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末與齋藤飛鳥（二）
「怎麼突然約我出來。」
看著齋藤飛鳥乖乖地吃著麵包，今出川開口問她。
齋藤飛鳥的臉皺成一團，「都說了是因為無聊啦——無聊的周末。」
今出川瞥了她一眼，勉強點了點頭，「說實話，我或許是比較能夠忍受無聊的人，所以覺得也還好——」
為了不讓齋藤飛鳥感到不安，她補了一句：「但是如果有可愛的女孩子約我出來消磨無聊的時光，那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今出川在心裡讚美了一下自己的話術。
齋藤雖然沒有對此做出過多的表示，但顯然心情變得更好了些，這體現在她已經自然地反握住了今出川的手，並時不時搖頭晃腦地環顧四周。
看她這副獃頭獃腦的樣子，今出川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擴大了不少，原本因為淺笑而若隱若現的酒窩，此時也變得明顯了起來，盛滿了陽光與春天的氣息。
這種氛圍讓今出川想起了自己一直無法理解的《挪威的森林》的一段文字。
——
「最最喜歡你，綠子。」
「什麼程度？」
「像喜歡春天的熊一樣。」
「春天的熊？」綠子再次揚起臉，「什麼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個人正走著，對面走來一隻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鼓鼓的。它這麼對你說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塊兒打滾玩好么？』接著，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說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這麼喜歡你。」
——
注意到今出川的走神，齋藤飛鳥不滿地晃了晃她的手。
「小渡在想什麼啊。」
她的臉鼓鼓的，可愛極了。
今出川克制住自己的笑容，「在想春天的熊。」
「春天的熊？」
齋藤飛鳥並不理解今出川這有些突兀的話。
今出川揉了揉她的頭，「多讀點書吧，笨蛋。」
齋藤飛鳥不滿地錘了一下她，小聲地說，「有在好好讀書啦。」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今出川一眼，準備永遠藏好自己的成績單。
「話說動物園裡有什麼啊。」
今出川問她，今出川從來沒去過動物園，對此表示非常好奇。
提起這個，齋藤飛鳥就有些激動，「有中國來的大熊貓！」
今出川想了想，說：「其實比起貓科動物，我更喜歡犬科動物，比如柴犬，比如秋田犬，比如哈士奇——」
這下輪到齋藤飛鳥嘲笑她了，「小渡才是笨蛋，大熊貓是熊科動物，你不會沒見過大熊貓吧？」
今出川白了她一眼，「中國的國寶，怎麼可能沒見過。」
我只是一時腦袋短路了而已。
她默默地後悔剛剛的言論。
但是今出川真的是犬科動物的忠實擁躉。 ——
坐電車到上野車站，再走一段很短的路程就到了上野動物園，感謝兩個人學生的身份，得以免費入場。
首先去看的當然是齋藤飛鳥心心念念的大熊貓，不得不說，正值周末，這邊的小學生是真的多。一堆矮冬瓜組成的隊列在熊貓館前緩慢移動，幸好天氣尚好，所以這樣的等待倒也不會讓人覺得焦慮與煩悶。
隨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今出川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向身後看去，正好對上盯著自己的生田姐姐。
今出川牽住齋藤飛鳥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突然消失的觸感，讓齋藤飛鳥感到有些無措。
和生田姐姐對視著，今出川的額頭上漸漸泛出些許細密的冷汗，她已經看到在生田姐姐背後的生田的衣角了，此刻大腦在飛速運轉著思考如何解決當下的稍顯尷尬的局面。
倒是生田姐姐的眼神有些玩味，示意她轉回頭去。
今出川默默地轉回頭，筆直挺著的背越來越彎，她扯了扯齋藤飛鳥的衣角，「還有多久啊。」
齋藤飛鳥無奈地看著她，「你不是說你很有耐心的嗎？快了。」
今出川沒有放過她，繼續低聲說：「我們換個位置吧，我想站前面。」
齋藤飛鳥覺得她怪怪的，但是反正也是自己邀請今出川來這裡的，所以便滿足了她的要求，兩個人換了位置。 ——
生田姐姐用身體擋住妹妹的視線，默默觀察著今出川和齋藤飛鳥。
一向開朗的生田繪梨花最近興緻並不如以前那麼高，但是依然非常難纏，昨天糾纏了自己許久要自己陪她出來玩，問她為什麼不和小渡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她倒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現在撞上了小渡和別人在一起玩，她有種看熱鬧的心理，覺得倒還挺有趣。
當然，生田姐姐可不是個過於惡趣味的人，雖然心裡覺得小學生的友情幼稚又有趣，出現些波折好像還挺好玩，但她也不會真的想看到兩個人的友情出現裂痕。
小渡，你最好機靈點兒，這次我就幫你一把，瞞住我的笨蛋妹妹，但是如果再讓我撞見一次你鴿了我妹妹和別人出去玩，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默默地想著。
生田姐姐知道，人當然不會一直只有一個朋友，但是朋友間，也分輕重緩急，對於妹妹生田繪梨花來說，今出川渡是毫無疑問的第一位的朋友，那麼對於今出川渡來說，生田繪梨花也得是她心中第一位的朋友，這樣雙向而平等的友情，才能走得長久，否則只會讓雙方都受到傷害。
「姐姐」，生田繪梨花扯了扯生田姐姐，「你怎麼老擋住我的視線。」
「我剛剛好像看到熟人了。」
生田繪梨花有些不確定。
生田姐姐心裡一震，但在表面上保持著平靜，一把按住生田繪梨花的腦袋，實行了對妹妹的殘酷鎮壓，「不要亂動了，沒有熟人。」
生田繪梨花還在鍥而不捨地探頭探腦，「我好像真的看到了。」
看著今出川渡和她旁邊的小姑娘已經走進了熊貓館，生田姐姐放心地讓開，讓生田繪梨花看個明白。
「看吧看吧，有熟人嗎，沒有吧，都說了是你眼花，還要亂動。」
義正言辭地譴責了妹妹一番，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生田姐姐在心裡給今出川又記了一筆。
生田繪梨花有些失落，耷拉著腦袋聽姐姐訓話。
心裡想著今出川，長嘆了一聲，果然是我眼花了，小渡才不會突然出現呢。
或許是我想小渡了吧。 ——
另一邊，齋藤飛鳥也在譴責今出川。
「小渡不是對熊貓不感興趣嗎，為什麼還走這麼快啊，這麼迫不及待的嗎，要矜持點啊，又不是和人家搶，走快走慢都看得到的啦。」
今出川任由她在耳邊嘮叨，心裡想著怎麼向生田姐姐解釋的問題。
生田姐姐應該不會告訴生田的吧？
應該不會吧？
她有些不確定。
不過，為什麼害怕遇見生田呢，今出川開始反省。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自己對一庫醬太差了，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對一庫醬。
她默默地做了決定，企圖以此消滅自己突如其來的愧疚感。
「小渡」，齋藤有些不高興，「你一直在走神。」
「啊，對不起。」
今出川雙手合十，「實在抱歉，我會打起精神來的。」
算了，之後的事情之後再想吧，目前最要緊的事情，還是陪飛鳥看她喜歡的東西啊，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