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相大白
夏棲鯨語氣平淡:「其實也沒什麼,我小時候被人綁架過。家裡做生意,難免會招惹一些窮途末路的人。」
「這叫『沒什麼』?」
「聽起來很可怕對吧,其實真的還好,綁匪沒有殺了我,我到現在也還是活得好好的,這就挺好的了。」
時嶼聽著,總覺得怪怪的。
為什麼會是這種刻意模糊和輕鬆的語氣。
他覺得夏棲鯨在故意隱瞞一些什麼。
「就這樣?」他看著他,「那你妹妹為什麼要說你吃虧,還差點死在廢棄工廠里。」
夏棲鯨見敷衍不過去,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那個人,事後沒有被抓,而是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時嶼一怔。
「當時我大概八歲多一點,他是我父親生意上的朋友,做五金配件的,來過家裡幾次。他總是會帶巧克力餅乾和果凍來,和其他大人比起來,態度和藹,很會逗趣,還會哄小孩的魔術,夏止桑很喜歡他,但是我總是有些害怕他,現在想起來,大概就是第六感吧。
我記不得具體是哪天了,反正是有一次放學,他突然出現在學校門口,告訴我夏止桑失蹤了,爸爸媽媽都去找她了,拜託他來接我。
老師當時有問我認不認識他,但我確實是認識的呀,我說這是爸爸的朋友,老師就沒多問,把我交給他了。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能猜到了。」
夏棲鯨苦笑了一下,「我急著找妹妹,他說聽說山上好藏人,帶我去山上找,我就傻乎乎地跟去了,結果被帶到了城郊的廢棄工廠。
他向我爸媽勒索兩百萬,這在當時是我家店面流水加上存款的全部金額了。
起初我很害怕,但是他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反而每天帶牛奶糖果給我吃。我以為只要像他說的那樣,乖乖地等待,很快爸媽就會來接我回家了。
可是大概一兩天之後,一切就變了。
他的精神變得很不穩定,我到那時才知道他的和藹風趣都是裝出來的,大部分的時間裡他神情陰沉,像一隻暗處的老鼠,黃豆眼睛永遠窺視地向外探看,並且厭惡陽光。
工廠里沒有人,當時智能手機也不普及,生活很枯燥,他開始頻繁地找我聊天,可是我一個八歲孩子,能聊什麼?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娛樂方式——恐嚇我。」
夏棲鯨深吸了一口氣:「他反覆地告訴我,我是爸媽從醫院垃圾桶撿回來的,唯一的存在價值就是替妹妹擋災,等妹妹出生之後,就毫無利用價值了,是死是活都沒人在意。
他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下手嗎?因為你妹妹才是真正被愛的那個,你媽媽總是先接她再接你,就是因為愛的只有她,我怕時間來不及才選擇了你。
誰知道,你那對冷血爸媽寧可看著你死,也不肯給錢。」
「他還說了很多可怕的話,像是,媽媽一直在跟他偷偷上床,和他一起密謀殺掉爸爸;還說爸爸其實很討厭我,很早以前就想把我分屍,身上的器官賣掉,這樣家裡也能省一張吃飯的嘴……」
夏棲鯨輕微地發起抖來,好像又變成了那個絕望無助的八歲小孩,「現在聽起來,很可笑是不是?我們都知道他在撒謊,為了恐嚇我才編造這些可怕的事……可是我當時只有八歲啊,才八歲,每天面對的只有他。一天天過去,爸媽一直沒有出現,我幾乎被嚇瘋了,每天都在哭。我越哭,他就越興奮,越要詳細地把那些下流齷齪的事情講給我聽,以此取樂。」
時嶼沉默著,握緊了他的手。
他的手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發抖,手心手背都是冰涼的,全是冷汗。
夏棲鯨渾然不覺,彷彿一台麻木的說話機器,繼續道:「我開始發高燒,燒得腦子都幾乎壞掉……等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自己已經被救出來了。」
「大人們說,他被醫院檢定患有精神疾病,又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法律上不負擔刑事責任,所以什麼懲罰都沒有,被送進精神病院去了。
爸媽一直以為我記不得那幾天發生的事了,大人總是覺得小孩沒有記憶,可是不是的,我一直記得好清楚好清楚,後來一年裡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做噩夢,每次醒來臉上都是濕的。
我也一直,沒有對爸媽提起過那些恐嚇。」
時嶼伸出雙臂抱住了他,輕拍他的後背:「沒事了,我們不想了……」
他後悔極了。
早知道這些事會讓夏棲鯨這麼難過,他一定不會問的。
夏棲鯨:「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夏家親生的,對吧?」
時嶼:「嗯。」
這不奇怪,以時家的資源和人脈,查到這些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一直好奇我和葉望的關係,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在童年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不敢把那段經歷告訴家裡人,也不敢告訴朋友和老師。只有葉望發現了我的秘密,他發現我會在午睡的時候哭,有一次無意中聽到了我做夢的囈語,就猜出了大半。
後來他就成為了我唯一的傾訴口,他見識很廣,個性叛逆,但是嘴巴很嚴,從來不亂嚼舌根,也不會把秘密說出去。他不會哄我開心,但是總是安安靜靜地陪著我,自己做自己的事,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們就這樣結成了奇怪的友誼。」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他的消失那麼崩潰了吧,」夏棲鯨苦笑道,「這對於當時還是青春期的我而言幾乎像是拋棄,後來發現他跑去當了明星,我真的無語死了,只能咬牙切齒地一邊罵他,一邊睡前偷偷聽他的歌,假裝自己還是被陪伴著的。」
時嶼:「現在也是嗎。」
「啊?」
「我說,現在也是睡前必須聽他的歌,才能睡得著嗎。」
夏棲鯨臉色微紅:「……很久沒有了。」
「那……」
夏棲鯨小聲道:「從跟你同居開始,每天都是在線性代數的催眠下睡著的。」
時嶼:「……」
「比他的歌好睡多了。」
「聽起來不像誇獎。」
「其實嚴格說起來,線性代數只佔一半作用,還有另一半我沒有說。」
「什麼?」時嶼想了想,道,「我的信息素?」
實在不是他自作多情,夏棲鯨這種易感體質,又和他的信息素這麼契合,他只能聯想到是自己的信息素作用了。
「不是,」夏棲鯨猶豫了一下,「是……你。」
時嶼微微怔住。
「就算是一開始,你的信息素沒有恢復的時候,我也會覺得很舒服……你在的場合,我都會覺得很舒服,」夏棲鯨臉色飛紅,別開目光,「不然你以為,你摸我的腺體的時候,我為什麼不反抗。」
「……」
「還有你想強行標記我的那天,我也只是氣急打了你兩下……要換成別人,我早就拿刀砍了。」
「……」
「笨。」
時嶼急促地喘息起來,用力抱住了他。
緊緊地抱在懷裡,好像江河湖海、宇宙星空就這樣擁進懷裡了。
夏棲鯨把這幾乎像是告白的話語說完,就又羞赧起來,把臉埋進肩膀里,不肯讓他看見自己的臉了。
時嶼要捉他的臉吻他,夏棲鯨不肯,兩人打鬧一團,很快就摔進了床鋪里。
時嶼壓在他身上,雙手撐著床鋪,小聲道:「現在,可以嗎。」
夏棲鯨:「……」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房門突然開了。
「飯好……」
夏止桑說了兩個字,看著姿勢曖昧、眼看就要進入十八禁環節的兩人,呆住了。
夏棲鯨:「……」
時嶼:「……」
夏止桑吼道:「媽,我的雞毛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