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また君と
「好撐啊…」
生田繪梨花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哀鳴了一聲。
她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今出川身上，一副撐得走不動的樣子。
落在後面的沙友理嘲笑般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微揚起下巴，如鬥勝的公雞一般，帶著無比自信的笑容路過了她們倆。
深川麻衣偷笑了一聲，輕輕地拍了拍生田的肩，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走到了她們的前面。
「麥麥剛剛是在嘲笑我嗎？」
生田繪梨花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雙手把今出川的頭掰向自己，瞪著大眼睛盯著小渡的表情，想要確認一下。
今出川只是伸出手溫柔地揉著她的肚子，並沒有說話。
這是默認！
生田繪梨花苦著一張臉，有些哀怨地捏了捏小渡的臉頰肉，才很是不滿地再度開口：「沙友理就是大魔王！我們終有一日會戰勝她的！」
今出川淺淺地笑了一下，倒也沒嘲笑她，只是指出了事實：「真要把今天當作比賽的話，那算起來，你也輸給她兩次了，即使是三局兩勝，那你也輸了，所以吸取教訓，就不要再說這種容易被打臉的話了。」
對於她的實話，生田繪梨花憤憤不平地扭過頭去，不想再搭理她。
今出川只能緩緩收回手，也沒有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生田繪梨花直接抓過小渡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瓮聲瓮氣地說：「繼續幫我揉啦。」
「好。」
生田繪梨花有些舒服地哼哼唧唧著，眉眼終於舒展了開來。
今出川動作很輕地撥開了她額上已經結成了一縷一縷的劉海，想要再好好看看她。
察覺到她眼神中的珍重，生田的心裡反而湧起了強烈的不安——莫名有種預感，彷彿是正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綠燈亮起的時刻，走過這個路口，我們走向不同的方向，開始真正地走上了人生的單行道。
她的手摸進了今出川的大衣，順著襯衫的衣縫，摸到了小渡的腰線，指尖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衫摩挲了一陣，又慢慢地往上，停留在了小渡的蝴蝶骨身上。
今出川被她弄得有些癢，同時，又覺得這種類似小狗撒尿劃定範圍表示佔有慾的行為有些好笑。
「你穿得有些少，不冷嗎？」
「還好，畢竟，小南的圍巾，很溫暖。」
「哼。」
雖然有些不爽，但是生田終於收回了手，然後，給了今出川一個大大的熊抱，直接埋在了她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發稍的清香。
不是很懂她為什麼突然這麼黏黏乎乎的，但今出川還是沒用上力道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你不想走的話，那就先在這長椅上坐一會兒吧。」
今出川帶著她緩緩坐下。
「小渡的頭髮終於變長了。」
生田繪梨花還是沒有放手。
今出川摸著她的頭髮，話裡帶著些淺淺的笑意：「可是好像很多人都更喜歡我短髮的時候…握手會上，不少女粉絲問我打算什麼時候再剪短髮呢。」
生田繪梨花又埋在她的肩頸間輕哼了一聲，濕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肌膚上，讓人覺得心癢。
「雖說都很好看，但是我更喜歡長發的你。唔，因為，雖然很多人把你當男友，但是，你唯獨是我老婆。」
…
我並不想知道你的理由，你可以閉嘴了。
今出川時常覺得生田繪梨花對於羞恥的感知系統異於常人。
「拐了這麼多彎，你到底想說什麼。」
今出川放在生田身上的手漸漸用力，說出口的話，終結了生田的天馬行空胡說八道。
生田繪梨花終於放開了今出川，她垂著頭抿著嘴沉默了會兒，才側過頭認真地看著今出川，慢吞吞地開口說道：「最近，小渡，你心情不好嗎？」
今出川搖搖頭，回答得誠懇：「並沒有心情不好。只是，花花，四月開學之後，我們就是高三了…若月她們剛剛說，乃木坂的第三年，也像要面對高考一樣，必須給出一份讓人滿意的答卷。可是…說實話，我覺得，這份試圖讓其他所有人滿意的答卷，好像越來越不能讓我覺得滿意了…」
「什麼意思呢？」
「其實，最近有在斷斷續續的考慮從乃木坂畢業…當然，很多時候，這只是轉瞬即逝的念頭，我還沒有徹底考慮清楚。」
面對這樣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的生田，今出川的話說得很艱難，但總算是說出了口。
生田繪梨花並沒有立刻說話，她陷入了沉默，只是靜靜地聽著過往汽車的鳴笛聲，以及，風聲。
她霸道過很多次，固執過很多次。
偏要勉強，偏要堅持。
她抬手胡亂地抹了抹眼尾的淚花，她聽到自己心底的沉沉嘆息，然後是平靜的語調：「小渡，你想吃年輪蛋糕嗎？」
原本還有些沉重的氣氛霎時間被打破，今出川下意識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對小酒窩總算是浮現了出來。
「想吃！剛剛的焦糖布丁味道其實一般啦。」
「這次，我請你吃！」
生田繪梨花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向她伸出了手，「和我來吧。」
和她微紅的眼睛對上，雖然面上表現出的是對白嫖來的甜食的欣喜，但其實今出川的心有種鈍痛感。
是不是太草率了？
靈魂彷彿是割裂的兩面，想要永遠和生田在一起，想要作為親密無間的朋友共享人生，但是，另一面，是作為今出川渡這個獨立的人的思考，是思考與現實的背離帶來的消耗感。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無法共享夢想和心靈的。
察覺到小渡的遲疑，生田繪梨花微皺了一下眉，直接抓住了小渡的手腕，把她拉了起來。
然後她的手順勢往下，輕輕地掠過小渡的手背，與她十指相扣。
明明剛剛還說撐得走不動道，此刻，卻又輕鬆地跑了起來。
她們牽著手掠過來往的人群，在綠燈亮起的時刻，跑過斑馬線，又在人行道上奔跑。
到甜品店前的時候，生田終於放開了她的手，然後微微彎腰，大口喘息。
今出川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體力向來不行。
兩人緩了會兒，才走進甜品店。
生田繪梨花只點了一份年輪蛋糕，和兩杯紅茶。
在等待上餐的時候，她們兩人都沒說什麼話。
金黃色的年輪蛋糕很快被端了上來，生田從服務員那裡接過刀，緩慢地從中間把蛋糕切開。
「小渡，給你。」
今出川把餐盤移向自己，用刀切了一小塊，把蛋糕送入嘴中。
「嗯，很好吃！」
甜味確實能夠讓人心情變好，能令人將一些目前而言沒有什麼意義的遠慮拋在腦後。
她埋頭專註食物的時候，生田小聲嘟囔了一句：「吃了我的年輪蛋糕，可不可以，不要現在畢業？」
「你說什麼？」
今出川用紙巾擦了擦嘴，有些困惑地盯著眼前這個莫名心虛不敢直視自己的人。
「我說，吃了我的蛋糕，你不能現在畢業了。」
可不可以等到下一個十字路口，再鄭重告別。
現在，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