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生如浮萍，逐水流

  因為惦念泡在水裡的紅豆，劉洋四點鐘就被生物鐘叫醒。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傳來李艷小姐姐輕柔的鼾聲。小心翼翼的揭開被褥，正要起床。突聽小姐姐出聲道：「洋洋……」劉洋動作一僵，以為自己不小心將她吵醒。「臭丫頭……」誰知小姐姐翻了個身，接著發出一陣綿長細微的鼾聲。嘖！原來是說夢話啊！劉洋嘴角微翹，有些想笑，卻又覺得胸口暖暖的。夜涼如水的寒冬里，難得有人在夢裡依然惦記，這感覺～挺暖！……吸足水分的紅豆鼓鼓脹脹，像懷了……咳！咳！像孕育了什麼小寶藏。咳！這水→_→果然不正經！帶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劉洋將豆子撈出洗凈放入鍋中，加水開火準備熬煮第一遍。其實用高壓鍋的話不用那麼麻煩，只需……「早～啊，劉洋！」「靠！」徐文突如其來的問候嚇得劉洋一哆嗦，小心臟止不住的砰砰亂跳。她轉身，慍怒道：「找死啊你！我又不聾，用不著這麼大聲！」「哈……呃，對不起！對不起！」徐文連聲道歉，但隱藏在嘴角的笑意卻怎麼都遮掩不住。他心道：大抵這世上，再沒有比惡作劇得逞更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了！特別是整蠱到平時無法無天的小魔女，看她手足無措的慌亂模樣，那感覺，簡直比大寶劍更讓人心情舒暢。呃~不知道大寶劍刺不刺激……人一高興就容易口無遮攔，特別是在熟人面前。徐文忍不住賊兮兮的戲謔道：「花瓶兒！我覺得啊，要是以後你沒戲拍了，可以試試《歡樂今宵》！就剛才那動作……」他裝模作樣的學了一遍。「賊逗！」「！」劉洋咬著銀牙，秀眉微擰，有種讓他見識一下砂鍋大的拳頭的衝動。但，給錢的，惹不起！再說了，男人嘛，胸懷一定要寬廣，最起碼不能低於二兩！縱使心頭有數萬頭神獸橫衝直撞，面上也一定要淡定從容！不就是不小心中招了嗎？不就是被當面亮牌子嗎？多大點事兒啊！淦！她深吸一口氣，瞟都不瞟徐文一眼，轉身看向灶台。一雙星眸映著熊熊爐火，煞是英氣逼人。徐文本已做好唇槍舌劍的準備，畢竟這兩天壓力山大，能跟美女鬥嘴的話，最是解壓。結果沒想到……劉洋竟然回頭了.……回頭了！完蛋，壓力沒有解下，快樂到是減半了！無奈，他只能厚著臉皮往前湊，覥著臉道：「呦！豆子都煮上了。別說，忙了一晚上肚子還真有點兒餓，這玩意多久能熟啊？」劉洋沒答理他，望著爐火一言不發。「嘖！」徐文尷尬的嘬了嘬牙花，不能這麼小心眼兒吧？記憶里這姑娘可跟普通女孩兒不一樣啊！智商比她們缺多多了！「唉，瓶兒，你不會生氣了吧？」「瓶兒你個大頭鬼！你這都起的什麼破綽號！」劉洋脾氣來的快，去的更快。人生一世，誰還沒交過幾個損友，若是為這點兒小事生氣，那乾脆關上門自個兒玩算了。徐文聞言一樂，笑嘻嘻的道：「不生氣了？」別說，還蠻好哄呢！劉洋斜瞄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美女，犯得著跟你生氣？」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反正徐文無意反駁。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說是閑聊，其實一直是徐文在那裡逼逼叨叨。他最近心態有點兒爆炸，劇組大大小小的煩心事不少，最讓他頭疼的還是劇本問題。雖說改了N遍，但總覺得差強人意。組裡又沒個貼心的知己，也只有在劉洋這裡。他才能感受到，生活不止忙碌和壓力，還有無視和……任你皮？挺奇怪的感覺，就跟和一位德高望重的智者交流一樣，你在這裡瘋狂吐槽，人家只是微笑。似乎見得多了，磨難也是一種美好。「喂！怎麼不說話啊！」別裝高手，你可比我還小！「說啥？」故事很不錯，聽的人心情舒暢，要是能加大力點兒度那就更妙了。「……」得！徐文原以為自己已經算是聊天終結者了，沒想到這妞更狠，整一黑洞！「《仙仙》拍完後有什麼打算？」「打算？」劉洋蹙了蹙秀眉，明媚的大眼睛里閃過一絲茫然，遲疑道：「可能會找個地方玩兒一陣子吧？」俯視江河東流去，仰看飛鳥穿雲疾。她不過是個看客，生如浮萍，漂泊無依。徐文連連搖頭，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太隨性，典型的小民思想，胸無大志。處在弱肉強食的娛樂圈，不爭就意味著淘汰！他有心相勸，抬頭瞧見那道窈窕身影。卻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為的好大隻，其實不過剛成年的孩子而已。年輕，為什麼不能做自己？「快過節了，要不要回家看看？」徐文索性轉移話題。「不回！不回！」劉洋急切的搖著小腦袋。想回的地方回不去，能回的地方不想回。曾幾何時，家，如此溫馨的字眼，竟也會讓人覺得陌生和恐懼。徐文沒想到劉洋的反應如此激烈，他有些意外，不過卻也不想深究。「除了玩兒吧，你就沒想過干點別的？嗯～我的意思是說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有意義的事情……慈善嗎？」劉洋略有些猶豫，捐出去一些倒沒什麼問題，畢竟這錢來的相對比較容易。但，就是……肉疼！「最多二……十萬！」多留些，畢竟要吃飯呢！徐文……「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是，有那十萬塊錢還不如給我呢！「我是想問你想不想重回校園！」徐文其實早就有這種想法，只是前段時間劉洋風頭正盛，怕她靜不下心思，因此也就沒提。「去上學？」劉洋有些遲疑。「對！你現在的年齡，就應該以夢為馬，以汗為泉，不忘初心，不負韶華，做一名有理想有責任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劉洋驀然回首，眉梢輕挑，碧波般清澈的大眼睛中滿是揶揄的笑。小巧的嘴巴大大咧咧的半張著，嘲弄的意味毫不掩飾的展露了出來。「嗯！」徐文尷尬的潤了下嗓子，臉色有些潮紅，也不知是羞愧還是心血來潮。「那我是不是還要做遠方的忠誠的兒子，和物質的短暫情人？哦~還要加上牢記使命！」劉洋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語氣即歡快又充滿調侃。小樣兒！上學那會兒，雖然不喜歡現代詩，但「海子」還是迷過一段時間的！徐文微微扭了扭頭，眼神有些飄忽，右手更是悄無聲息的扶了扶胸口。糟糕！這次真的有被電到。雖然不明白「牢記使命」是什麼梗，但總感覺逼格好高的樣子，相比之下自己簡直low到爆！「那個……我是說……你台詞真的很糟糕！嗯~一定要重新學習，打牢基礎。對！就是這樣子！」徐文生硬的給自己圓了下場子，心中不停念叨：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知己……「差就差嘍！反正我又不打算把這條路走到黑！」劉洋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不是！那你到底想要幹嘛？」徐文有些急眼了。「上學嘍！」「啊？」「上學啊，笨蛋！」又有吃又有住，還能認識很多小姐姐，傻子才不去呢！……徐文是個話嘮，劉洋也是個閑不住的主。兩人掰扯了一會兒，聊著聊著不知怎的聊起了煮豆。「煮豆之前一定要經過漫長的等待，等豆子吸足了水分，才能下鍋熬煮。」「哦！明白！明白！這就像兩人談戀愛，剛認識不能直接上手，要先相互了解一下！」「嘖！還挺精闢。」涉及到戀愛這個話題，當了一輩子單身狗的劉洋忍不住心裡發酸。「那是當然，我跟你說啊……」「哎！好了！關火，第一遍不用煮太久，八九成熟就行。撈出來要過一會兒涼水去去澀味。」「有道理！有道理！戀到深處一定要降降溫，給彼此點兒空間才能更好相聚！」這貨一定是魔怔了！劉洋懶得理他，自顧自的撈出紅豆準備泡一下。「我來幫你！」有免費勞力，劉洋自然也樂得清閑。只是徐文畢竟不是幹活的主，毛毛躁躁接水時沒控制好水流，一不小心把豆子衝出了好幾粒。「水關小點兒！再小點兒！……」劉洋指揮他好容易控制好出水量：「好了，讓它慢慢流吧！順便把豆子撿一下。」「撿它幹嘛，扔了吧，都髒了。」「你懂個屁！這些豆子可都是好不容易從土地里長出來的，每一顆都有自己的生命，配得上盛情款待！從小就有人教你『粒粒皆辛苦』的吧！」舒服了！劉洋長出一口氣，終於把單身狗的憤怒吼出來了。聽完這些話，徐文瞬間獃滯在那裡。「唉？小徐？」不會被罵傻了吧？徐文緩緩轉身，臉上的表情從迷茫、飄忽，到恍然大悟，再到欣喜若狂。瞬息之間，臉色數變，其精彩程度堪比川劇變臉。「洋洋，你真是天才！」他興奮的張開雙臂向劉洋跑去。「砰！」人怎麼來的又怎麼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