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絕艷
「軍爺別著急嘛,在地上怎麼好……房間就在旁邊,不如妾身帶二位過去……」
「臭娘們兒,你是在耍老子玩兒什麼鬼花樣不成,除了我老子娘,我這輩子還沒這麼聽哪個女人話過。你要是想耍什麼花樣,別怪老子照樣一刀砍下你的頭。」那士兵早已等的不耐煩,口中已經有了威脅之意。
「妾身已經是二位軍爺刀俎上的魚肉,哪兒還敢玩兒什麼花樣。」虞小柔泫然欲泣,口氣中滿是委屈。另一個士兵並未察覺有絲毫問題,反而嗆起了自己的同夥兒:「我說你這把賤骨頭,天生就沒有享福的命。床帳既然都是現成的為啥不去,你要是嫌麻煩,就讓兄弟我先來。」
那個士兵終於被說服,憤憤然一揮手,由著虞小柔帶路去了。
借著明亮的月光,虞小柔帶著兩個敦煌叛軍來到自己與許竹聲的卧房,她深深吸了口氣,一隻手佯裝整理床鋪,一隻手用力摸索著什麼。
「找到了。」虞小柔心頭一喜,借著明亮的月色,她摸到了自己藏在枕頭下面的火摺子。
不知怎麼,虞小柔心中倏然漫過一陣酸澀之意,竹聲哥哥三天兩頭不著家,漆黑的深夜裡,她一個人在這裡,有時心中會十分害怕,索性將火摺子放在枕頭底下,因為害怕而無法安眠之時,索性點起燈燭。
獨自到天明。
只是這一切,再也無法讓許竹聲知道了。
淚水漲滿了虞小柔的眼眶,她顧不得擦拭,滿懷眷戀地望了頂上閣樓一眼,咬咬牙,絕決地點燃了火摺子,然後把火摺子往猶帶著她與許竹聲餘溫的床榻上狠狠一擲,衝天的火苗立刻就漫了起來。
兩個正準備好好享受一番風流快活的敦煌叛軍頓時慌了神,他們顧不得咒罵虞小柔,正要奮力逃出去,虞小柔冷聲一笑,用力將手旁的油燈朝著那兩個叛軍身上一擲,燈油慢慢灑在了兩個叛軍身上。
火舌立刻瘋狂地循著燈油,竄上了兩個叛軍的身體,兩個叛軍哀嚎著,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呼。虞小柔凄然一笑,可惜卧房的門已經被大火封住,濃煙滾滾漫過,她是怎麼也出不了這道門了。
樓上許竹聲從透上來的煙霧中終於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他瘋狂地呼喊著虞小柔的名字,卻倏然聽見了虞小柔的聲音,倏然頓住了腳步。
「竹聲哥哥,你藏在水缸裡面不要下來,我這裡已經是不成了,你不要辜負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是還敢過來,我立時就自盡。」
「咳咳……竹聲哥哥,我剛才說的話都不是真的,都是用來蠱惑他們的……咳咳,你千萬不要相信。」
許竹聲的聲音里禁不住帶了哭腔:「小柔,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也不必為我分心了……你可以,好好追求你的理想,做大唐的第一畫師,我真的……真的也為你高興,只是……咳咳,我多希望我沒有……沒有那麼喜歡你,就不會……不會這一生都患得患失……為你……為你牽腸掛肚。」
虞小柔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沒了聲響,許竹聲慌了神,他想不顧一切衝下樓去,誰知樓下早已是濃煙瀰漫,一陣陣嗆人的煙霧竄上來,帶著火舌瞬間舔舐住他的眼睛,緊接著,那木板的閣樓也是濃煙四起,紅色的火苗一瞬間那邊躥上來。
許竹聲的眼睛灼痛,只依稀看得清一點點光亮,他想起虞小柔方才所說的話,咬咬牙,躍入了水缸之中。
待到火勢減弱,他亦漸漸體力不支,本想吃些腌制的腌肉熏魚撐過一陣,誰知那腌肉熏魚早已被火舌烤成了焦炭,許竹聲又冷又餓,眼看便要失去一點殘存的意識。
李白看到那燒成了一塊黑炭的腌肉和熏魚也覺得十分可惜,在為許竹聲和虞小柔揪心萬分之時也順帶替它們哀嘆了一聲。
正當許竹聲快要失去最後一點意識,他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安西都護業已平亂,此處可還有人?」
許竹聲心口狂跳,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來到窗子口想要叫住那些趕來平亂的士兵。可是喉嚨早已沙啞,發不出一點聲響。巨大求生欲讓許竹聲生出一股力量,竟然從窗子口躍了出去,咕咚一聲落在地上。
「看,哪兒好像有個人。」那是剛才士兵的聲音。
許竹聲失去了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