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花鳥

  「小渡——你表現得未免也太不在意了吧。」

  生田早就面試結束了，在一旁等著她，見她下來，便立刻開始譴責她。

  「好好好，我知錯了，生田大人。」

  自從和生田鬧了一次矛盾之後，今出川便學會了及時認錯。

  「以後無法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話，小渡不會哭鼻子吧。」

  生田真是自我感覺良好。

  今出川沒有再理她，但是笑意倒是漸漸在嘴角擴散。

  「小渡——」

  熟悉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今出川愣了愣，她實在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見熟人。

  是齋藤飛鳥。

  齋藤飛鳥有些畏縮地穿過人群，來到她的身邊，揪住她的衣角。

  「飛鳥——你怎麼在這裡？」

  今出川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和些，畢竟小飛鳥現在的緊張簡直可以說是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

  飛鳥沒有說話，輕輕搖了搖頭，靠在了今出川身上。

  今出川虛扶住她，「緊張也沒事的，飛鳥即使緊張，依然如此可愛呢。」

  看到飛鳥過來后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生田聽了這話，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

  哼。

  她在心裡輕哼。

  見色忘義。

  甜言蜜語。

  混蛋。

  今出川很敏銳地感覺到了生田那裡傳來的怨念，有些慫地吸了口冷氣，覺得自己應該把生田拉入她們的對話，便對齋藤飛鳥說：「飛鳥，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生田繪梨花。」

  她暗暗戳了戳生田的腰，想提醒生田正經一點，「生田，這就是我和你說過很多次的小飛鳥，確實是超級可愛吧。」

  生田鼓了鼓嘴，白了今出川一眼。

  但她對飛鳥倒是非常熱情和自來熟，明明之前沒有見過面，卻一上來就跟著今出川叫人家小飛鳥，「小飛鳥，你可以叫我一庫醬——飛鳥今年多少歲啊——」

  她把今出川擠開，自己攬住齋藤飛鳥，開始熱情搭訕，提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飛鳥有些不知所措，揪住今出川衣角的手不小心便鬆開了，然後便見生田離自己越來越近，今出川反倒離自己越來越遠。

  莫名被擠出來的今出川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怎麼自己被排除出來了？

  旁邊圍觀她們三個的「暗流涌動」的人倒是笑出了聲，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今出川循著笑聲看了過去，是一個短髮少女，瘦瘦高高的，給人一種充滿文藝氣息的沉靜之感，但又彷彿帶著北海道的初雪，讓今出川覺得，晶瑩剔透的清冷撲面而來。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在笑自己吧？

  眼神最終停留在這人因為輕笑微微露出的小虎牙，有些可愛。

  或許她只是想起了有趣的事情，今出川覺得自己有些惡意揣測人家了，對她感到有些抱歉，緩緩收回眼神。

  生田倒是還在和齋藤飛鳥嘀咕個不停，看齋藤飛鳥向自己投來的求救的眼神，今出川扯了扯生田的衣服，「一庫醬，你太熱情了，讓飛鳥歇會兒。」

  生田稍微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朝她哼了一聲，但倒也乖乖聽話，安靜了不少。

  「要開始公布甄選結果了。」

  注意到所有人都面試完畢，工作人員稍微收拾了下舞台，今出川意識到甄選進入尾聲。

  她摸了摸口袋，發現因為生田的催促，自己出來得太匆忙，衣服口袋裡並沒有裝糖。

  生田卻很細心地發現了她的動作和淺淺的失落，「小渡，把手伸出來。」

  她在她的手心放了一顆糖。

  齋藤飛鳥鼓了鼓嘴，從緊張的情緒中緩過來，看到她們兩人的互動，心下又有些失落感。

  原來真的有先來後到哦。

  她不合時宜地在這個舞台的下方，在今出川與生田的身旁，想起了今出川第一次見面時給自己的糖。

  甜味在嘴裡擴散，漸漸擴散到了心裡，本來是很幸福的事情，但是今出川又敏銳地感知到了齋藤的失落——她向來有著這種察顏觀色的天賦。

  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今出川覺得自己有些坐立難安，一方面感覺又有些陷入友情的漩渦，一方面是自然地對甄選結果的公布產生了緊張的情緒。

  「現在開始公布甄選結果」

  ……

  「2號——生駒里奈」

  隨著工作人員的聲音，短髮少女走向了另一邊的舞台。

  今出川看向她——是剛剛那個在自己身邊，像小動物一般怕生的少女。

  此時今出川在她身上又看到了某種閃閃發光的東西，少女彷彿感知到了今出川的眼神，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正好和今出川對視了一眼。

  好明亮的眼睛。

  今出川知道那種讓她閃閃發光的東西是什麼了——是勇氣。

  想認識一下她。

  「小渡。」

  生田扯了扯今出川，讓她回過神來。

  「嗯？」

  「不要光盯著可愛的女孩子看了。」

  生田幽幽地嘆了一聲。

  今出川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想為自己辯解幾句——「並不是因為可愛才去看的」

  「那小渡覺得她不可愛嗎？」

  生田顯然比今出川能言善辯。

  「那倒也不是——」

  今出川就這樣陷入生田的語言陷阱。

  「飛鳥，你聽到了嗎？」

  生田沒有再理她。

  齋藤飛鳥看了看她一眼，輕輕點頭。

  今出川有些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認真聽甄選結果。」

  但是並沒有人理她。 ——

  「9號，生田繪梨花。」

  生田有些激動地抱住今出川，「小渡——」

  「你通過甄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不要這麼激動。」

  今出川渡拒絕煽情。

  小小地報復了一下生田之前給自己挖坑的行為。 ——

  「11號，櫻井玲香；12號，伊藤萬理華；13號，井上小百合；14號，衛藤美彩。」

  甄選結果繼續公布著，並不因為少女們的驚喜或悲傷而停頓。

  「20號，白石麻衣。」

  今出川瞥了一眼——非常美麗的少女，白皙到近似透明，五官精緻得像洋娃娃。

  但是她迅速收回眼神，並沒有再敢多看——她並不想再背負上什麼奇怪的名聲。 ——

  「21號，橋本奈奈未」

  原來剛剛那個女孩子叫橋本奈奈未，今出川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和她可愛的小虎牙。

  「齋藤飛鳥……今出川渡」

  兩個人的名字被接連叫到，今出川默默鬆了口氣，看生田燦爛的笑容，不由得也被感染著笑了起來。

  越過生田看向齋藤飛鳥，她也正看著今出川。

  「飛鳥——以後就要多多指教了哦。」

  今出川帶著笑意調侃道。

  小飛鳥卻沒有向她露出她以為自己會得到的那種輕柔的笑容，而是也學著之前生田的樣子對她哼了一聲，這讓她感到不妙。

  連飛鳥都這樣對自己，難道自己就要成為食物鏈的底端了嗎？

  都是生田繪梨花的錯。

  她有些鬱悶地轉頭，不想再看這兩位小祖宗，卻又正好和不遠處那位一直低著頭的少女對上了眼神，少女皮膚微黑，明明是辣妹的外表，眼神里卻滿是惶恐和無措，散發出一種柔弱透明的氣質。

  與她那種讓人忍不住憐愛的眼神相接，今出川抿了抿嘴，禮貌地點了一下頭，朝她露出了一個帶著些鼓勵與友善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