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除夕

  寒假的學習班並沒有像我之前的想象的如此尷尬，因為我害怕我處理不好和李文葉的關係，也處理不好和陸海辰的關係。

  但事實證明，人際關係沒有我想象的困難，交往的難題都迎刃而解，和李文葉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在班級的平常生活中，我和陸海辰也主動打招呼，認識了周圍更多的新朋友，陸海辰也時不時地加入到我們的聊天中。

  我的數學和物理學的還算不錯，老師很喜歡我，同學也經常來問我問題。在給別人解答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厭煩。

  我還是很享受這種融洽的關係以及被需要的感覺。

  在寒假班的第一周很快就過去了，接踵而來的就是除夕和春節了。

  寒假班能休息六天，初七就要繼續上課。

  「啊，後天就是除夕了，明天是不是該買年貨了？」李文葉邊走著邊自顧自地發著牢騷，「完了，明天又要被我媽拖過去買東西了。」

  嗯.……這麼說來，我明天大概也會被我爹娘拉過去當搬東西的苦力。

  「你們家年貨一般買些什麼？」我問道。

  「什麼都有吧，有吃的，有穿的，反正類型很雜，沒什麼必須的，就是跟著我媽買。你們家呢？」

  「旺仔大禮包。」

  「什麼？」李文葉愣了一下，好像沒聽清我剛才說的話。

  「旺仔大禮包，就是一個大的零食包。」

  「年貨就買這個？」李文葉驚訝地看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哈哈哈，當然不是。」看到她驚訝的神情我有點開心，「當然不是只買這個，吃的穿的也會買，但是莫名其妙每年，我爹都要買一包旺仔大禮包，說實話，我也不太曉得他為什麼要買這個，不過還挺好吃。」

  說著我覺得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一下。我的臉開始升溫。

  「哎，是么，我還沒買過那個旺仔大禮包。明天嘗嘗。」

  我的目光落在文葉的小白帽子上，目光又劃過耳邊的碎發，到她長長的睫毛上。

  她的餘光好像發現我在看她，她轉過頭來：「怎麼了.……」

  我伸出我的胳膊抵在恰好她身後的那個公交車站牌。

  我壁咚了她。

  這是從身體里涌動原始的慾望驅使著的行動。

  當我發現我做出這一系列行為之後，我突然發現，李文葉已經靈巧地鑽出我的胳膊環成的圈中。

  她.……逃跑了。

  我恍惚了一秒，這本來應該是一個浪漫的情景，卻變得如此尷尬。

  我站定冷靜了一下，看向遠處跑出一段距離沖我揮手的文葉。

  她笑盈盈地站著看著我，這一切都有點不真實。

  我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又恢復了兩人并行的姿態。

  為什麼要躲？又為什麼回到我的身邊？

  「被帥哥壁咚感覺還真不錯啊。」李文葉背著手，一蹦一跳輕巧地走著。

  那句「為什麼要躲」一直堵在我的嗓子中，沒能說出口。

  我回到家中，打開冰箱，開了一罐可樂，灌了一大口。

  「我高中，還不太想談戀愛。」這句話閃過腦海中，我記得李文葉是說過的。

  而且，我之前也是默許過這種想法，為什麼我自己卻首先打破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而已。

  為什麼要這麼曖昧？

  不確定擁有關係——這件事對我來說是極度痛苦的。

  除夕的前一天，我和文葉還在qq上正常地聊著天，彷彿前一天發生的事情不復存在。

  她抱怨著她的媽媽多麼的能逛街，給我展示她的採購成果。我也吐槽了我怎麼被父母當成工具人，怎麼搬了這麼多吃的上樓。文葉也買了一包旺仔大禮包，我們還討論了旺仔大禮包里哪個零食最好吃的問題。

  除夕，我幫著父母貼春聯，幫著做菜，幫著做年夜飯，忙的不亦樂乎。

  終於到年夜飯吃完，桌子收拾完之後，我才得以休息。

  中央一台已經開始新年晚會了。我回到屋子裡，拿起手機，在一個又一個群里搶著紅包。QQ空間里又開始傳各種，一塊錢唱一首歌啊，今晚問我一個問題我肯定答覆啊之類的說說。

  我躺倒在床上，戴上耳機，開始放起了音樂。

  我伸手從床頭柜上取出一本數學書，開始看了起來。

  學點什麼東西吧，我心裡是這麼想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我覺得書上的字什麼也沒有進入到我的腦子裡。我抬眼瞧了瞧鐘錶，九點四十七，我遊離了一個多小時了。

  我把數學書放下，又到書架上抓了一本繪畫技巧。翻了每兩頁又塞了回去。

  要不，畫會兒畫吧。

  我打開抽屜，準備找一摞畫紙，突然翻到了那個被我遺棄很久的白畫本。

  我停頓了一下，忽略它，把壓在它上面的那層A4紙取了出來，關上了抽屜。我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一直削好的B2鉛筆。

  但是，面對那幾張A4紙，我卻遲遲下不去筆。

  我把筆仍在桌子上，重新拉開抽屜，取出那兩本白畫本。

  我認真地翻閱了一遍自己的作品，第一本每頁的噩夢重繪，第二本前幾頁被撕掉了，只剩下那個圍繞著櫻花花瓣的美麗少女。

  好久沒畫過自己的夢了。雖然近期也確實在做著噩夢，但是因為每天的高強度學習，幾乎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立馬忘記自己做過什麼夢，可能有的時候，夢中殘留的情緒還會影響我一些，但是當我去到補課班看見文葉的一瞬間，什麼不好的情緒都會忘到腦後。

  美麗少女的那一頁攤開在我的書桌上，耳機里放著「玫瑰人生」。

  衝動驅使著我

  一種強烈的佔有慾席捲了我的身體

  我想要向李文葉表白

  就在今天，必須立刻

  心臟開始跳得瘋快

  我的理智在提醒著自己

  文葉拒絕的可能性會很大

  但是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

  如果我再不明確自己的立場

  我遲早會被這份感情消耗殆盡

  我甚至想殺了她 ……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11：59

  我編輯好「李文葉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這段文字。

  我之前曾反感陳婷宜草率地通過qq聊天向我表白。

  現在我沒什麼資格斥責她。

  因為今天我也即將通過qq文字向我喜歡的女孩表白。

  因為我實在沒有勇氣站在她面前說這句話，也沒有勇氣站在她的面前承受著被拒絕的失敗。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零點的鐘聲，馬上就要敲響了，在這辭舊迎新的時刻，讓我們說一聲謝謝，感謝向著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美好前景進發的世界各地的朋友們，和平共享共榮，友誼地久天長，現場和電視機前的朋友們，您準備好了嗎？讓我們一起準備倒計時。」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過年好！」

  0：00

  我按下了發送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