行法門八法二十四門中有一門為機天，機天中一項便是觀星，也衍生出一個職業叫做觀星士，他們可以通過觀察圍繞星旋的銀線的流速，韻律，顏色，薄厚等等細節來驗算一個人或這片天地的氣運走向。
只不過因為星象也有一定的遲滯性，並且有大神通者還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機，所以也不是時時准而已。
「哇，這老小子真能跑啊，簡直當代麥哲倫啊，你看.……」
胖子拿出手機計算「四界山脈他翻不過去，哪怕貼邊走，這一圈下來也要至少一萬八千公里，合每年兩千多公里，幾乎就是北京到烏魯木齊的路程了。」
「有這麼遠么？」林冉也湊近了來看「我怎麼感覺這個世界這麼小呢？這幾個朝代地盤都好窄啊。」
「應該還好吧。」喬楓也用計算器算了一下詳細數據「世俗界面積大約兩千八百萬平方公里，減去山體所佔面積再除以四，大約六百萬平方公里，這面積不小了，幾乎就是中國漢民族傳統聚居區的面積，而且沒有沙漠草原等地形，可開墾的土地更多，養活一個朝廷絕對沒問題。
間臨界這一環面積大約是八千多萬平方公里，相當於兩個亞洲。而玄修界不算海外島嶼仙山，至少也得1.4億平方公里以上，相當於地球陸地總面具，足夠那些神仙妖怪可勁折騰了，當然，前提是宋植提供的數據足夠準確。
我們覺得小可能是因為對應的宇宙概念不同，在咱們那，光銀河系就有超過一千億個太陽系一般的恆星系，而只可觀測宇宙就有超過兩萬億個星系，恆星系的數量比地球上所有的沙粒加在一起都要多，哪怕人類現在還沒有邁出地月圈，不耽擱我們「眼光長遠」。
而這裡，整個天地就是全部宇宙，對凡人來說一輩子也走不完的距離在天文單位尺度下也就是個弟弟，所以我們才覺得小吧。」
「不一定吧，也許這裡就相當於地球，他們這裡的人飛升破天就相當於火箭突破大氣層，他們的仙界是不是就相當於宇宙？是不是還有無數個類似這樣的世界沉浮在仙界之中，跟我們的宇宙模型差不多？」胖子說。
「啊？你這腦洞開的有點大啊，除非找個仙人問問，要不誰知道啊。」
「嗯？對啊！」
胖子突然梗起脖子，拽著喬楓雙臂搖晃。「幫主，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宋植不是說月亮上有仙人么？我們拿高倍望遠鏡偷窺一下沒準能發現什麼，至少能確定他確實沒說謊。」
「我艹？胖子你這大腦瓜子真不白長啊。那望遠鏡帶著沒？放哪個包里了？」
這是他們帶的三個望遠鏡之一，平時用不上，因為這個蔡司單筒望遠鏡倍數高達（20~60）只能用來觀察遠處的固定物體，現實中人買它都是做觀鳥或天文望遠鏡使，不過放在當下正合適。
三人走到露天的院子中，喬楓將高倍望遠鏡放在三腳架上固定好，尋找到月亮的大致位置，調整朝向，然後微微調整焦距。
那輪完美的明月漸漸由模糊到清晰，直到那如玉石一般，通體散發著熒光。
因為倍數太高，氣流的干擾都讓成像有些輕微的抖動，但依然能看出這枚巨大玉球在虛幻的天穹背景下移動，還能看到渙散的煙氣，被前行的玉球撞成流蘇，排向兩側，又引發出一圈圈不明顯的銀線漣漪，這副場景是如此的震撼。
「唉，該我了吧。」胖子拍喬楓的後背。
「等會等會，我先調整好焦距。」
已經找到月亮了，剩下的就是觀察細節，喬楓不斷提高倍數，一片潔白的玉石表面開始出現褐色的細縫，彷彿龜裂的紋理，但那傳說中的瓊樓玉宇的廣寒宮，還無蹤影。
「嗅嗅，怎麼？」正在細看的喬楓忽然感覺鼻腔開始變得異常敏感，一種帶有血腥味道的甘甜氣息充斥其中，情不自禁的開始吞咽口水，磨牙，牙根發癢，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怎麼回事？他悚然一驚，這種感覺是血癮發作的前兆，不應該啊，自己明明昨天晚上才補充過血液，怎麼才一天不到。。。
他立馬起身，正旁邊巴巴等著的胖子躲閃不及被碰到了下巴。
「唉吆死瘋子，你幹什麼啊你，你。。。我靠，你臉怎麼了。」
喬楓抬起頭，胖子和林冉兩人齊齊後退了半步。
「我臉怎麼了？」他忙問。
「你昨天不是已經……你自己看。」林冉掏出自己的小鏡子遞過來。
喬楓接過來照，鏡中的自己兩腮瘦削，半張的嘴中兩顆獠牙突出向外，雙眼凹陷，眼球中布滿血絲，不受控制著向外散發著一股嗜血的貪婪。
「我靠，我怎麼變成這幅鬼樣子了。」喬楓都被自己這副尊榮下了一跳，險些把鏡子扔了。
「對啊，你平時牙也尖，但沒像剛才一樣禿嚕一下長出一大截，你是吃壞什麼東西了么？喝的血過期了？」胖子問。
「想想你剛剛有沒有做過什麼事？先進屋，別讓別人看到你這樣子。」林冉也說。
「哦，好。」喬楓邊走邊回憶，剛剛.……難道？他心中忽然劃過一道光，難道這個世界的月亮影響到了我？！
走進屋子，回頭，想跟同伴們討論這種可能，後面跟著的胖子卻驚訝的「咦」了一聲，「唉，你這沒事了怎麼？又回來了。」
「我看看。」林冉也追進屋，「確實，你怎麼做到的？」
「我。。。」喬楓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和牙，果然復原了，他欣喜的同時指了指屋外那個明亮的燈泡。
「不會吧。那。。。」胖子張大了嘴「你是魔幻分類的，它是仙俠分類的，它怎麼管得了你。」
「我哪知道啊，但肯定是這麼回事啊，要不我再試一遍。」但立馬被兩人攔下來。
「你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萬一還原不回來呢？但這是為什麼？」林冉問。
「不知道？我昨天曬了一宿月亮都沒事，我剛才用望遠鏡。。。只能是過於強烈的月光照進我眼睛里才會有這麼明顯的影響，我不照后立馬就還原了，看來這月亮不白長這麼大個啊，效果這麼拔群，難道我剛才就相當於吸收日精月華？」
「一般妖怪才會吸收日精月華吧，我記得什麼書里有這種描寫，說有妖狐蚌精在月下吞吐內丹，你要不要試一試？」胖子慫恿到。
「哦真的么？那我試試，嗬~啐！」
一口痰成啐到胖子腳面上。
「我靠！」胖子追著把鞋往喬楓身上抹，喬楓則繞著林冉跑圈。
「好了，你倆沒完了？！」林冉一手一個拽住了。
兩人終於消停了，這次由眼神更好的林冉去搜尋月球上的建築。
「沒有啊，上面光滑一片，既然廣寒宮掛著宮殿的名頭，應該不像茅草屋那麼大小，我什麼建築痕迹都沒發現。」
「那肯定是在月球另一面了唄，這麼簡單。」胖子說。
「應該不會，想象一下你住高層，肯定會想在落地窗旁看四下的風景吧，嫦娥要是住月球頂上，那不就只能看天，啥也看不到了么。」喬楓否定道。
「那是那老小子在騙我們？要不要我把他叫過來問一問。」
「唉，沒準是別的原因，比如。。。」
喬楓定住了，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們仨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這裡不是地球，萬有引力定律不一定有用，或者在當下月球的尺寸和質量也發生不了作用，建在月球向下的建築可能會掉下來，就算固定住，人也會覺得是頭下腳上。
喬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兩人，遭到胖子一陣埋怨。
「我就是你總是瞎忽悠，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人才喜歡站在樓頂向下望。嫦娥那是仙女，你都能拿望遠鏡看，其它人就沒別的辦法偷窺了么？人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每天刷牙洗臉起夜上廁所都被你們看全了那還活不活啊，肯定住上邊啊。」
「對了。」胖子忽然把住望遠鏡看「嫦娥要是飛出來遛彎會不會穿裙子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