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策馬行走在森林中的一條小道上,已經好幾個時辰。
出星城之前,他在運河邊的雜貨市場,將防火法袍便宜賣了,又回到伊爾瑪特神殿,將那枚懷錶買了下來。
到暖暖花園將房間退了。由於之前預存了不少房費,謝爾蓋先生客氣地往東東的鞍袋中又添置了不少乾糧和好幾瓶白蘭地。
白蘭地是個好東西。當有需要時,不光能暖身、解乏,在沒有醫用酒精可用的時候,還能勉強當作消毒劑來使用,這比普通的葡萄酒實用多了。
在星城的東城門出示了騎士團的通關文書之後,出了城門,遙遙可見星城的南方是大片的農田和農莊,農田間是星星點點的小型木質蜜蜂蜂房。男人和女人們早已扛起農具回家,夕陽下的麥田,閃爍著暖人的金黃色。
城東這邊,農舍就少了很多。經過了幾座小型的蘋果園后,一條土路便向著東方的森林蔓延過去,最終在森林中,被擠成一條不起眼的鄉土小路,堪堪可以容羅傑騎著馬經過。
森林中的第一夜,羅傑找了一處位置高的石台,費了老大勁將東東牽了上去。石台上雖然不如大樹下的草叢保暖,但這裡更易於防範林中的野生動物。
原本應該第二天早上出發的,但羅傑覺得,早點學會應付這遊戲中的一切,對將來更有意義。
在石台通往下方低處的入口,羅傑摸著黑生了一堆火。小奈奈在鞍袋中準備了充分的生活用品,其中就包括火石和火引。雖說如此,這種中古的起火方式,仍是讓羅傑費了好大的勁。
要是紅寶石戒指在手上就好了,唉!
或者,應該找個法師入伙?用魔法生火應該不難吧?可法師又要上哪裡去找?
夏琳倒是一點都不害怕這林中的黑暗,還顯得尤為自在,圍著羅傑身邊東跑西跑,一會兒又去逗一下東東。東東顯然能感覺到夏琳的存在,雖然脾氣很好,也不安地在地上刨起蹄子來。
「唉,不要去惹馬兒啦!她要是受驚跑掉,接下來幾天你背我走路啊?」羅傑正煩心火還沒點著,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夏琳繞到羅傑身後,鼓起腮幫子,「明明是你自己笨!生個火都不會!」
羅傑又待發火,想了一想,還是忍耐下來。
等到羅傑生起火來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在這一片漆黑之中,一團火光的升起,著實讓人感到安慰。
羅傑偷偷拿出塞在角落裡的一塊蛋糕,把夏琳叫了過來。
「看,這是什麼!」
「哎呀!蛋糕!你從哪裡找來的?」
「我偷偷找謝爾蓋要的!生日快樂咯!」
咦?!羅傑呆了一呆:我怎麼又胡言亂語了!
夏琳可顧不上那麼多,運起靈體的一點點念力,將蛋糕捧在手中,左舔右舔,又跑到一旁的角落,蹲在那裡「啃」起蛋糕來。
完全不注意形象,唉.……
明明是沒法把這蛋糕吃下去,可還是吃得很開心啊!
羅傑在背後望著夏琳,忽然想起:阿塞說這靈降,原本是巴育養的小鬼。
「養小鬼」是泰國的秘術。降頭師或高僧,將收集來的夭折的小孩的屍體,通過秘法養成小鬼。
一般來說,孩子的屍體年齡越小,蘊含的先天之氣越多,所養成的小鬼怨氣也就越大、法力越強。由於受制於施法者,小鬼經常替他們完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夏琳也是巴育所養成的小鬼.……夏琳看上去有13、4歲的樣子,不知道巴育為什麼選了她來養小鬼?.……她生前又是因何夭折?
但不管怎麼說,被養成小鬼都不是死者生前的願望。也不知道夏琳生前究竟吃了多少苦頭。想到這,羅傑心中倒是生出歉意:自己一開始總也想著夏琳是巴育用來對付自己的小鬼,對她總是沒多少好臉色。看來以後也可以對她好一點,反正她現在也害不了自己。
羅傑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轉身將東東身上的籠頭、鞍座和馬衣笨手笨腳地卸下,輕輕拍了拍她的屁屁。東東心領神會,自己跑到一邊去低頭吃草。
終於忙完這一切,羅傑從鞍袋中找出乾糧餅、乳酪和水,跑到火堆邊慢慢啃起來。幾個小時的騎行,讓他腰酸背痛,尤其是像大腿內側肌肉這種平時用得較少的,已經隱隱泛起酸痛。鞍袋中原本還有一些腌制肉類,現在竟也是挑不起胃口。
沒有同伴,身邊只有一個嘴饞的靈體,連敵人的影子也都還沒看到。
沒有老周的好手藝,也沒有「老師傅」精心挑選的美酒,
也沒有娜娜。
娜娜現在在曼谷做什麼呢?羅傑從皮甲內袋中翻出三問表:指針指在12點28分。阿塞應該通知娜娜了吧?小妮子不知道有沒有帶著隊員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栓好了馬兒,從鞍袋中翻出一塊毛毯,羅傑連和夏琳聊上幾句的力氣也沒有,在篝火邊倒頭睡去。
第二天清晨。
羅傑從毛毯中抬起頭來。身邊的篝火已經熄滅,夏琳擠在身旁還在「熟睡」,嘴角掛著口水。
害!靈體也要睡覺嗎?
瞧這睡相!
天還剛蒙蒙亮,周圍的一切還都籠罩在青紫色的輪廓中。羅傑調出腦中的信息面板,面板倒是保持了良好的可視度,感覺就像面對著調教合適的電腦屏幕一樣。
從中調出地圖:現在的位置剛出東城門不遠,已進入了一片被名為「藍月谷」的峽谷包圍的森林中。再往東,出了藍月谷,森林更是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更遠處的東方,有一個發著光的小點,拖近一看,是一個小城鎮。
克盧日·納波卡。
這就是安格斯牧師所提到的那個對方了。在這個小城鎮的西北方,大約半日路程的地方,地圖被一片黑雲籠罩,黑雲上隱隱顯出一個骷髏的形狀。
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地方。很有可能,那裡就是食屍鬼的老巢的入口。
羅傑將拴著東東的繩子放開,讓她自己再去找些嫩草進食,自己則將篝火的餘燼踢散,用周圍的塵土掩蓋起來。
收拾好一切,又啃了點乾糧,夏琳也睡眼稀鬆地醒了過來。醒來第一件事,竟然是一把跳起,背過身去擦起嘴角的口水。
啊這.……真是要面子。
羅傑假裝沒看見,跑去將東東牽了回來,重又將籠頭、馬衣和馬鞍一件件套上去。夏琳在一旁看著,「你今天繼續向東嗎?」
「是啊。」
「你是直接要去食屍鬼老巢送死?」
羅傑白了她一眼,「我們先去克盧日·納波卡。」
小傢伙的臉上泛起笑意,「你總算像有點腦子的樣子。那對方是牧師介紹的,他說那邊應該有一位神職人員吧?」
「我的腦子本來挺好使的,自從你扒拉到我身上起,就越來越不對勁。」
「Q#……$%Y!!!」小傢伙氣得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麼,上來就是一頓小拳拳亂捶,「你好歹是個大人啊!怎麼能把自己犯蠢都怪到小孩子身上!」
「好啦!」羅傑從鞍袋中掏出一隻蘋果拋給她,「給你聞一聞!」
小鬼頭馬上喜笑顏開!唉.……真是單純。
「我們去那村子,尋找那名神職人員,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安格斯牧師說的沒錯,就憑我一個人四處遊盪,只怕在這世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得太對啦!」夏琳一隻手抱著手中的蘋果東聞西聞,一隻手指著羅傑的鼻子道,「而且,你對自己的』角色』也太不上心了!你是不是攢了很多技能點數都沒有加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