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生田的假期日常（四）
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和生田一起洗完澡，還要忍受她的聒噪和調侃，今出川真的想一巴掌拍死她。
到生田獨斷地決定了兩個人一起在一張床上睡覺之後，今出川已經非常不想理她了。
明明自己可以打地鋪的——今出川懂事之後，就從來沒有和別人這麼親近過。
不想承認心底的羞澀，也不想面對這個讓自己羞澀的人，背對著生田，今出川決定迅速入睡。
「小渡」
生田在她背後扯了扯她的衣服，見她沒理，戳戳她的肩，又戳戳她的腰。
寂靜無聲的黑暗裡，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今出川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怕黑了。
但她還是堅守著保持沉默的立場——一旦開口搭理了生田，那今晚就別想早睡了。
「小渡要睡了嗎？」
生田翻了個身平躺著，小腦袋枕在手上，睜著大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發獃，然後又轉過頭去看今出川，今出川的臉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生田只能聽到她若隱若現的呼吸聲
「小渡的呼吸有點急，不像是要睡覺的樣子呢。」
生田敏銳地指出了這一點。
「好吧，暫時沒有什麼睡意，但是——不是很想理你。」
而且——太近了，今出川沒有說出這句話，總覺得自己說出來之後，還會被生田故意捉弄。
沉默是金！
「小渡一如既往地不坦率呢——」
生田翻過身來，手悄悄地環上了今出川的腰。
「有點熱，不要離我這麼近。」
今出川悶聲說，輕輕地推開她，卻並沒有成功。
生田沒理她的話，霸道地環住她，紋絲不動。毛絨絨的腦袋靠在今出川的肩上，濕熱的呼吸讓今出川的耳垂有些痒痒的。
今出川想與其就這樣被壓制，還不如主動一些掌握主動權，所以她翻身正對著她，順手把她推遠了一些，雖然還是被生田死死環住，但至少有了些距離，並不再像之前那樣近在咫尺。
「小渡」，生田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今出川無奈又溫柔地安撫她，「現在這樣的距離就好了。一庫醬不知道嗎，有些時候太近的距離不會有好的結果的哦。」
今出川繼續說，「一庫醬今天這麼無理地粘人，有些奇怪呢，心情不好嗎？」
從下午的時候今出川就發現了，雖然鬼片很可怕，平時的生田也屬於那種好似有些「霸道」的人，但是生田的霸道並不是那種會不講道理讓別人遷就她的霸道。
生田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小渡這個假期還是會去京都嗎？」
今出川想了一想自己的假期安排，肯定地說：「今年去伊勢我外公那裡度假，直接待到開學再回來，我會給一庫醬帶好吃的回來的。」
一庫醬最喜歡吃的了，這樣她應該會開心一點吧？
今出川這樣想著。
「小渡老是覺得我碎碎念很煩，但是其實——我真的有在在意啦。」
生田的語氣是難得的認真。
今出川頓了一下，「什麼？」
「我說——生田我是真的很在意，在意小渡以後會有新的更親近的朋友，在意小渡也會帶御守、帶美食給別人，在意上中學以後我們好像會漸漸疏遠。我希望小渡能夠開心，但是想到以後讓小渡開心的朋友或許不會再是我，想到小渡以後最喜歡的朋友也可能不是我，我就有些難過。心裡漲漲的，眼睛也酸酸的，想要流淚，但是又好像很自私。」
生田說了一大段話，聲音漸漸地變得低沉了起來。
今出川終於沒有抗拒過近的距離，主動抱住了生田。
感受到肩膀上眼淚的滾燙，今出川的心裡很慌張，斟酌著說，「一庫醬——其實現在說什麼我們一直會是最好的朋友好像沒有什麼可信度，但是我真的能夠肯定地說，一庫醬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是那種即使遇見了無數的人，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下我們疏遠了，也是那種我會笑著懷念的朋友——喜歡是不會雨過無痕的，對我而言，對一庫醬的喜歡就像——就像我練習的劍道一樣，即使我不再練習劍道了，但是這段經歷已經塑造了現在的我。」
生田環抱她的手緊了緊。
今出川開始轉移話題，逗她開心，「話說回來，一庫醬進中學之後，對中學生活有什麼規劃嗎？」
今出川沒有等生田回答，接著說：「感覺一庫醬總是行動力很強又目的明確地一步步前進呢，但是我好像是被其他人裹挾著前進的，劍道也好，小提琴也好，學習也好，其實都不算喜歡，但也不算不喜歡——至今為止沒有遇見過很喜歡的事情呢，像一庫醬那樣喜歡鋼琴，應該是很幸福又充實的感覺吧。」
生田靜靜地聽著她說完，之前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也開始皺著眉頭想著今出川的問題。
「我想演音樂劇。」
她輕輕地說。
「那我一定會去看生田的音樂劇的——想做生田的忠實觀眾，一場都不缺的那一種。」
「你記住你說的話。」
生田揮了揮拳頭，「不能失約的。」
「不會失約的。」
………… ——
果然一旦和生田開始聊天之後，早睡是不可能的。
但是今出川的生物鐘又強迫著她早早醒來。
睜著眼睛，今出川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心裡明確地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有著重重的黑眼圈。
生田還在一旁呼呼大睡，手臂緊緊抱住今出川，讓今出川無法動彈。
「一庫醬」
「生田」
「生田繪梨花」
今出川加重了聲音。
「嗨。」
生田抖了抖，漸漸醒了過來。
「是你讓我早一點叫你的——」
看著她即將眼露凶光，今出川立刻解釋。
「還有，你快放開我，我簡直無法呼吸了。」
生田因為剛從睡夢中驚醒，所以反映還有些遲鈍，起床氣無處發泄，但生田向來很聽今出川的話，只能緩緩地移開自己的手。
今出川一骨碌爬起來，「我先去洗漱——待會兒去遊樂園？」
生田無神地盯著她，遲鈍地點了點頭。
看生田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和因為糟糕的睡姿而亂糟糟的頭髮，今出川的笑意剋制不住地從淺淺的酒窩裡流露出來。
「一庫醬，醒一醒哦。」
她調侃她。
生田卻在半夢半醒間戳了戳她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