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昔
南陽界-雲鼎山脈-宇峰峰頂-瞻天殿-大堂
「晚輩杜遠，拜見復天掌門。」杜遠帶著一眾師弟，很快便見到了復天掌門。
而此時，坐在一側的人顯然令他們吃了一驚。
「不必多禮。」復天掌門微笑道。
星辰殿與天河門二十年來一直交好，雖暗地裡為了爭奪元神石，弟子間的衝突並不在少數，但這畢竟也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
並且關於這種衝突，兩派間卻有著一種特殊的默契：一，爭鬥適可而止，絕不鬧出人命。二，無論結果，爭鬥結束后絕口不提。
「此番前來，晚輩是奉家師之命，向貴殿傳達界口的最新情況。」
復天掌門的眉頭微微一皺：「界口出什麼事了嗎？」
「是的……十五日前，界口穿過了一隻長尾錦毛鼠。」
此話一出，四位長老無不大驚。
「你是說，界口有妖獸通過了？」復天道。
「不錯。索性長尾錦毛鼠也並非什麼神通廣大的妖獸，所以我門便將其生擒了。家師命我先在荒天涯等候幾日，看看是否仍有妖獸通過，然後再向南陽各大國門通報。結果，三日後，界口竟再次通過了一隻白額鋸齒虎。」
「竟有此等兇殘的妖獸通過？」復天道。
「不錯，此次我門雖早有防備，但虎妖的實力確實讓我門吃了大虧。鎮守界口的弟子死傷過半，最後還是家師及時趕到，擊殺了虎妖，這才控制住了局勢。此事一出，家師便立刻令我等下山，通傳南陽界。」杜遠道。
「那，貴門需要什麼？」復天也明白天河門掌門的另一層意思，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杜遠頓了頓，道：「家師希望貴殿可以支援一些弟子，加固界口的防禦力量。」
考慮片刻，復天掌門道：「如此我明白了。這樣，請各位在我宇峰小住幾日，也順便給我殿幾日時間準備，待一切準備完畢之後，我殿的支援小隊會隨諸位一同前往天河門。」
聽到此話，杜遠明顯是有些驚喜，說道：「貴殿如此上心，晚輩實在是感激不盡。」
「這畢竟是整個人族的大事，我殿自然不敢託大。」復天道。
「我也會一同前去的。」風玄忽然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倒都吃了一驚。
「人族駐守南陽界來三十年，這是首次有妖獸穿過界門，此事的嚴重性想必各位也都清楚，畢竟三十年前妖獸忽然停止進攻的原因尚且不明了。所以，我想去好好研究一下妖獸，希望能有什麼發現。」風玄解釋道。
「如此便再好不過了。」杜遠道。
「而且我估計，如果其他三使也得知了這條消息的話，恐怕也會前往天河門的。」風玄道。
杜遠聽了微微皺眉，但也稍稍有些期待，因為這樣一來，天河門就熱鬧不少了。
天河門大殿位於南陽界最西端的鎮龍谷中，是一片異常貧瘠的土地，所以平時杜遠很少有出山的機會，拜訪天河門的人更是相當稀少。
杜遠雖看上去成熟穩重，但實際上卻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此番回去后，倘若能夠見到四大使者首次會面的大場景，這恐怕是相當有趣的一件事。
但此刻，星辰殿四大長老的臉色倒是不太好了。倘若四使都會前往天河門，那天河門這次豈不是有機會和四使中的所有人都打好關係。如此一來，自己花費巨大心力，在風使身上建立的優勢就將瞬間蕩然無存。
風玄也根本沒有心思想這麼多，他只是覺得，這妖獸通過界門的時間實在是太過詭異，人族戍守南陽界三十年，這麼長的時間內都未曾有妖獸通過，為何偏偏自己一下山，這妖獸便好似偵查一般的開始通過界門了？
長尾錦毛鼠是一種罕見的鼠妖，雖實力較弱，但行動異常迅捷隱蔽，別說是普通人，就是一般的修士，恐怕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而這白額鋸齒虎則完全不同。相傳在九州神界中的鴻蒙界，有一處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名為林森中元神的密度異常之高，因此生存在此處的動物大都成為了異常兇猛的妖獸，而這白額鋸齒虎，即便是在這樣兇險的環境中，也依舊躋身於強者的席位。一隻白額鋸齒虎的實力，恐怕要勝過十餘個修士。
這兩種妖獸先後通過界門，這樣的順序，則更讓風玄確定了，妖獸的行動一定有什麼神秘力量在背後控制。長尾錦毛鼠首先通過探查情況，在確定界口有守衛后，再排白額鋸齒虎探查守衛的實力。
「莫非三十年前妖獸停止進攻，是為了休整么……又或是這股神秘的力量，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只是憑空猜測，風玄也不敢輕易下什麼定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不管這股神秘力量是什麼，它都不打算放人類一條生路。
南陽界-雲鼎山脈-宇峰-弟子行房
「寫完了，這便是一些吸收元神，和控制風力的一些技巧，日後定能幫助你修行。」風玄放下筆，將寫的密密麻麻的書本合了起來。
「謝謝風玄哥哥。」嫣兒拿過書，如獲至寶般的捧在胸口，開心的說道。
「日後我若在某處較長時間停留，便會寫信給你，你收到后，便按照信上的地址，回信給我，告訴我你在星辰殿的生活狀況。」風玄道。
嫣兒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知道了風玄哥哥。」
「我和杜遠他們幾日後便會啟程前往天河門。我走了以後，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風玄仍舊不放心的叮囑道。
「放心啦風玄哥哥，再怎麼說我也是鄉野長大的，自小什麼都會，不用擔心。」嫣兒道。
「行，如此甚好。」
正在這時，嫣兒行房的門被推開，蘭霜漫步走了進來。
「風使放心好了，師父特意讓我來指導幫助嫣兒的修行和生活。我想，以我的本事，應該能令風使滿意的。」蘭霜明顯是聽到了風玄與嫣兒的對話。
「有蘭霜姑娘指導，那倒是再好不過了。」風玄起身道。
「不過……風使寫的這本秘籍，不知小女子可否一同拜讀？」蘭霜道。
風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這都不過是一些入門心法，適用於剛入修真界的人。以蘭霜姑娘的境界，這些心法未免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小氣。」蘭霜淡淡一笑，開玩笑道。
「蘭霜姐姐莫要再尋我開心了，這兩日，姐姐的厲害我已經是完全領教到了，還請姐姐放過我吧。」風玄乾脆舉手投降，這兩日在星辰殿，蘭霜每每遇到風玄，幾乎都會抓住機會調戲一下風玄，弄得風玄好生難受。
「那這一聲姐姐，我倒是很愉快的應下了。」蘭霜道。
「師姐找嫣兒何事？」嫣兒倒是很聰明的幫風玄解了圍。
「本想帶你去修鍊來著，既然風使在此，那就改日吧，畢竟幾日後，風使就要離開了。」蘭霜道。
嫣兒看了看風玄，隨後說道：「不必了師姐，不能拿風玄哥哥當做偷懶的借口。」
蘭霜微笑著點點頭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那便隨我走吧。」
「那風玄哥哥，我去了。」嫣兒對風玄道。
風玄微笑著點點頭。
「對了風使，前往天河門支援的小隊成員確定了，共計四十人，除隱峰外，每一峰分別出了十名弟子，領隊是子儒師兄。另外，子良師弟，子沖師弟，包括曾和你交過手的子隱師弟都在其中。哦對了，還有蘭軒師妹。」提到蘭軒的時候，蘭霜的語氣明顯有了一絲上浮。
風玄淡淡一笑，卻並未表現出什麼心理波動，只是淡淡道：「嗯，我知道了。多謝姑娘傳達。」
其實，有了這幾日蘭霜的刁難，風玄也漸漸掌握了應對這種調戲的方法，就是鎮定，不流露任何錶情。
「你……剛剛喊我什麼？」蘭霜道。
風玄這下是徹底服了蘭霜，只好乖乖道：「多謝蘭霜姐姐。」
「好了嫣兒，我們走吧。」蘭霜滿意的一笑，說完，便帶著嫣兒離開了。
獨自待在屋中的風玄思考了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來到了另一間屋前。
猶豫片刻，風玄還是舉起了手。但還不等風玄敲門，門便忽然自己打開了。
望著門后的這個人，風玄忽的什麼話都說不來，只是茫然地站著，不知所措。
而門后的這個人也吃了一驚，他原本是想要出門，誰知剛開門，風玄竟站在門口。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誰都不知道該怎樣打破這一現況。
最後還是對方先開了口：「先……進來坐吧。」
風玄點點頭：「好。」
「我原本……是想去找杜遠師兄的。」
風玄一遍點頭一邊坐了下來。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風玄心中忽然泛出了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你這幾年在天河門，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兩年前我離開皇宮，卻驚喜的發現自己開了神竅，於是便去了衛國，拜入了天河門。」
「他們知道你的身份嗎？」
「起初誰也不知道，但大約一年前，陽國一個大富商來鎮龍谷做生意，誰想竟認出了我。結果消息沒瞞得住，現在整個天河門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但又有什麼區別呢，我已經不是陽國二皇子了，我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天河門弟子。」
「玄摯……不對，應該叫你杜離了。」風玄道。
「那天你和杜遠師兄交手，我其實便已經認出皇兄來了，只是當時的情況，實在不好相認，況且……我也不敢相認……」杜離道。
「好了，現在我們二人境況相同，往昔之事，不提可好？」風玄有些忐忑地說道。
「我明白皇兄的意思。你我出生皇室，本就生不由己，現在能夠脫離世俗，遁入真門，又何嘗不是一種好事。」杜離道。
風玄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是啊，從今往後能夠不問世事，遍行天下，盡畢生之所能造福一方水土，這恐怕也就是修士最初的理想了。」
「只可惜，我只是一個資歷平平的人，修鍊了兩年，實力卻不盡如人意。和我差不多時間拜師的師兄弟如今基本上實力都在我之上。」杜離輕嘆一口氣道。
「沒事的，修鍊重的是堅持，重的是積累。」風玄安慰杜離道。
「你是風使，你當然這麼說……」杜離卻打趣地回答道。
「我……」這番話竟回的風玄啞口無言，畢竟杜離說的不錯，自己天生便是風神軀，同時又是被風祖認可的修真天才，他需要做的，就是每日堅持修鍊，便已經能夠達到在同輩中無人能敵的境界，杜離的煩惱，自己又怎麼能理解。
杜離饒有興趣的笑了起來：「曾今的皇兄，堂堂的陽國太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靦腆害羞了？」
「打住！別連你也打趣我。」風玄有些糟心地做了一個住口的動作。
正當二人聊得正歡的時候，門外高聲的交談聲打斷了二人的興緻。這聲音風玄記得，是同行的天河門弟子。
「你說這風使，還真是迫不及待。剛下山就上星辰殿，現在又要去我天河門，這是急著要告訴天下人，我就是風祖的繼承人，修真界的下一任掌舵？」
「那可不是，誰讓人家是風使呢？多厲害啊。」
「我要是天生就有風神軀，還指不定誰是風使呢，嘚瑟什麼？」
「好了閉嘴，別給我惹事。」這聲音是杜遠的。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杜離馬上意識到了事情不妙，慌忙對風玄說道：「大哥你別生氣，杜昊杜淳師兄就這樣，嘴快話多……」
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但為了避免在杜離面前和天河門的人正面衝突，風玄還是強忍住怒火，對杜離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能說啊師兄，他可是替星辰殿出面，和你動手了。現在又找個借口去我鎮龍谷，這不是明擺了羞辱嗎？」
「聽著杜昊，風使替星辰殿出手這件事，你回去后，一個字都不許提。不然，我就把這趟下山你闖的禍全都告訴師父，讓他把你逐出天河門，聽清楚了嗎！」杜遠沖杜昊怒吼道。
杜昊顯然是沒想到杜遠會忽然生這麼大的氣，一時間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杜遠畢竟也是資歷頗高的弟子，他自然明白與風使交好，這對於天河門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幾日前風玄替星辰殿弟子出面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杜遠並不知道，但他所考慮的是，倘若這件事情傳回天河門，勢必因此流傳出一些影響天河門與風使建立友好關係的惡意言論。
杜昊這個人平日里相當愛多嘴，這趟跟著杜遠出山，沒少給杜遠惹麻煩。因此，杜遠也懶得和杜昊多費口舌，乾脆直接給他來個狠招，讓他閉上這張臭嘴。
杜淳這個人倒沒什麼毛病，只是有個習慣，就是總愛附和別人。杜遠這一翻舉動，站在旁邊的杜淳也被嚇得不輕，立刻乖乖把嘴給閉上了。
杜遠也不理會二人，而是轉身推開了杜離的房門。
而推開門的那一刻，杜遠就意識到，這杜淳恐怕是徹底惹了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