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第二步是勇敢
「如果你一直不敢入水的話，那你永遠都學不會的。」
生駒里奈很無奈。
她和小渡已經僵持了很久了。
明明嘴上說著自己能學會，然後小腳丫硬是一步不敢動。
生駒里奈率先跳進水裡，一隻手扶著扶梯，又伸手戳了戳今出川裸露在外的纖細腰肢，「快下來。」
今出川覺得有些癢，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氣，低低地嬌嗔了一聲：「生駒醬！」
因為穿得很少，所以軀體的每一次起伏都很明顯。
少女氣鼓鼓的樣子，鮮活，又帶著幾分誘惑。
生駒里奈下意識咬住下唇，默默轉頭，移開視線。
耳朵在發燒，燒得人心底乾燥得很。
明明——換做任何一個人，她生駒里奈都可以肆無忌憚、毫不掩飾地欣賞甚至於上手。
今出川蹲在扶梯邊，默默地看著藍色的水。
「生駒醬——人都有害怕的東西吧，但是我又害怕，又有些想要靠近。」
今出川說的很小聲，但是生駒里奈一直關注著她的動靜，所以當然聽得分明。
「因為曾經差點溺水，所以還是很害怕嗎？其實不用勉強自己的。」
生駒里奈努力地想要正經起來，話說得很有幾分溫柔。
今出川嘆了口氣，繼續小聲嘟囔：「生駒醬有過溺水嗎？溺水的感覺很痛苦，不只是生理上的痛苦，還有——」
生駒里奈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陽光燦爛，但是並不熱烈，夏天的風，穿過她們的身邊，攜著些淺淺的香氣。
今出川之前種在院子里的三色堇正在綻放。
在風中搖曳，像翩飛的蝴蝶。
今出川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水面，引起的淺淺漣漪一圈一圈地觸及生駒里奈，讓她本來已經平復下來的心又開始微微發癢。
「跌入水中的時候，有種很孤獨的感覺，和水上喧囂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很安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聲音。」
今出川遠遠地盯著天空看，因為出神，眼神略有些渙散。
「所以當時覺得救了我的友香姐姐簡直比哆啦A夢還厲害。」
她勾了勾嘴角，又看向生駒里奈：「生駒小時候是怎樣的呢？」
生駒里奈很無奈地扁了扁嘴，「明明都帶你去我家玩過了，我以前是怎樣的，你不知道嗎？」
今出川第一時間想起的，是生駒中學時代戴著個方框眼鏡機械地敲著鼓的視頻片段，以及她的房間里的那些極具時代氣息的舊照。
所以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明朗的笑意裡帶著幾分狡黠。
生駒里奈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渡你現在心裡一定在想很冒犯的事情。」
她說得篤定。
今出川略有幾分不好意思，「那生駒醬你會介意嗎？」
「我不會介意的。」
生駒里奈伸手摸了摸今出川的頭——實際上是今出川察覺到她的意圖之時，刻意地彎腰低頭。
濕漉漉的手微微打濕了黑髮，撫平了在風中微微揚起的呆毛。
「可是我們很少見到小渡你小時候的樣子誒——以前生日特輯的時候，也沒見你貢獻出什麼珍惜影像出來，生田醬倒是發過blog，但是都沒有特別有趣的——」
生駒里奈心想，今天小渡怕是學不會游泳了。
但是比基尼日光浴和悠閑聊天，似乎多多益善。
一直學不會的話，好像也挺好的——夏天啊，漫長一點吧。
「誒？這是因為，我從小就是個正經人，才不會做那些傻事兒。」
今出川甩了甩頭髮，然後又胡亂地撩了一把，不在意形象的樣子，看上去很可愛。
「正經人，所以現在可以下水了嗎？」
生駒里奈最終還是打斷了今出川的顧左右而言他。
今出川深吸了一口氣，欲言又止，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冷麵的生駒，眼中有些許無法掩飾下去的恐懼，「還是很害怕——本來以為不怕了，但是真的在泳池邊緣的時候，還是好難鼓起勇氣喔。」
「小渡，勇敢一點吧？」
當然，不勇敢也沒關係。
今出川抿了抿嘴，「如果我這次溺水了，生駒醬你會向我伸手嗎？」
生駒里奈佯裝生氣，「你在說什麼呢？」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
今出川裝傻，嘿嘿一笑。
粉嫩的小腳丫輕輕地碰了碰生駒里奈的腰肢，像是在委婉地道歉，小心翼翼地示好。
生駒里奈依舊板著臉，但其實抿緊的嘴角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偷偷地放鬆，泄露了幾分剋制不住的笑意。
今出川今天難得地很想和生駒多聊一聊，難得地有了給心中高牆開一扇門的時候。
「我不知道生駒醬你這個山裡的孩子是怎樣的童年，珍貴影像這種事情，不是我藏私，是我手上真沒有什麼——我的爸爸媽媽並不像其他成員們的父母那樣、熱衷於記錄我的童年。或許，生田手裡的我的糗照比我家的相機里我的照片要多得多吧。」
生駒里奈歪著頭，盯著她的側臉，有些出神——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呢？應當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做任何事都遊刃有餘吧。
孤獨的時候，無助的時候，無法勇敢的時候，是怎麼度過的呢？
或許，只有生田繪梨花才知道吧。
「感覺童年就像一直在溺水，被友香姐姐搭了把手，找到了一塊浮木，但還是在一直往下沉，直到遇到繪梨花，感覺上岸了呢——」
今出川笑著隨口開了個玩笑，生駒里奈卻很輕易地從中辨別出了笑意背後的真情實感。
「好像，很多時候，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
生駒里奈吸了一口氣，輕飄飄地說道。
今出川舔了舔下唇，隱約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她裝作沒聽到這話的樣子，繼續認真總結：「但是，現在漸漸地長大了，漸漸地意識到，沒有人會一直做你的浮木、做你的慰藉，感情都是相互的嘛，一直索取的話，會把那個人越推越遠，而且，也會讓自己永遠長不大——雖然我挺喜歡彼得潘的。」
生駒里奈適時地收回了自己外放的情緒，附和著點了點頭。
「所以，生駒醬！我這次一定要學會游泳！我才不要一直靠著生田繪梨花呢！」
兜兜轉轉，最終又轉回了最初的話題。
在這方面，生駒里奈是很佩服小渡的——永遠都是有頭有尾，條理井然。
雖然……也有過無疾而終的時候。
但是聊了會兒天后，今出川顯然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害怕了。
她試探著伸手觸及水面，然後一本正經地對著生駒里奈引用名言，「我要去到水裡：那裡沒有朋友被埋葬，沒有道路被堵塞。」
「你再嘮叨再拖延，我可就要回家了。」
生駒里奈作勢欲走。
今出川連忙心一橫，僵直得像塊鐵板一樣跳下了水。
噗——水花四濺。
生駒里奈沒有被驚得往後退，而是下意識迎往前迎了上去，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攬住柔若無骨的腰肢，在水中失去重心，借著浮力，她攬得更緊了些。
久違的、實實在在的擁抱，然後，一觸即分。
她扣著小渡的手腕，讓小渡借力扶上扶梯。
靠近的那一瞬間，她認真地在小渡的耳邊說道：「小渡，你已經很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