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親王高談闊論
心裡下了決定，喬楓打算在自己的人物背景設定上放飛自我。
高級吸血貴的記憶讀取能力肯定是有所限制的，而自己的真實來歷一旦曝光，是否撒謊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是殺死自己還是囚禁自己，本地領主維克多對穿越此事的認知才是決定性因素，其他都是次要的。
就像交警抓到一個闖紅燈的司機，然後發現他是網上追逃的殺人重犯，肯定最先會控制住此人然後呼叫支援，而不是先開一張罰單。
所以自己根本沒有選擇，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喬楓將破爛的衣服脫下，用毛巾沾著清水擦拭身體，特別是傷口部分努力擦乾淨，這個年代感染了可是死路一條，他胸口上的傷口還是被狼人爪子抓傷的，更要小心，如果變成了沒有理智的狼獸那就萬事皆休了。
忍著痛把已經結疤粘連著衣服碎屑的傷口重新挑開，用清水一遍遍的沖洗傷口內外，即便現在意志屬性得到了加強，疼痛的應激反應仍讓他滿頭大汗。
努力控制著包紮完胸口的傷口，又在腳底也抹了傷葯，再裹上繃帶才換上拿來的衣物鞋褲，並把原來兜里的零碎裝起來。走動活動了幾下，不是很自然但還算合身。
最後擦洗了一把臉，讓自己疲憊的臉顯得精神一點，然後開門跟那個叫埃利的引領護衛示意自己已收拾妥當。
去主塔的路途順通些，一刻鐘喬楓便來到半山腰主廳外的大門處。
主廳厚實的大門鑲金包銀，裝飾花紋繁複無以復加。大門兩側各佇立著兩位華麗護甲的衛士，神情嚴肅，目不斜視。
引領衛士埃利跟站崗的同僚耳語了幾句，後者會意的點了點頭，便安排喬楓站在一旁等候會議結束。
緊閉的大門傳不出一點聲音，自然也沒有人敢打斷會議進程，喬楓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是也樂得有更多時間籌劃。
過了半個小時，大門緩緩打開一道縫，潤滑良好的門軸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站在兩側的衛士立刻上前熟練的將大門拉的大開。
十幾個衣著華麗，身材高大，神情高傲，一看便是地位尊崇的中年男女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喬楓一直低著頭，不過經過的人本也沒一個抬眼看他。
待這些貴人走後，喬楓被引領到主廳中央。
大廳呈圓形，極為寬敞，應該是掏空了部分山體構造出來的，竟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大廳頂部是一個拱形的圓弧，描繪著精美絕倫的壁畫，似乎是血族征服大地的戰爭史圖。
大廳中間和邊緣樹立著排排盛滿燈油的支架火盆，將大廳內照射的明亮可見，四周半圓是間隔距離相等的，九張椅背極高與岩石牆壁一體的石質大椅，扶手雕刻成面目猙獰不知名異獸的頭身，椅背則浮雕著異獸的爪牙鱗羽。
整個大廳的裝飾也要比原電影中那種石頭窯洞要豪華的多，雖然仍像電影中加了濾鏡那樣處處浸透著化不開的黑暗。
一條黑紅相間顏色的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大廳的中央，周邊正對門口的那把石椅尤為寬大，椅子上正襟端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威嚴老者。
老者面白無須，高額薄唇，藍瞳深眸。神色陰刻冷謔，眼眸中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情感，間隔十幾米，一言未發，便已傳來莫大的威壓。
看到他的第一眼喬楓就確認了這絕對是黑夜傳說世界，這位面容極具辨識度和壓迫力的老者就是電影中本世界中最大的反派boss，城堡的主人，此地血族最高的統治者-血族親王維克多。
在高台上王座的左前方，還站立著一個身著墨綠色華衣馬甲的中年人，梳著背頭，寬額馬臉，相貌英俊。他前方豎著一架半人高的斜面書記台，這時正一手執筆一手撫在羊皮卷上望著自己。
喬楓記得他，一個貫穿二三部電影的重要配角，維克多的書記官坦尼斯。
原電影中他可是知道維克多和血族很多的隱秘，現在看起來他比原電影中顯得更年輕更帥。但不知怎的，喬楓感覺到他表情嚴肅，但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卻透露著些許玩味。
高台之下，維克多右手邊的第一把椅子上坐著剛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索尼婭，她雖然仍身著盔甲，但姿態和表情卻放鬆的多，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好奇居多。
沒想到上來就直面最終Boss。
喬楓表情莊重，先深施一禮后說道：
「尊敬的領主閣下，我是來自遙遠東方的富商之子喬布斯，謹代表喬氏家族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喬楓猶豫再三沒有給自己的人物背景上披上一層官衣，只再次強調了自己東方富商之子的身份后便不再說話。
這樣是有點冷場，但他知道原電影中維克多生性多疑，喜怒無常，又恪守貴族規則。所以這次沒有像對索尼婭那樣逾越的未問先答，而是施禮后靜待發落。
維克多沒有任何回應，長期侍奉主人的書記官坦尼斯自然是明白親王的意思，他用拿鵝毛筆到手敲了敲書記台，高聲說道。
「異鄉人，我的主人維克多親王想要了解你的詳細來歷，你的言語中最好不要摻雜任何謊言。」
這個傢伙除了當書記官還兼任發言人？這麼會聞味兒，心腹無疑。
當然喬楓雖然心裡如此想，面上仍保持恭敬，比之前跟索尼婭說的更詳細，分三步講述了自己的來歷。
他首先描繪了自己的國家，在萬里之遙的東方，陸路需要經過幾十個國家和地區，穿越高山峽谷，沙漠草原，長達幾年的艱難跋涉才能到達的位於已知世界東方盡頭的國家。
那片廣袤的大陸上繁育著億兆黃膚黑髮黑瞳的東方人，由一位共同尊崇的君主所統治。他們使用同一種語言，文字，度量衡，並孕育出了光輝燦爛的文明。
生長於斯的人民文化昌盛，生活富足，創造出了無數令人人驚嘆的造物流通於東西方，比如絲綢與瓷器。
喬楓也無法判斷當前所在的具體時間，但他大概也能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估算大概的時間。
比如坦尼斯書記官記錄用的仍然是羊皮紙而不是植物紙，那麼年代最晚不會超過12世紀。阿拉伯數字在公元七世紀從古印度傳入阿拉伯，公元10世紀后才在歐洲大規模流傳，估算的話大概也就是公元8~10世紀左右。
為了防止本地人已經聽說過東方的x朝代已經滅亡，那麼選擇時間較晚的宋代做為錨點是對自己的說辭最有利的，宋代他了解最多的是梁山好漢們所在的大宋徽宗天子趙佶治下，便以此作為基礎向其描繪東方世界的風土人情。
反正這個年代整個歐洲大陸除了他大概沒一個根正苗紅的華人，那怕自己胡說八道也沒有人可以證偽。
馬可波羅遊記中把元朝統治下，短暫而黑暗，遍地腥膻的華夏大地描繪成流淌著金銀的君子國，都有大把的冒險家相信並進行足以付出生命的遠航。他只要訂一個年代錨點，保證不會前後矛盾就絕不會被人戳穿。
第二步虛構了自己的喬氏家族，一個通過海貿積累了巨大財富，觸角遍及沿海的龐大家族，並對國內的政治格局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類似明末鄭氏家族。
他是家族嫡系的第三順位繼承人，這次自己帶領著家族的貿易船隊，開闢了一條連接東西方，從寧波出發，下南海，過馬六甲海峽，穿過印度洋，向南繞過整個非洲大陸，從好望角拐進大西洋，一路向北到達歐洲，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目標城市是繁華的威尼斯，歷經了半年之久。但自己從突尼西亞海峽繞過義大利不久，就在上岸購買補給時不小心被山匪掠走。
第三步是在山匪押送途中的經歷，他表示自己被餵食了一些不知名的藥物后，一直處於關押和半昏迷的狀態，沿途山高林密，人煙稀少，根本無法辨識和記憶陌生的地理位置，只知道自己大方向是被押往北方。
喬楓滔滔不絕的講了近二十分鐘，作為一個憑空出現、來歷不明的陌生人，他無論說什麼都會引人懷疑，容易被人揪住一個矛盾點問到底。
想糊弄過去只有用大框架蓋住小細節，隱藏真相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說大量的陌生詞語或故事來填充對方的大腦內存，這也是現代社會很多專業人員忽悠外行人的手段，讓對方無法根據自身知識儲備和已知信息形成完整的邏輯鏈。
而他作為飽受產品經理欺壓需要每天和對方不斷鬥智斗勇的程序員，正是精於此道的行家裡手。
喬楓的講述太過離奇，怎麼聽都像是編的，幾乎處處是漏洞，一大串地名沒幾個聽過的，但能描述的這麼詳細，這麼篤定，卻又覺得所言非虛，真假難辨。
聽眾三人全都目光流轉，若有所思。
喬楓敘述完畢，坦尼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發問，維克多親王自持身份，索尼婭公主先忍不住好奇開口：「你是航海家？據我所知從未有東方人的船隊來到這裡，你的船隊第一次來就知道具體城市的位置？」
看來她也知道一條新開闢通往東方航道的重要程度。
「回殿下。」
喬楓心有成竹，早已想好說辭「鄙人會一些占卜秘術，可以預測未來一段時間內的吉凶禍福，星象方位，所以才能排除萬難，為家族開闢這條航路。」
「不過只有船上才有完整的法壇和所需用具，在山賊關押期間，卻沒有太多的機會通過占卜自救。」
喬楓又繼續補充道「而且離開了法壇，我占卜的準確度和範圍也下降了很多。」
索尼婭公主，半張著嘴，好一會才懷疑的問道「你……你會占卜？」
「只是一些星相與秘法佔卜。」喬楓微微一笑，話題進行到這個地步還未被人打斷讓他的言語更加奔放了些。
「鄙人出航前任職於大宋欽天監，司屬五官靈台郎，所屬職能觀察天象，占定吉凶，推立法，定四時。」
三位聽眾沉默了一會，應該是在消化剛才話語中一大堆的稀有名詞。
終於緊皺眉頭的維克多親王忍不住開了尊口，但並沒有直接詢問自己講述故事中的疑問，而是另起節奏，但一開口就切中了要害。
「你是如何學會的本地語言？」
聲音冷冽而乾澀，如冬季西伯利亞刮來的寒風。
「回親王大人。」
喬楓並沒有被親王言語中的冷意所感染，面上愈發恭敬，心裡卻鬆了一口氣，他終於等到了維克多的主動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