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亦男亦女
父親有記錄醫案的習慣，不論給誰診過脈，都會將病理和所用藥方記在一個小本子上，一份太醫院留存，一份是他回家之後在書房記錄的，偶爾遇到令他費解的疑難雜症，也會和自己的女兒探討一番。周玉暖現在就想找到父親的記錄本，看看淑妃當時的診脈記錄。
算起來淑妃懷這一胎時，已有三十八歲，是高齡產婦，她的第一個兒子賢王現今已有二十歲。父親對高齡有孕的淑妃，必定會更加小心照料，每日請平安脈，每日的保胎葯，無論如何都不會犯開錯葯的低級錯誤。這其中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導致一向謹慎的父親當場遇害？既然一切是因淑妃之事引起，那麼還得從淑妃那裡查起。
周玉暖將整個書房整理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是有人在周家遇難後來拿走了，還是父親藏在無人知曉的角落？
周玉暖坐在父親的醫案前，靜靜思索著。
得儘快聯繫張謙，她有很多事要辦，可現在手上根本沒人。還有姐姐的下落，京城這麼大，可不可能連駱大哥也查不到一絲消息，她一定藏在某處。姐姐，你到底在哪裡？
第二日，周玉暖把鄭氏接回府來，又吩咐芷蘭買了兩個丫鬟小廝，伺候著鄭氏的日常起居。
她則喬裝打扮，笊籬遮面，去了杏花樓。從後門進了四合院，三層的樓閣，四周是房間，四角都有樓梯，她拾階而上，進了三樓的一間房裡。
張謙早從駱大人的飛鴿傳書里得知周玉暖回京的事，兩人見面略略寒暄幾句，張謙向她詳細的介紹如今朝中局勢。
大皇子晉王的母妃原是皇后的一個宮女，皇后當時因生不出孩子，又怕眾多花朵般的妃嬪搶走皇上的寵愛，於是把自己的宮女送到皇上的床上，一朝雨露，懷上龍種，生下了大皇子，宮女也母憑子貴，成了玉嬪。本來大皇子是養在皇后名下的，可是後來皇后也懷孕了，就不再管大皇子的事，玉嬪便求了皇上要回了大皇子。可大皇子卻被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整日沉迷酒色，被皇上不喜，封了晉王，送去了封地，讓他做個逍遙閑散的王爺。
二皇子賢王，人如其名，為人溫和有禮，常在民間做些好事，什麼接濟貧民，為民伸冤等，頗受百姓稱讚。在朝中對大小官員也一視同仁禮遇有加，很受歡迎，朝中支持他的聲音也最多。因他母妃淑妃一向受皇上寵愛，因此二皇子一出生就很得皇上喜愛，淑妃的母家秦家，是當朝秦丞相，有權有勢。
三皇子齊王，自小死了母妃，身邊無人看顧，養成了陰狠冷厲的性情，朝中官員也少有人接近他，皇上雖憐憫他沒有母妃，偶爾召見一回，詢問一下他的功課，卻也不怎麼重視這個兒子。
四皇子，如今剛剛封了景王，是皇后所出，真正的嫡子。可他年紀最小，還未參與朝中之事，不過皇后的母家卻是當朝太傅劉家，劉太傅在朝中可以說是一呼百應，連皇上都不得不聽太傅的。
「這麼說，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勢均力敵了，就是不知道鹿死誰手。」
「皇上一直不提立儲之事，可能並不屬意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張大哥，我要你暗中留意賢王和丞相府的動向。」
「賢王府和丞相府都守衛森嚴，我怕容易被發現。」
「不需要你時刻盯著，可以派些人扮成小廝婢女進入府中，暗中留意即可。」
「在下明白了。」
「我們也不能時常見面，更不能隨意在眾人面前露臉，以防被人認出來。我們用暗號聯繫，此暗號只有你知我知。」
「是！在下手裡有些死士，小姐挑幾個帶在身邊防身吧？」
「不必，我一個人更方便行動，況且我現在早已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周府小姐。我是楚浩然。」
「好，有什麼事，立即飛鴿傳書給我。」
交代完事情，戴好笊籬，打開門正要下樓梯，聽到對面走廊里傳來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
「三弟，最近忙些什麼？半個月不見你人影。」一人立在廊下，一臉笑意的看這著另一邊正走上樓梯的人。
「二哥找我有事？才進城就被你叫來了。」來人聲音淡淡。
「聽說三弟去了北邊，可是去辦了什麼重要的事？二哥我很好奇。」
「二哥整天那麼忙還有空盯著我，我只是去辦件小事，不提也罷。我不在這些天，想必二哥更受器重了吧？」
兩人正是二皇子賢王和三皇子齊王，站在廊下互相試探，也不進屋。周玉暖慢慢走下樓梯，正準備閃身離去，卻聽到賢王說：「你去北邊可曾聽說一個叫楚浩然的神醫？」
「噢？是什麼人引得二哥如此看重？」齊王心裡想起那個女扮男裝的傢伙，居然把他的隨從甩掉來了京城！
「是他得了看重，我看我們都得小心點才是。」
「是嗎？不過是個小人物，有何可懼的？我得去請安了，改日再聚。」說完翻身躍下來樓梯。
周玉暖也閃身往後門奔去，被人發現她在偷聽就尷尬了。
誰知一出後門，就被人堵住了去路。那人伸手就想來掐她的脖子，被周玉暖幾個閃身避開了，那人便要來抓她，她幾個跳躍騰挪，身形靈活，輕紗飄舞。那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功夫退步了？抓個人都抓不到？
於是多使了幾分力道朝她襲來，她一移一轉，人已經閃到他身後去了。
有意思，居然碰到對手了，只是對方青紗遮面，看不清是什麼人。他迅速出拳對著她的面門而去，而周玉暖身形一偏，躲開了襲擊，卻不防他另一隻手迅速扯掉了她的笊籬，一頭青絲飄散開來，襯著一身飄逸的青衣，真是一個遺世而立的美人兒，亦男亦女，出塵脫俗。
齊王看得愣了半晌，才露出一抹邪肆的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還想躲嗎？」
「墨公子，你也來京城了？」周玉暖裝傻。
「怎麼，只許你來京城尋親，不許我來京城尋人？」
「呵呵，當然不是。小的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不等他反應就飛也般的撒丫子狂奔，奔了一段距離，發現那人竟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呢，而且還不像她跑得那麼狼狽。他居然是會飛的，那就是輕功吧，自己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靠兩條腿怎麼甩的掉會飛的他？
乾脆進了一家餛飩鋪子，叫了兩碗餛飩，找了張桌子，坐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