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入了解
待喬楓走出商站，已是天色近晚，華燈初上，路上行人仍是交織密布，不過這個時間段最活躍的還是酒肆與流鶯。
正巧，喬楓也想見識一下無論東西方古代皆然的消息集散地——酒館。
喬楓走進了一間位置好人氣高的酒館，吵吵鬧鬧的，熱熱哄哄。屋內燭火有點暗，等他推開門適應了屋內的光線，酒客們也注意到了他以及他身後的衛兵，聲音都逐漸降低下來直到無聲，都轉身看向門口方向。
喬楓壓了壓新買的寬檐帽，遮住自己明顯的異域人特徵，在眾人的矚目下一言不發的走到角落的酒桌旁坐下，一人叫了杯麥酒後就悶頭呆坐著。
看這邊沒動靜，剛才一直行注目禮的酒客們又都紛紛轉回身子繼續聊天，大堂的氣氛又重新熱鬧起來。
看來小說中描寫的沒錯，酒館確實是最容易探查消息的地方。
來此喝酒的以水手、力工和游商居多，晚上喜歡喝一杯來洗去旅途的疲憊，男人們聚在一起吹牛打屁聊天，酒一多為了爭臉都喜歡說別人不知道的各地的八卦與最新的小道消息，人一多，又吵又鬧，自然聲音也越來越大。
「聽說了么？昨天城門前邊……」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神神秘秘的大聲說道。
然後立刻被另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打斷「好啦，好啦，你都說八遍了，這事兒誰不知道啊，整個城裡都沸沸揚揚的，還需要你在這裡騙酒喝，閃一邊去。」
「周邊山裡的村寨一年到頭的鬧幾次狼災都不稀奇，這次一群狼獸能跑到城門口，上一次得是.……」又另外一桌聊著同樣的事情。
「那不得十幾年前了，那時候我還小……我記得.……」
「聽說親王大人昨天晚上已經派騎兵……」說話那人被旁邊人拍了下制止住發言，然後指了指喬楓身後的衛兵。「小心讓你『交稅』。」
那人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拉低聲音說道「好像狼群是從通往保加利亞的那條山路上竄出來的，估計最近都沒有商隊敢去薩丁堡了。」
「是啊是啊，別說商旅了，連附近的村鎮都得倒霉，不過如果親王大人立即派兵.……」
「嘿，哪還有保加利亞啊，塞廖爾皇帝早死了，以後得改叫羅馬的北方省了。」
「嘿，羅馬人最喜歡瞎折騰，最近從羅馬來的船越來越少，聽說要打仗了，羅馬人的皇帝想要教訓教訓東邊那群蠻子。」
「大軍已經出征了！？是時候的事啊，咋沒人通知我呢？假的吧。」
「隨便吧，打生打死的，反正都打不到這來，大家踏踏實實的做生意就好了。」
「雅羅斯拉夫大公最近越來越傻，白瞎登基前的好名聲了，好多農奴都受不了他的苛政，跑到了瑞繆爾公爵的領地，聽說已經有市議員開始集資雇船去北方進奴隸了，老哥你說咱們要不要搞點錢一起.……」
「哎呀，太遠了吧，現在血族老爺們可不缺糧食，而且北方邊境可不太平，咱們還是老老實實.……」 ……
喬楓端著酒杯啜飲著，看著這個時代的眾生相，邊分析對比著聽到的消息.……心滿意足的飲盡杯中最後一地酒。
待喬楓離開酒館，已是明月高懸，採購的貨物都堆在一個小車上由護衛拖行著，車輪壓在青石板轉上琳琳作響。主路上的街燈已被挨個點燃，從港口區一直到城堡側門。目光盡頭，遠處的城堡燈火通明，巍然聳立在背後大山的青灰色陰影中。
。。。。。。
在喬楓回道城堡用晚餐時，伊萊已經來到了坦尼斯的書房，交代喬楓一天的行程與行為。
「這麼說他一天下來就是到處打聽消息了？」聽完伊萊的敘述后坦尼斯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大人，這個傢伙肯定第一次來這裡，他把整個城市都轉遍了，而且看啥都新鮮，買啥都要問，麥酒都是第一次喝。」
「難道他真的是東方人？」坦尼斯托著下巴思索，「他還跟誰見面聊天了？那些阿拉伯人說的話你們都沒人聽懂？」
「他見人就聊，跟那些販夫走卒也說話，都是些常識性的問題，每天吃多少鹽，吃幾次飯，還有衣服什麼材料這些。奧，他和那些大鬍子一開始交談還能聽得懂，後面都是沙漠語完全聽不懂，那個傢伙好像都不止會一門外語，而且非常流利，還有他們交流完那些沙漠商人顯得非常的尊敬他。」
「那還真是奇怪了……」坦尼斯喃喃自語，「嗯，好了，你下去吧，明天繼續密切監視他，有什麼異常立刻向我報告。」
「是！」
不一會，坦尼斯又去喬楓那裡了解水滸傳的後續章回了。
如此幾天，都是喬楓白天去市場走街串巷，了解常識，在酒肆茶館，打聽消息，后又到阿拉伯人的商館與哈希姆會面，並和其他商人對一天打聽來的消息進行驗證。
晚上則回到城堡為坦尼斯答疑解難，講述最新一期的水滸傳，都已經快講到林衝風雪山神廟了。
那些阿拉伯商人太過熱情，不但日日宴請求教與他，還引薦一位代表他們利益的市議員與之洽談。
於是最終，經過多方面的信息收集，匯總，分析。他最終對於目前所處的區域，所在的境遇，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
他當前所在地是維克多親王領，屬於十三個血族領地組成的血族聯盟的一部分。
整片血族領土的位置大概位於東南歐，巴爾幹半島的東北部，面積和位置相當於後世羅馬尼亞國家所在區域。呈反6字形的喀爾巴阡山脈環繞下的廣袤領土上，大大小小13個血族領地，共同形成一個鬆散的聯盟國家政體。
在當前時空，這片血族領土，東臨黑海，南接沙皇塞廖爾統治的保加利亞，只不過兩年前已被更南面的羅馬帝國的中興英主，雄才大略的巴西爾二世所征服。
西面則是多個城邦小國，再往西是亞得里亞海，據此最近的地中海海港騎馬也要一個半月，他編造的虛假航程終點城市威尼斯便坐落在亞得里亞海北岸。
北面是基輔大公雅羅斯拉夫一世玉攆下的基輔羅斯公國，那個後世斯拉夫民族的發源地烏克蘭。
維克多親王領是位於整片血族領土的最南端，是面積最大最富饒也是實力最強的血族領地，多年來一直作為血族領土的南大門牢牢的守住了保加利亞人北進的軍勢。
同時聖西塞城市的地理優勢，使得它同樣是羅馬尼亞南部的貿易樞紐，山外南方和東方來的商人攜帶著各種領地所需的貨品物資，在此中轉或繼續北上。
本地以農業為主，據他估算聖西塞城大約有2~3萬的常住人口，整個維克多親王領則估計有小三十萬人，90%的人口從事農業領域，本地凡是有爵位的貴族都是吸血鬼嗎，廣袤的領土上數量眾多小地主和小領主這些低等貴族才是人類。不過這些吸血鬼貴族的權柄與領土面積跟他們的人類同行比少了不是一星半點。
本地的血族與人類處於一種微妙的相互依附的狀態。血族領地四面環山，可以有效避免外敵的零散入侵，而吸血鬼軍團實力強橫，對內對外都有極強的控制能力，所以領地內整體是比較和平安定的。這就為人口繁衍和農業繁榮提供了良好的基礎。
但吸血鬼聽名頭便知這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本地除了有著與其他人類領地同樣的各種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外，還有一項令人心栗的「血稅」制度。
農業地區凡是年齡過50歲的老人每年必須參加一項20抽1的稅簽，不幸者將淪為低級血族的食物。而每年十個村子則要抽選出一個村子獻出一名處女，成為血族高級貴族的玩物和血食。
而且這裡沒有絞刑，凡是被判死刑的人最終都會被關押在聖西塞城堡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成為人形飲品製造機。
但與山外那些或是兵荒馬亂、戰火綿延的交戰區，或是荒淫無道、索求無度的刻薄領主相比。長期處於統治階級幾百年的血族領主們自然深諳統治之道，也明白不能渴澤而漁。使本地自上而下的剝削並不算太嚴重。
被吃肉還是被喝血，在血族的恐怖血稅制度不太嚴苛的時候，即便兩條腿長在自己身上的農民也很難做出決定。
領地內所有的血族都聚居在戰略要地和規模較大的人類聚集區中的城堡中，其中60%的血族深窩在聖西塞城堡這座堅固的要塞之中。
血族都是完全脫產的，需要大量的底層勞動力供養。但一般和地主農民接觸的都是血族任命的人類稅收官，以及押稅的人類士兵。在城區市民能見到的也多是白日間守衛巡邏的人類軍隊，血族與普通人類之間反而沒有太多交集。
維克多御下極嚴，不允許底層吸血鬼隨意外出，只有值班的士兵可以夜間在塢堡之間穿行巡視。
他顯然明白需要穩定的社會基礎才能供養他們這些高消耗的物種，靠恐怖和暴力統治是不能長久的，任由屬下恣意妄為更是滅亡之道。
對外貿易是本地的支柱產業，或者說命脈也不為過，每年大量的對外出口富裕農產品和各種優質鐵器，換取大量必須品食鹽，奴隸，牲畜和香料，珠寶，瓷器，絲絹等各種奢侈品。
並且作為整個血國領土的南大門，維克多還可以跟其他更內陸地區的血族領地進行中轉貿易再吃一筆。一進一出維持了他血族最強軍力的龐大開支。
而因為道路不暢，周邊人類國家領主有意無意的封鎖，廣大人類對於異類的歧視和恐懼，來此貿易的商人雖然少，但都是有深厚背景和勢力的長期合作者，並且販賣的都是本地急需且難以自造的商品，所以商人在這座城市有著種種特權。
無論是作為他們行政代理人的稅收官階層、人類僕從軍軍官階層，以及各大豪商巨富都享有特殊的政治地位。
維克多親王領的最高權力機構是血族議會，一共有九位血族議員，都是血族貴族，以維克多親王之尊也不過一張票而已。
而整個聖西塞城市世俗的政務，都讓精熟統治藝術的維克多親王歸了包堆扔給了人類高層自行推舉的市議員來進行行政管理。這些市議員有極大的自主權，除了軍事和大宗貿易外幾乎勿需上報，自成一體。
所以城區內才如他所見到的一片平和祥榮，不去看那威壓高聳的石堡，幾乎就無從察覺任何吸血鬼存在的痕迹。這裡的居民才如此處之泰然，吸血鬼血癮犯了當然會殺人吸血，但顯然輪不到他們去填胃口了。
維克多親王領已經算最開放的血族領地，允許有許可證的商人自由通行往來，北方其他的公爵領，候爵領可沒這麼好說話。
所以大多數人類對於血族領地的了解也僅限於本地的常識，對於其他血族領地和血族真正的辛秘卻也一無所知。
故他也沒打聽出血族從什麼時候出現，出現在哪裡，又是如何發展壯大的這些問題。
血族及其眷屬以及他們反叛的狼人奴隸，長期盤踞於喀爾巴阡山脈區域內，為什麼外人攻不進來，他們也不打出去？也無從得知。
在血族的主場，血族軍團所向披靡，但血族及其眷屬到底有多少人卻也不清楚。而且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上百年來血族數量似乎並無太多增減。
據說幾百年前，這裡被稱之為血族帝國，由一位邪惡恐怖而強大的血族皇帝統治，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沒了，血族帝國也分崩離析為一個鬆散的王國聯盟。
他還打聽了十三個血族領主的名號，一個親王，五個公爵，七個侯爵。但是裡面有阿米莉亞公爵的名字，卻沒有馬庫斯領主的名字，喬楓詢問其他人也都說沒聽過。這個就和電影中的設定有著巨大的不同。
在原電影設定中馬庫斯，維克多、阿米莉亞、三長老依次輪治血族。一人清醒，兩人沉眠，每一百年輪換一次。一種編劇為防止權力衝突的奇葩設定。
當前時空，十三位領主各管各家。雖然維克多親王領爵位最高，實力最強，但他們相互間沒有從屬關係，是平等的，最重要的是馬庫斯哪去了？
還有則是他打聽到的當前一些重要的時事。
北面基輔羅斯公國那位潛邸時一向有賢名的雅羅斯拉夫大公，繼位五年來最近卻昏招迭出，對底層農民的剝削日益嚴重，反抗頻起，甚至導致很多失去土地的農民翻山越嶺來到血族的領地內苟活。
南面最龐大帝國羅馬的巴西爾二世最近也蠢蠢欲動，因為阿布哈茲王國的統治者喬治一世誤認為巴西爾二世將進行南義大利的戰事而無暇東顧。便與南方的法蒂瑪王朝、亞美尼亞國王辛巴特三世結盟，再次對羅馬的伊伯里亞總督區發起進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喬治亞人對羅馬的挑釁了，看客們全都認為一向記仇且善於復仇的巴西爾二世會揮師東顧，發起一場蹂躪喬治亞和亞美尼亞的懲戒戰爭。
特別是在結束保加利亞戰事的兩年後，渴求軍功的將士們已經休整的太久了。
關於之前晚上城門前狼獸襲擊的事情也已經傳到沸沸揚揚，狼獸襲擊的事件雖然整個親王領零散一兩個的時有發生，但衝到城門前且數量超過一掌這種嚴重的情況上一次發生已經是十幾年前了。距城這麼近的地方都有狼獸出沒，那麼沿途的商旅和村落可能遭災更嚴重。
幾十年來都沒有外部敵人侵入城市的事件發生，城裡居民也對血族軍隊的控制力深具信心，所以城內依舊承平祥和。
但這條南向通往保加利亞的陸路交通可能好長時間不會有人敢踏足了，昨晚經歷此事的商隊和住在附近村落來此的商戶地主也戰戰兢兢，人心惶惶。
不過昨天晚上親王已經派騎兵逆向沿途巡查，整個白日間大門緊閉，有什麼新消息可能今晚就會很快傳來。
另外他還了解了一些對他很重要的信息，比如當前東方那個國家的國名發音是「s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