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娜醬如是說
「小渡怎麼突然找我出來？你最近學校的事情不是有點多嗎？」
西野七瀨用小巧的銀匙挖了滿滿一勺芝士海鹽蛋糕，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它送入口中，然後眼睛滿足地眯成了一條縫，看上去非常可愛。
「怪不得你和生駒醬都喜歡這個蛋糕，味道確實不錯啊。」
今出川撇了撇嘴，然後咕嚕嚕地喝了一口熱牛奶。
「我已經在戒甜食了，果然還是牛奶健康又美味！」
她在認真地自我說服中。
娜娜敏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還是做一個聽話的小孩吧。
看到她這副自我欺騙的一本正經的模樣，西野七瀨輕輕地笑了一聲，然後溫柔的眼神在今出川的唇邊轉了一圈，最終伸出了手。
「那麼，下次喝牛奶的時候，要記得舔乾淨唇邊的一圈白鬍子哦。」
柔軟的指腹輕輕地將今出川嘴邊的一圈牛奶漬拭去，突如其來的觸感，讓兩個人都有些愣神。
西野七瀨彷彿觸電般地迅速收回了手，然後是她一貫的軟軟的語調：「抱歉——小渡你好像，並不喜歡這樣的親密接觸？」
今出川不自覺地正襟危坐了起來，模稜兩可地回復了她：「還好。」
西野七瀨抿嘴笑了笑，難得地問出了有著某種攻擊性的問題：「小渡所說的還好，是什麼意思呢？」
今出川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尷尬地拿起了杯子，又喝了一口牛奶。
這次，她舔乾淨了嘴邊的一圈牛奶漬。
娜醬怎麼突然有了些變化？
今出川心裡有些不解。
「找娜醬你出來，是因為——」
她有些隱晦地看了一眼西野七瀨的臉色，硬著頭皮試探性地開口：「感覺娜醬和真夏的關係好像還沒有恢復正常。」
西野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眼裡的笑意漸漸消失，小聲說了一句：「我以為，小渡找我出來，只是因為你想找我——沒想到，是為了別人啊。」
沒有料想到西野七瀨的反應是這樣的，今出川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心裡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想要轉移話題的想法，但是想到已經被自己享用掉了的真夏的小蛋糕，她放在桌下的手悄悄地捏緊自己的衣角，還是緩緩地開了口：「是因為——我覺得，像娜醬這麼溫柔的人，如果和別人保持著冷戰的關係的話，心裡或許會覺得愧疚和不安的吧。
我們，並沒有總選，在把大家作為對手之前，更重要的是，一起前進的夥伴關係吧。
就這一點而言，娜醬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咖啡店的門口響起了風鈴的聲音，正好掩飾掉了今出川的一點點不安。
西野七瀨垂下眼，脆弱的透明感讓人覺得有些揪心。
「真夏她想和所有人都成為朋友嗎？」
西野七瀨輕輕地問了這個問題。
今出川有些遲疑：「或許她是這樣想的。」
對於她的回答，西野七瀨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認真地看著她：「其實，真夏並沒有錯啊——是我的問題，但是，我覺得，這些事情，順其自然就好。小渡，你明明在女校讀書，竟然不明白女生規則嗎？」
今出川瞬間瞳孔地震——什麼！
她一直覺得自己有種讀氣氛的天賦啊，在女生之間的人際關係，勉強也可以說遊刃有餘吧。
西野七瀨沒有管今出川的震驚，她站起了身，朝今出川羞澀地笑了笑，完全不是之前那樣有些強硬的樣子：「小渡，我們一起去散會兒步吧——一直坐在咖啡廳，感覺有些悶。」
今出川點了點頭，然後一口氣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牛奶。
四月底的東京，明明已經徹底地走出了冬日，卻還有種乍暖還寒的感覺。
當然，這或許只是今出川個人的感覺。
因為西野七瀨已經穿得很春天了——淺色的連衣裙，以及可愛的貝雷帽。
總之就是很好看。
果然不愧是乃木坂46的時尚番長。
而今出川穿得和西野七瀨就完全不像是同一個季節的——她還穿著駝色的呢子大衣，也沒把厚實的圍巾摘掉，顯然還活在冬日。
西野七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今出川一陣，終於忍不住低頭笑了笑，語調輕快：「感覺小渡的穿著好像和大家格格不入，你不熱嗎？」
今出川認真地搖頭，有些嘴硬：「即使是春天，也很冷。」
西野七瀨沒有再繼續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她挽住今出川的臂彎，頭稍稍地靠向她，然後小聲問道：「小渡的話，一定是那種會有座右銘的人吧？」
「大概是吧——一定要說我有什麼座右銘的話，或許是『既不能強，又不能弱，所以斃也。』」
她是用的中文，所以西野七瀨歪著頭，有些茫然：「小渡可以解釋一下意思嗎？」
「無論是練習劍道，還是做偶像，首先都需要看清楚自己，看清楚自己的野心，看清楚自己的實力，找到合適的界限和位置。
既不能夠做到最好，又不甘心平庸，這樣的矛盾狀態，是最糟糕的狀態。」
今出川說得很認真。
西野七瀨卻笑得很通透，她輕輕地把手放進今出川的大衣口袋，準確地找到了今出川有些冰涼的手，然後有些調皮地用手指在她的手心畫圈：「如果是這樣的話，小渡你好像——對自己有點嚴苛了，因為，這樣的狀態，明明是很多人的常態吧？
明明，大部分的憂愁就是來自己自己無法做到的那種無力感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想做到最好就能夠做到最好，或者想甘於平庸就徹底甘於平庸的，小渡，你真的是個太理想化的人了。
就像——處於同一個團隊，處在夥伴的關係中，可是仍然會有暗暗的比較，會有嫉妒，會有得意，即使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會產生這種微妙的情緒的，這是人之常情，並不會對你們的關係有所損害，所以，很多時候，順其自然就好，不要想太多，無論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別人。」
今出川有些茫然，然後有些低落：「為什麼娜醬你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明明這次是她想要來開解娜醬吧，怎麼變成了娜醬對自己的剖析。
這種人生導師的角色，完全不適合西野七瀨嘛。
西野七瀨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似的，有些懊惱地說：「剛剛不應該看著你喝牛奶的，大家都覺得你長得已經夠高了，還是不要再長高比較好——至於你的疑問，小渡，不要以為只有娜娜敏和麻衣樣是姐姐啊，難道我不像姐姐嗎？」
今出川倒是順勢點了點頭：「娜醬的話，比起她們的話，更有一種女朋友的感覺。」
西野七瀨的眼睛亮晶晶的，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這樣說的話，貌似會讓我覺得更開心——」
今出川也笑了起來，燦爛的笑容，讓酒窩更加可愛，「娜醬開心就好，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啊——娜醬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喂鴿子嗎？」
她盯著前方那群正在大搖大擺地散步的肥鴿子，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心思又飄到了其他的地方——抓一隻回去嚇生田繪梨花，或許會很有趣。
西野七瀨倒是很開心地跑過去蹲在地上，認真地用手上的麵包屑吸引這些肥鴿子的注意，並不知道向來一本正經的小渡此刻心裡的邪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