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晚
成年人之間的交流，比高中生之間的沒營養的瑣碎對話要有條理得多。
日常的事務分享完畢，男人顯然露了些遲疑。
松方凜原本正在專註地側耳傾聽，所以，第一時間，她就發現了異常。
「彥，怎麼了？」
松方凜隨意地翻了一頁面前的書，手指微曲，輕輕地敲擊著紙面。
今出川彥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言辭，才緩緩開口：「凜，你什麼時候回國？原本你說是短期交流，但這都一年多了。」
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我是建議你早日回來的。」
這樣才好好好觀察一下女兒……
松方凜覺得他的建議有些突然，「為什麼這樣說？家裡有什麼事情嗎？」
他們原本的相處模式就是在工作上互不打擾，這是丈夫第一次給她的工作提出建議，讓她完全猝不及防。
今出川彥低低地嘆息了一聲之後，才沉沉地說道：「小渡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松方凜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小渡不是有乃木坂46的工作嗎？不回家也正常吧。這和我回不回日本有什麼關係？」
今出川彥加重了語氣，「重點不是回不回家，重點是她在生田家留宿太頻繁了，升學是生田繪梨花的事情，關她今出川渡什麼事？至於這樣在意嗎？」
今出川彥很少這樣過度嚴肅，這讓松方凜愣了愣，有些不解，「小渡一直都挺喜歡繪梨花那孩子的……彥，你好像不懂女孩子之間的友情。大人最好不要干涉小孩子之間的事情哦。」
聽著松方凜的解釋，今出川彥盯著落地窗外的黑壓壓的天色，沉默了會兒，中止了這個話題。
「那麼，凜，晚安。」
手機被隨手放在了身旁的木製小圓桌上，他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不，依舊不對。
縱使凜對此毫不在意，他卻依舊有些不安。
他想起了新年參拜的時候，小渡看向生田繪梨花的眼神。
你的人生真的是這樣的嗎？
你明明從來不是依附於別人的菟絲花。
我也不會允許有人徹底影響你的人生和決定。
他捏著桌沿的手下意識用力，心情有些差。
應該堅持讓她出國念書才對。
向來雷厲風行的今出川彥難得地感到了後悔這種情緒。
「阿嚏——」
今出川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鼻子，默默地嘆了口氣。
「難道是感冒了嗎？」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生田繪梨花從背後死死地抱著她，連聲催促：「你早點睡吧！明天早上你不是還要和渡邊桑一起趕去富山嗎？」
今出川有些彆扭地動了動身子，輕微的動作，反倒使得後背的柔軟的觸感更加明晰。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雖說連夏季的邊都還沒摸到，但是生田和她卻都早早地換上了夏日的睡衣。
一層薄薄的布料，實際上什麼都阻隔不了。
阻隔不了對方明顯的心跳聲，也阻隔不了自己的蝴蝶骨接觸到對方的柔軟身軀時的戰慄。
「你不要動，蹭到我胸了。」
生田繪梨花低低地在她耳邊說道。
今出川咬了咬牙，咬得腮幫子有些酸。
您倒是沒羞沒臊的。
安靜了好一會兒，今出川才憋出一句話來：「如果你不把我抱得這麼近，我就不會、不會…」
她結巴了一下，才忍著羞恥心把話說完整：「不會蹭到你的胸！」
生田繪梨花在腦海里飛快地做好了選擇題，手上的力道不減，還得寸進尺地輕輕咬了咬今出川的耳朵，才開口說道：「那你蹭吧，我不想放手。」
今出川沉默了，只覺得耳朵燙得要命，就像在發燒似的。
「那你的手不要再亂動了。」
她只能後退一步，不再想著從生田的懷裡掙脫出來的事情。
只是，生田的手一直不老實地胡亂摸著她的肚子，按也按不住。
生田繪梨花倒是聽了她的話，手立刻「規規矩矩」地不再動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從我衣服里拿出去。」
今出川硬著頭皮再度提醒了她一句。
「我睡著了。」
生田的手依舊沒動，嘴上倒是說得理直氣壯。
春日的夜晚，涼意中帶著些悶熱。
彷彿是夏天提前到來了似的。
也可能是，她們蓋的被子有些厚。
「小渡，你心跳好快。」
她的聲音落在了今出川的耳邊，讓原本努力維持著固定頻率的呼吸亂了一拍。
又要花好久時間才能醞釀睡意了。
今出川有些沮喪地想。
「我也睡著了。」
她在心裡無聲地回答了生田繪梨花。
—-
一晚上過得很快，特別是整夜都處於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狀態時，時間的流逝更是讓人無法感知。
在尖銳的鬧鐘聲響起的前五分鐘，今出川提前按掉了鬧鐘。
意識還是有些懵，她抓了抓凌亂的頭髮，深吸了一口氣。
她和生田還是維持著昨晚入睡前的姿勢——這讓她莫名想起上次娜娜敏說她睡姿糟糕的事情。
明明我的睡姿很好嘛！
難道是娜娜敏對我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事情還趁我睡得沒有意識了而把黑鍋扣在我頭上嗎？
她一邊胡亂地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挪開了生田壓在她身上的腿。
只是，她拽了拽生田懷在自己腰間的手——紋絲不動。
這個人真是力氣太大了。
也不知道把自己夢成了什麼。
最後，今出川用上了力道，終於拉開了她，在離開她的懷抱的剎那，今出川很機智地把枕頭塞進了她的懷裡。
見她依舊睡得很沉，今出川下意識地笑了笑，在心裡鬆了口氣。
還好沒醒。
最近生田真的太累了。
她洗漱完畢走下樓的時候，生田媽媽已經再廚房裡忙碌了。
見到今出川，生田媽媽顯然有些意外。
「小渡，你起這麼早嗎？」
今出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只是我待會兒還有工作啦。」
「早餐還要一會兒才能做好哦。」
生田媽媽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還不忘側過頭問她：「西式早餐，可以嗎？」
今出川走近了她，靦腆地笑著：「謝謝阿姨，我都可以的。而且，我也不著急，阿姨您慢慢來就好，我幫您吧？」
生田媽媽的手頓了頓，遲疑了一下，她試探著說：「小渡，這…就不用你幫忙了吧？你們的節目，我也是看過的…」
你和繪梨花不相上下的料理水平，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今出川並沒有聽出來生田阿姨的懷疑，畢竟，之前的料理企劃，已經太久遠了，對這個黑歷史，她早已拋之腦後了。
她依舊興緻勃勃地試圖拿過生田媽媽手中的雞蛋和瓷碗，很是自信，「阿姨，我的三明治做得很好的！」
被她可愛的酒窩誘惑到，生田媽媽鬆開了手，任由她去忙活。
算了，如果小渡還是像之前的節目里做的那樣難吃的話，就讓繪梨花解決吧。
她在心裡默默想道。
做三明治並不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今出川很快就做好了，並且，賣相極佳。
但是生田媽媽對此還是很懷疑——畢竟，小渡做的食物欺騙性確實很強。
今出川還想繼續做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了。
是帶她的經紀人渡邊桑。
渡邊桑已經在門外等著她了，就等著她一起趕往富山繼續拍攝。
她只能放下鍋鏟，拿了一片吐司，向生田阿姨告別之後，便匆忙地離開了生田家。
大門剛被合上，生田繪梨花就睡眼惺忪地匆匆下了樓。
「小渡呢？」
她和自家媽媽大眼對著小眼，遲鈍的大腦延遲反應了幾秒之後，便邁開了步子沖往門口。
黑色的商務車已經遠去，生田繪梨花踮起腳尖看了一會兒，有些失落地關上了門。
今出川收回盯著後視鏡里眼神，開始專心開車。
今出川規規矩矩地坐在副駕駛上發獃，心中有些困惑。
渡邊桑說是因為自己爸爸聯繫她說今天他也要去富山，可以順路送她們。
但是，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爸爸，並不相信這個順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