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怪異(4000字)
紅河谷宗門內,雲虛子癱軟在地上不停的嘔血。
那血液像是不要錢一樣湧出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甚至放棄了思考,腦袋一片空白,疼的他恨不得直接昏過去。
然而絕望的是,明明已經疼到快昏過去了,但下一刻又被那滲透到骨子裡的疼痛給驚醒,徘徊在失去意識的邊緣,讓這位少年只恨不得找個地方撞死。
「小師弟,你怎麼了?」架著雲虛子的道士擔憂的問道,那聲呼喚讓雲虛子那泛白的眼睛看向了他。
雙目無神,獃滯的宛若沼躍魚,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憐。
眼看雲虛子一副快要玩壞了的樣子,那看起來一臉擔憂的道士皺了皺眉,捏了個「冰心術」釋放到雲虛子身上,本來痛苦萬分的雲虛子就好像陷入了賢者狀態一般,臉上那擰在一起的表情逐漸舒緩。
圍著雲虛子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聲冷淡的聲音響起:「把他帶回去,取生靈丹,把他給治好。」
眾人像是一下自有了分寸,齊齊鞠躬:「是,殿下。」
晚霞映照著紅河谷的山門,遠方又裊裊炊煙升起,滾滾長河從山門中穿梭而過,浩浩湯湯奔向遠方。
遠方的山脈連綿成片,雲朵聚散無常,那夕陽染紅了天邊。
那殘陽掛在大河之上,染紅了倒映著天空的河水,整個河面香港是被點燃了一般,濺射出無數紅光。
那灼灼紅河上,一位看起來有些稚嫩的少年遠眺著這已經建立起很久很久的的宗門,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誰都想著我們死,可貌似從沒有人想過問問我們的意見。
明明是這些人修正歷史,引發世界線偏移,讓我們得已降生在這殘酷的世界,現在又想讓我們回歸歷史正軌,呵呵,來看看是誰先完蛋吧!
不過,現在看來,那個雲虛子,好像並不是我們想的哪般,是暗子。
反而好像是那個來自未來的傢伙投放過來的錨點。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又有哪個未來的頂尖強者,想要順著時間河逆流而上,將過去的某些人和某些事改變呢?當然,既然是我們的盟友,還剛好錨定了這個時代,那就姑且讓我幫你一把吧!」
他的身體緩緩沉入紅河之中,那殘留的聲音消融在河水裡:「讓我看看,你是否有機會,逆轉未來。」
高聳的山嶽,茂密的林地,吹拂過耳畔的冷風,將恍惚著的雲虛子驚醒。
他一臉迷茫,記憶似乎還停留在了自己受到重創的那一刻,獃獃的躺在床上良久,才想起來自己到底經離了什麼,每每思及那凌亂而破碎的記憶,他就感覺到頭痛欲裂。
「醒了,醒了!」
「小師弟,你現在好了一些嗎?」
「廢話,生靈丹都服下了,小師弟傷的雖重,但也足夠他恢復身體了。」
「你在教我做事?」
「來打一場?崽種!」
雲虛子的手抓了抓,掌心的觸感告訴他,自己躺在一層觸感很好的床墊上,雖然身上的傷口已將消散了,身體內也充斥著渾然的生命力。
但一思考起那場景,他就會覺得身體隱隱作痛,彷彿那股痛處來自靈魂。
他整理了一下幾乎散成碎片的記憶,自我的認知逐漸恢復。
而後,猶如閃電劃過心靈,那噩夢一般的畫面讓他渾身戰慄了起來。
那是一個渾身像血液一般通紅的巨獸但地上匍匐前進,任何阻攔它的活著的生靈,它都會停下來,揮灑著那如乾涸血液一般污濁的外殼,將其撕裂,生吞活剝。
「我是~回到宗門了??」
雲虛子努力的吐出氣,他支撐著坐起來,在整理記憶的同時,一旁的同門師兄將他攙扶起來,把他攙扶起來,激動地熱淚盈眶。
雲虛子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覺這個副本中的工具人們笑起來有些假。
不,這些並不重要。
他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戰慄,響起那個猙獰的血影,只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這真的不是他膽小,實在是那個畫面太詭異了。
按照和赤鳶望曦的約定,他需要提前引導紅河谷發現妖族的動向。
而很顯然,原劇情中的數值不盡的妖怪圍攻負劍門一事,根本不可能是某個大妖振臂一揮就能夠辦到的。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在負劍門被攻陷之前,妖族中應該有那些領頭人物有意識的在引導妖族們聚集,並在某個時間節點對負劍門發起猛烈攻勢。
在這種情況下,只需要盯緊那些還在荒郊野嶺外遊盪的數量較多的妖族,就極有可能發現那些妖族本身的動向。
一開始事情確實如同他所猜測的那樣,他又發現四支種族完全不同的妖族,開始有意識的朝著某個方向匯聚。
為了探清楚妖族們到底想幹什麼,他悄咪咪的追了上去。
然而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他遇上了一隻妖——
一隻長得很容易讓人激動的妖。
那穿著華服的妖就這樣靜靜佇立在荒原上的某個角落,那模樣,讓雲虛子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形容: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貌若王嬙,顏如楚女。如花解語,似玉生香。
高髻堆青軃碧鴉,雙睛蘸綠橫秋水。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長。
說甚麼暮雨朝雲,真箇是硃唇皓齒。錦江滑膩蛾眉秀,賽過文君與薛濤。
但是,沒有多久,那美麗就像是被踐踏一般,它突然扭頭看向了雲虛子,那紅的美麗的草原被一陣風捲動,順著風吹來的血腥味讓雲虛子那混亂的大腦瞬間清醒了。
當他再望向那美人兒時,美人兒依舊立在那裡顧盼流離,但那紅燦燦的草原的模樣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是地獄一般的景象,無數殘骸將那片草原給蓋滿了,那隨風搖曳的根本不是草,而是一根根像是不甘溺水的人在自救一般的徑直向上攀的手臂,那地上都是模糊的血肉,不僅僅是人的,其中數量更為龐大的,反而是妖族。
那女子在顧盼的同時,朝著他伸出了手。
然後無比驚恐的畫面出現了。
那些幾乎都無法拼湊出整體的亂葬崗中,恍惚間穿來一陣陣哀嚎。
那些明明身體殘破必死無疑的屍體上,那哭號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那些沒有破損的人的、妖的身體上,那一顆顆血淋淋的眼睛像是無法定位方向的指南針一般,在四處打轉。
然後似乎是察覺到了雲虛子的存在,那一顆顆眼睛哪怕不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也開始使勁的朝著他看去。
看著看著,那一塊塊的屍體裂開了。
它們的血肉開始掙脫了皮膚,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緩緩的撕開皮膚鑽了出來,一邊蠕動還一邊哀嚎著,無可抗拒的朝著那個女子爬去。
這時候雲虛子終於明白,那些東西全部都還活著。
那些蠕動著的血肉朝著納茲爬過去,像是蠕蟲一般,撕咬開了女子的皮膚,然後一條一條、一條一條的鑽入到它的皮膚下。
那本來精緻的美人兒,身體開始膨脹起來,就好像胖了一圈一般。
然後那女妖身上開始出現一顆顆的屍斑,它那姣好的臉隨著越來越多血肉的鑽入,越發腫大,眼珠子圓鼓鼓的瞪出來,皮膚難以再將那些鑽入身體的血肉壓制,那身體就像是經離了歲月變遷一般,腐爛的越來越快。
而隨著腐爛程度的逐漸加深,它的身體和手腳膨脹得像充滿氣的氣球,這時候的它,已經再也看不出原來五官的形狀。
那哀嚎聲和低落的血肉,幾乎是將雲虛子看傻。
那搖搖晃晃的身體終於不再有血肉鑽入的時候,那女妖已經從原本常人的大小,膨脹成了一個二十幾米高的血肉怪物。
那大量充斥扭曲成麻花的血肉暴露了出來,僅僅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皮膚如同蛛網一般遍布它全身。
而隨著血肉被融合,那些滲人的哀嚎聲越來越弱,而地上那些和血液、模糊的肉塊混在一塊的皮膚,就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緩緩的朝著那女妖爬過去,一點點的融入到那些裸露的血肉上。
新的皮膚出現了。
只是這個皮膚,多看一眼都能讓人有一種掉san值的感覺。
因為一顆顆扭曲的人臉,就像是壁畫一般被鑲嵌在了那血肉模糊的怪物身上,那一根根因為失去肌肉和骨頭聳拉下去的手臂皮膚掛在那怪物身上,充滿了一種妖異的邪惡。
直到這時候,雲虛子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在一旁傻愣愣的看了這麼久,竟然從未生起一絲動手的想法,就好像是被迷惑了心智一般,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看著。
渾身發寒的它想要反抗,然後就看見那個扭曲的怪物突然緩緩轉過頭來,朝著他咧嘴一笑,那尖牙利嘴間滑落的模糊血肉,那殘酷的笑容,那向外散發著死寂的瘋狂靈魂,深深的震撼著雲虛子,讓他的身體不再受他的操控。
然後下一瞬間,世界變了。
雲虛子似乎聽見了自己腦漿在翻湧的聲音,那眼珠子疼的厲害,似乎想要從眼眶中跳出來。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像看看自己到底怎麼了,然後獃滯的發現,自己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那手臂上有一個個醜陋而又扭曲的臉在上面蠕動。
怪物竟是我自己?
這個認知讓他人都傻了。
腦子越來越沉重了,那哀嚎聲無比的刺耳,讓雲虛子幾乎想要破口大罵那個傻13這麼吵!
然後,然後啊——
他終於回過神來,那個哀嚎到沙啞的聲音,就是他自己啊!
就在他感覺自己的大腦越發顫抖,意識即將淪陷時,身上有一道又一道的劍光從他的腦海里奔涌而出。
那力量無比的熟悉,無比的溫暖,因為那是他師傅的力量,作為此世唯一一個掌握了泰山府君禮劍劍氣的存在,師傅在雲虛子的記憶里,就宛如一座高山。
事實也是如此,那宛若能通幽的劍氣,將越發偏向死亡的自己給定住。
他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晃蕩,在飛舞,但毫無疑問的越來越朝著生者的世界爬去,然後在某個時刻,那劍氣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安放之地,成功為自己的靈魂錨定了坐標。
等回過神來是,雲虛子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回來了,雖然破破爛爛的,雖然已經受創頗深了。
但,還活著。
想到這裡,他哪裡還敢停留。
不管那個詭異的妖族是什麼,他現在只想活下來。
強忍著身體的劇痛,他踩著飛劍化作一道劍光,朝著紅河谷飛去。
他能夠感覺得到,那個差點讓自己扭曲了的怪物還在看著他。
不,那無數顆眼珠子就是在看著他,看著他逐漸飛遠。
雲虛子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受到重創,激活了師傅隱藏在自己身上的泰山府君禮劍劍氣,威嚇到了那個怪物,哪怕師傅成功的讓自己的靈魂回歸身體,他怕也是——
死定了!
可他明顯能感覺得到,那本應該連神力都能纏鬥上一段時間的泰山府君禮劍劍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一般,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速度在衰敗。
不出預料,最多過三四分鐘,這泰山府君禮劍劍氣就會徹底消耗殆盡。
感受著那個怪物還在遠遠追著自己的雲虛子哪裡還敢回頭,拼了命的往前飛,想要甩脫這東西,可那東西就好像是擁有千里眼一般,遠遠的依舊定位著自己。
不想死的雲虛子只能勉力的操控著自己的靈力,不斷壓榨著超凡核心,朝著前邊飛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量的失血讓他越來越崩潰,一事也越來越模糊,最後只剩下腦海中殘留的一絲求生欲,操控著已經混亂了的自己不停向前飛。
然後,然後——
記憶就完全短片了,最後他似乎聽見了什麼人在喊著他的名字。
現在想來,自己是苟延殘喘的飛到了紅河谷附近,然後被紅河谷內的師兄們給救了下來吧!
現在想來還真實狼狽呢!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終究是活了下來。只是想起和那個赤鳶望曦的約定,他腦子裡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沒有可以推動局勢發展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