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夜晚
和小渡對視了一會兒，橋本奈奈未沉默著移開了視線——
她按了按心口，竟然，竟然該死地心動了。
好可愛……
她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面上依舊一本正經的，以姐姐的身份教訓今出川：「多大的人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我送你回家。」
今出川歪著頭，掰著手指數了數，很興奮地舉手，就像個在課堂上積極舉手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似的。
「六歲了！」
她回答得大聲。
在有些空曠的街道上，清冽的聲音傳得有些遠，引來了些許隱隱觀望的注視。
橋本奈奈未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太陽穴隱隱作痛。
「別喊啊！你難道想我們現在這樣子被人目擊到嗎？」
今出川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眼中卻泛著水光，一副被欺負了想哭的樣子。
橋本奈奈未重重地嘆了口氣，深感小孩子之難帶。
小渡叛逆期的時候，她還可以像對待親弟弟似的，肆無忌憚地對她進行武力鎮壓。現在變得這麼乖，倒讓人束手束腳了起來。
沒想到僅僅是走一會兒神的功夫，小孩又像個樹懶似的掛在了自己的身上。
鼻尖是屬於她的強烈的氣息，似乎一靠近就是親密接觸，橋本奈奈未連忙側過頭。
「小渡，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她放軟了聲音，柔聲安撫。
今出川扁了扁嘴，但還是很聽話地放開了她。
身上的重量驟然減輕，橋本奈奈未捏了捏肩膀，略感到些許慶幸——如果撲過來的是小南，那自己的腰可能真的會折。
雖然小渡現在已經長得挺高了，卻很輕很輕，比她想象的要輕多了。
這讓她心中有種微妙的感覺——這樣看來，也還沒長大嘛。
她輕輕地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那些複雜的想法甩出大腦。再度認真凝視著眼前的小渡，她才有些延遲地發現小渡換了造型的事情。
徹底的黑長直，再加上此刻一臉懵懂的表情，真是乖巧得不像話。
如果平時也這副樣子，大概就不會挨那麼多教訓了吧。
「這位六歲的小朋友，你家在哪裡，我帶你回家？」
橋本奈奈未抓住她的手腕，話里是滿滿的笑意。
今出川弱弱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搖了搖頭，小聲嘀咕：「花花，可以帶我回你家嗎？」
橋本奈奈未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怎麼還是把我當成生田啊？
罷了，等小渡清醒了再找她算賬。橋本默默地下了決定。
「那我帶你回我家吧。」
橋本奈奈未拉著她想往前走，今出川卻定在了原地似的，硬是不往前走。
「又怎麼了？」
橋本奈奈未回過頭看她，難得這麼耐心。
今出川掙脫開被她抓住的手，然後朝她展開雙手，眼皮耷拉著，看上去就像是和主人失散的寵物狗，而且是那種又傻又溫和的大型犬。
「抱抱。」
她說得黏黏乎乎的。
橋本奈奈未一下子怔住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六歲小孩啊？
但是，必須承認，她又可恥地心動了——不行，橋本奈奈未，你可不是蘿莉控啊！
「好，抱抱。」
雖然大腦里在無比糾結，身體卻非常城市。
橋本奈奈未轉身面向今出川，往前跨了一小步，直接抱住了今出川的腰。
今出川的手順勢環住了她的脖子，又開始在她的身上蹭來蹭去。
肌膚間的親密相觸，以及此刻小渡身上略高的溫度，都讓橋本覺得有些不適。
她並不是很能夠接受這種程度的親密動作。
但是，是因為自己真的無法接受，還是因為那種隱秘的羞澀情緒呢？
她又有些走神，想起了平日里也喜歡對小渡親親抱抱的白石麻衣。
「唔，味道怎麼變了。」
今出川的小聲嘀咕讓她迅速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走神，她按住今出川的後腦勺，沒好氣地哼道：「別亂動，抱也抱了，現在該安安分分地跟我回去了吧？」
「唔，我要你背我！」
「…不行，我沒那麼大力氣。」
橋本奈奈未拒絕得乾脆。
「就一小段路，不可以嗎？」
又來了。
這種黏黏乎乎的撒嬌的語調。
橋本奈奈未按了按太陽穴，還是輕點了一下頭：「好吧，但是你給我安分點。」
於是樹懶輕車熟路地爬到了她的背上，開始安分了起來。
彷彿在做夢似的，小渡竟然還有這種樣子。
橋本奈奈未又深嗅了一下，確實還有一點點幾乎是微不可聞的酒味。
如果麻衣樣她們知道小渡對酒精的抵抗力這麼低的話，大概會在心裡冒著壞水兒籌備一系列整蠱計劃吧。
想到這裡，她輕笑了一聲。
耳邊的呼吸聲漸漸地變得規律又悠長起來，橋本側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看清。
「小渡？」
「小渡，花花來了？」
「？」
低低地喚了幾聲，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橋本重重地嘆了口氣，再度為小渡過輕的體重感到慶幸。
再重一點，我可就背不動你了啊，小朋友。
背著已經陷入沉沉睡眠的小渡慢悠悠地走了一會兒，橋本奈奈未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腹黑的笑容。
她頑強地一手托著小渡的屁股，一手拿著手機，顫抖著拍了張兩人都入了鏡的自拍。
在撐不住的臨界點之前，她及時地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兩手托住小渡。
所幸她家並不遠，走一會兒，休息一會兒，最後竟然也到了。
拿鑰匙開門又是一場兵荒馬亂，最終橋本奈奈未喘著粗氣，把小渡扔到了沙發上。
竟然還沒醒。
橋本奈奈未無奈地搖了搖頭，去廚房接了兩杯水。
她端著水杯回到客廳的時候，小渡已經醒了，抱著抱枕，窩在沙發的一角縮成一團。
明明個子挺高的一小孩，竟然能縮成這麼小的一團，橋本在心裡嘖嘖稱奇。
她把水杯放在小小的茶几上，喝了一口水之後，才調侃著問道：「你幾歲了？」
今出川又悶著腦袋開始掰手指，然後伸出五個手指頭：「6歲了。」
「……」
幸好剛才的水已經咽了下去。
「你今天去幹嘛了？」
「今天和新朋友一起玩。」
今出川在懷裡掏了掏，摸出來一個皮夾。
「你看！」
照片被取出來的同時，另一張照片被連帶著掉在了地上。
橋本奈奈未下意識低頭看——是兩個小孩的合影。
今出川動作很快地把掉在地上的照片撿起來，然後把另一張塞給橋本。
橋本只能遂她的意接過，認真地看著手中的相片。
是小渡和另外兩個很漂亮女孩子——這個自閉兒童，倒也交了不少朋友。
「我想洗澡！」
今出川乖巧地看著她，眼神並不像平時那樣清澈，而是霧蒙蒙的，看上去就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
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橋本奈奈未便聽到——
「好吧。」
是自己的聲音。
木已成舟，她長嘆了口氣，心想明天一定要給小渡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
狹窄的浴室里，燈光昏黃，瀰漫著熱氣。
浴缸里被放好了熱水和她慣用的入浴劑，小渡很主動地脫掉了衣服，迫不及待地走進了浴缸，動作有些大，濺了橋本一臉的水珠。
橋本奈奈未抹了一把臉，有些不爽地把泡沫塗在了今出川的臉上。
今出川懵懂地看著她，眼中的霧氣似乎因為此刻浴室中的熱氣而被氤氳得更濃了些。
橋本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唇邊揚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緩緩地拿出了手機，咔嚓——
「撿到一隻……小孩.jpg」
乃木坂的line群很快地因為橋本的文字以及附帶的「入浴照」熱鬧起來。
「這是我家的小孩啊！」
橋本奈奈未可以想象到屏幕背後白石麻衣的哀嚎。
「娜娜敏你和小渡在做什麼？」
「嘿嘿，高中生的辛苦暗戀終於有結果了嗎？」
「天哪，是美少女的肉體呢。」
「？」
「咳咳，月月你在啊，我沒有其他意思……」
「！！！娜娜敏！你在做什麼？娜娜敏！」
橋本奈奈未已經放下了手機。
看著臉上還頂著泡沫，卻又陷入沉沉睡眠的小渡，她的臉上浮現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