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軟弱
雖然抽到了吉簽,但是今出川還是沒克服掉心理恐懼。
果然玄學不可信。
事在人為罷了。
跳傘的地點看上去極其荒涼,讓今出川的心情更加低沉——萬一出事的話,是不是,連送醫院都來不及?這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
「事實上如果真的出事了的話,那完全會死透掉,根本不用送去醫院。」
橋本奈奈未如是說。
聽到她沒帶絲毫感情色彩的話,今出川的眼眶又紅了,她有些悲傷地拉住自己白色風衣的帽子,把帽子扣得緊緊的,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樑和有些蒼白的唇。
「娜娜敏,別嚇小渡啦!」
白石有些埋怨似地拍了拍橋本的肩,放柔了聲音:「小渡,相信我,絕對不會出事的!」
橋本冷著臉瞥了今出川一眼,認真地回應白石:「我這是教育她,不要再逞強!」
白石無奈地看了橋本一眼,還是退了一步,溫柔地拍了拍今出川的頭,小聲說道:「小渡,我覺得你應該聽娜娜敏的話。」
「我不想聽任何人的話!」
今出川小聲嘟囔了一句,繼續憂鬱地拉緊帽子,不願意看任何人。
星野南一直站在她的旁邊緊緊地半抱住她,兩個人的心情都很凄涼。
星野南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投自己——明明,在互相推諉的時候,她並沒有過於活躍,也沒有攻擊誰。
這麼善良的我,竟然被這些無良姐姐坑了!
到底是誰投的啊!
嗚嗚嗚,明明我一直在默默努力,還說我沒幹勁兒。
一個個的平時都說我可愛,結果關鍵時刻竟然坑我!
果然,只有小渡對我最好,嗚嗚嗚!
想到這裡,小南抱著今出川的腰的手持續用力,把她抱得緊得不能再緊。
今出川也沒想通這個問題——其實她覺得,本來,秋元去跳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為什麼最後竟然是小南和真夏平票呢。
「沒事,不要太擔心,我覺得最後還會是真夏的。」
生田拍了拍今出川的肩,一副開朗的樣子。
今出川持續自閉,並不想理任何人。
在兩個候選人中決出最後跳傘者的方式,是黑鬍子遊戲。
今出川勉強抬眼瞅了瞅那個玩具,心情還是好差。
難得見她心情這麼差的樣子,生田倒是很興奮地悄悄掏出手機對著她的黑臉拍了好幾張照片——這讓今出川心情更差了。
這個時候,你不是該擔心我嗎?
她捏了捏拳頭。
「先划拳吧?」
今出川和真夏對上眼神——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戰意!
這種時刻,還是不輸為好。
「石頭剪刀——布!」
看到秋元的布和自己的剪刀,今出川的臉上綻放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真心笑容。
星野扒拉著她的肩,湊到她的耳邊給她出主意:「小渡!小渡!讓真夏先上!」
今出川點了點頭,選擇了讓真夏先攻出場。
真夏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把塑料小刀插入了桶內。
一發即中!
笑著的黑鬍子玩偶直接飛出了人群,今出川盯著它墜落的拋物線,大大鬆了一口氣。
「完美!」
她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擔憂,開心地和小南擊掌擁抱。
「等等等等,為什麼不先和我擊掌啊!」
生田都已經伸出了手做出了想要和她擊掌的樣子,眼見著今出川抱住了小南,她扁了扁嘴,連忙伸手強迫她倆分開。
「幹嘛啊!」
她緊緊地抱住了今出川。
「不過,雖然確定了真夏去跳傘,但是今出川也要跟著進行培訓哦——你還是跳傘候補的身份!」
今出川欣然接受了這一點——反正是都已經定下真夏去跳傘了。
和真夏一起走進直升機,兩人的心情大概是冰火兩重天。
真夏一臉赴死的悲傷表情,今出川則是完全按捺不住的笑意。
「不過話說回來,或許喜悅真的能夠緩解恐高心理啊?我本來是坐飛機都會害怕的人,現在坐在直升機里,竟然還蠻平靜的。」
她扯了扯真夏的衣角,心情有些新奇。
真夏倒是戰戰兢兢的坐直了身子,「你是在幸災樂禍嗎?」
今出川很乖巧地搖了搖頭。
MC和旁邊的staff倒是臉上都帶著奇異的笑容,「小渡真的這麼想嗎?」
「說起來也是呢,有些人本來很恐懼高空運動,但實際上真的到了高空的時候,反而會興奮起來。」
今出川繼續搖頭,謹慎地回復:「我沒有興奮啦!」
才不會給你們坑我的機會。
「已經快要接近目標高度了!」
MC興奮地宣告。
看著真夏已經在做跳傘的準備,今出川為她擔憂的同時,心裡也放下了不安——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這個替補,肯定沒有上場的機會了吧?
她悄悄地鬆了口氣。
4000米高空,她看著秋元勇敢地擁抱藍天。
「哇,真的好厲害。」
她無意識地鼓起掌來。
「咔嚓!」
鎖扣鏈接在一起的咔嚓聲在風聲中微不可聞,但是今出川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後跳傘教練的氣息以及自己的無法動彈。
「這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攝影師和mc一起大叫:「Surprise!」
「等等——」
「小渡對我們給你製造的驚喜滿意嗎?事實上沒有候補人的說法,既然平票的話,那當然都得跳才行!」
手裡被塞了乃木坂的宣傳條幅,今出川有些沒反應過來地眨了眨眼。
「但是——」
「高飛!小渡!沖吧!乃木坂46!」
攝像師極其中二地替今出川喊了口號,電光火石間,今出川開始墜落。
她下意識閉上了眼咬緊了牙關——今出川渡不喜歡藍天。
失重感讓心臟的跳動開始負荷,咬緊的牙關讓額上青筋暴起。
對她而言,總是覺得「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毫無意義,所有的「聽天命」,只是人事未能做盡罷了。
所以她明知自己恐高,也會替小南攬下一切——因為,很多事情,閉上眼,咬咬牙也就過了。
除了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其他都是可以憑藉意志力克服的。
這是今出川十年劍道經歷得出的結論,也是爺爺一直告誡她的箴言。
但是——好像真的有些事情,無法做到。
「不要再逞強了。」
「繼續堅持。」
娜娜敏冷著臉的告誡,花花擔心的眼神,道場上的汗水,爺爺的平靜眼神,全隨著耳邊的風聲掠過她的腦海。
心跳過速,呼吸困難。
眼淚終於不可避免地飄了出來,她想,她一定很狼狽。
她落地了。
跳傘教練給她解開裝備,像是給她打氣似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有些眩暈。
「小渡!」
是花花的聲音。
世界歸於了黑暗。
最後的記憶,是生田繪梨花的眼神,和她臉上的淚痕。 ——
今出川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有些重。
她推了推自己腿上的生田的腦袋,生田無意識地動了動,又伸手揉了揉眼睛。
她緩慢的動作突然頓住,一下子跳了起來。
「小渡,你醒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今出川以為她會緊緊地抱住自己,但沒想到,生田小心翼翼地、很輕很輕地環住了她,像擁抱一件珍貴的易碎品。
有些薄的病號服很輕易地被生田的眼淚染濕,來自生田的溫度,讓今出川鼻子一酸。
即使在夢中也因為緊張而咬緊的牙關,終於在熟悉的氣息下漸漸鬆開,心防轟然倒塌,即使在跳傘時候也保持無聲流淚的沉默型選手今出川終於哭出了聲。
「花花,我好怕。」
這次是她緊緊地反抱住生田,力道大到彷彿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似的。
「下次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生田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