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施援
南陽北端-北郡-郊外
風玄也感受到這一擊的威力巨大,若不是他提前就開始蓄力,這風牆恐怕也未必能擋住杜遠的全力一劈。
眼下杜遠正驚訝於風玄的突然出現,並僅用風牆就接住了這一擊,風玄並沒有放棄這極佳的進攻機會。
風玄右手一揮,巨闕便憑空抬起。隨後風玄騰空而起,對著杜遠的胸前就是一腳橫踢。
杜遠只感覺胸口猛烈一顫,隨後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迅速向後劃去。風玄這一腳同樣也威力驚人,有著風力的加持,這一下恐怕讓杜遠吃了輕微的內傷。
杜遠將巨闕插入土地中,才勉強停了下來。他也已然感覺到,自己的內臟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現在整個內腔都有一種極度壓迫的感覺。
而風玄則穩穩地站在了蘭軒的面前。
其實風玄也是在硬撐,杜遠的身體強度簡直比鋼鐵還要硬上不知道多少,這一腳下去,也痛的是撕心裂肺。只有風玄自己知道,他剛剛踢中杜遠的腳正在輕微地顫抖。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被這忽然的一幕震驚到了,甚至包括原本和風玄躲在一邊看熱鬧的嫣兒。
其實風玄這一出是早就盤算好的,起初風玄沒有現身,其實是想看一看,這些新一輩修士中的佼佼者,到底有著怎麼樣的實力。而後蘭軒即將敗陣,風玄出手相救,是想讓蘭軒四人欠風玄一個人情,一來嫣兒能更輕鬆地拜師星辰殿,二來也是想藉機與四人重新打上交道,以便從他們身上獲取三年前妖獸清繳計劃的信息。
但風玄也並不想就此和天河門結下樑子,因此風玄僅此一擊便立刻收手。
杜遠顯然心中有些惱怒,但他心裡清楚,此人僅一擊便將自己擊退,其實力遠非自己能夠抗衡的,於是便想先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免得惹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請問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出手阻攔?」
「在下……」風玄剛想說自己是一介散仙,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實力已經暴露,這樣說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況且,蘭軒應該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再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在下風玄。還請杜遠兄台見諒,在下多年前曾欠下星辰殿一個人情,因此見到星辰殿弟子有難,實在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風玄?可是當今四聖之首,風祖的弟子,風使風玄?」杜遠一聽,並未太過於驚訝,畢竟有著這樣恐怖實力的人,也僅有風使才說得通。但此刻杜遠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傳言四使剛剛下山,才短短几天便替星辰殿弟子出頭與自己作對,恐怕連原因都不知道是什麼,就要和風使結下樑子了。
「正是在下。在下此舉僅是為了還星辰殿多年前的人情,絕非是想與天河門作對,還望兄台原諒。」風玄似乎看出了杜遠心中的想法。
風玄這番話讓杜遠很是無奈,但風玄畢竟是風使,是任誰都不敢輕易得罪的,現在既然風玄主動服軟道歉,這正好是給自己台階下。
「原來是風使大人,還請恕我有眼不識泰山。在我天河門中,一向是強者說話,弱者只有聽命的份,現在既然風使大人有意為星辰殿出頭,我杜遠自是沒那個資格與風使作對。」
「杜……杜遠師兄,你流血了……」忽然,一名天河門弟子微微顫顫地指著杜遠的手臂說道。
杜遠抬手一看,果然,剛剛正面接下蘭軒劍氣的地方,赫然留著兩道細長卻又不深的刀口,現在還在緩緩地向外滲出血液。
杜遠望了一眼站在風玄身後的蘭軒,隨後向風玄行了一個抱拳禮:「告辭!」
隨後,天河門一行人也不多待,跟著杜遠匆匆離開了。
當風玄的視線掃過天河門一行人時,風玄竟吃驚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但此人僅與風玄對視了不到一秒,便轉身跟隨杜遠離開了。
風玄心想,自己大概是看錯了,因為自己此前還從未和天河門打過交道,怎麼會有認識的天河門弟子。而隨著此人的背影慢慢遠去,風玄也很快忘記了這一幕。
「看來蘭軒師妹果然猜的沒錯,兄台地確是風使。」子墨立刻走上前去跟風玄打交道。
而此時,站在一邊的子沖蘭雨,包括躲在草叢中的嫣兒,都立刻跑了過來。但蘭軒卻不知是何心情,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另外三人的後面。
「先前騙了諸位,實在是抱歉。」
「無妨無妨,風使隱瞞身份,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不過,蘭軒竟有如此福氣,竟能令風使出面相救,作為大師兄的我,實在是羨慕得很啊。」
「這一點,在下並沒有說謊。在下出手相救,確實是為還當年欠下星辰殿的人情。」
「哦?在下著實好奇,我殿有何德何能,竟能讓風使欠下人情。」子墨的話明顯有奉承之意,讓風玄有些不舒服。
「子墨兄莫要再抬高我了,你早我十年步入修真界,按理我還應該叫你一聲師兄才對。我確實是欠星辰殿一個人情,三年前星辰殿命眾弟子進行大規模妖獸清繳,其中塵界山便在清繳範圍之內。當時我的功法正處於關鍵時期,卻無奈師父閉關不出,而山內又妖獸頻出,所以我不得不經常受命下山除妖,斷斷續續使修鍊頗受影響。恰巧此時貴殿弟子進山清繳,給了我充足的時間突破瓶頸,你說這難道不是一大人情嗎?」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謝過風使出手相救。」子墨沒有再繼續奉承風玄,而是換了一種平和而禮貌的語氣。
風玄禮貌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短暫的交流后,眾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蘭軒身上。
蘭軒擁有風神軀,在星辰殿中頗受師輩重視,雖年僅十九歲,拜師十四年,但論實力至少也是女弟子中前三的存在。
而如今,遇到同樣是天河門中排名前三的杜遠,蘭軒竟毫無招架之力,僅三個回合便敗下陣來,若不是風玄及時出手相救,恐怕這最後一擊,足以將蘭軒打成重傷。
而再相比於同樣擁有風神軀的風玄,差距更是巨大。風玄拜師風祖僅十年,比蘭軒還要少上四年,但就剛剛看來,風玄僅輕鬆一擊,便將杜遠擊退,甚至還讓杜遠受了內傷,相比之下,這種實力的差距實在是讓蘭軒相當難受。
眾人又何嘗不能理解這種感受,但無奈事實擺在眼前,輪誰也安慰不了,於是只能用關心的目光看著蘭軒。
但這種目光反而讓蘭軒更是難受。
「別看我!」蘭軒的聲音中很明顯的帶著慍怒。
眾人忙收回眼神,為了避免尷尬,子墨便繼續和風玄交談起來:「風使既與我等有如此緣分,而且目的地又同是商朔,何不順道到我星辰殿五峰一游?若能有風使駕臨星辰殿,想必掌門會相當高興的。」
「實不相瞞,在下確有此打算。不僅如此,在下還有一事相求。」風玄說道。
「哦?風使但說無妨,我等一定盡全力相助。」
「嫣兒乃我一忘年交的孫女,前幾日不幸遭遇變故,如今無依無靠。我想,若是星辰殿能救困扶危,收下嫣兒,風玄定當感激涕零。」風玄道。
「不知,嫣兒可否來自塵界山?」
「不錯。」
「那麼,前幾日遇到變故的原因,可是遭遇妖獸?」
「是的。前些日子,嫣兒所在的村子不知何故忽然出現了一隻蛇妖,我雖已將其誅殺,但可惜……」風玄這裡故意隱瞞了豬妖的事實,自然是為了防止養鬼事件的背後主謀懷疑。
「如此一來,就算不是風使相求,我星辰殿也有相當的義務收下嫣兒姑娘。請風使放心,待到風使駕臨我殿,在下定當全力勸說掌門,不僅能收下嫣兒,還能請掌門親自收嫣兒為徒。」子墨說道。
「如此一來,實在是多謝子墨師兄了。」風玄道。
「正好,也算是迴風使剛剛出手相救的人情吧。」子墨說道。
接下來的幾日,風玄應子墨的邀請,與他們四人一同趕路。
這一做法可以說是雙贏,從風玄的角度來看,與這四人,特別是與第一大弟子子墨打好交情,日後嫣兒在星辰殿的日子將會好過很多。其次,一路幾日,風玄有充足的時間從這四人的口中套出關於三年前妖獸清繳計劃的細節。
而從子墨的角度來看,和風使打好關係,自然是對自己,對星辰殿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況且風玄與蘭軒同有風神軀,若是風玄願意在此層面上指導蘭軒一些,那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實不相瞞,三年前的妖獸清繳計劃,我四人確實均有參加,而且同在一隊中,我任分隊長。只不過我四人所在的戰區是西界戰區,塵界山並不在我戰區之內,所以關於塵界山清繳的詳情,我四人均不清楚。」子墨毫不隱瞞地說道。
「原來如此。」
「不過,我依稀記得,在清繳計劃完成後,掌門特地表揚了北部戰區,說此次清繳他們的功勞最大。」
「哦?不知,是哪位當時負責北部戰區?」風玄問道。
「是復同師叔。」
星辰殿共有四位長老,除掌門復天以外,還有復地,復碩,復同三位長老。這四人的名稱合為天地大同,后因復大略顯俗氣,因此改名復碩。而長老與弟子的班輩同樣也有說法,長老輩為復,收下第一輩弟子為子,接下來兩輩分別為明與辟,合意為復子明辟,以此警醒所有弟子收復九州神界,還人族正位。
在確認了四人確實對當年塵界山的清剿計劃一概不知后,風玄便停止了詢問,以防止子墨起疑心。
當然在修行方面,風玄倒是頗為大方,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所積累的全部經驗和心得都傳授給了蘭軒。
蘭軒也是頗具天資,她在修為上遠不及風玄,恐怕還要怪罪於自己缺乏在風力方面頗有造詣的導師的指點。而僅這短短几日,風玄便為蘭軒解開了許多困惑,使蘭軒的功力突飛猛進。
而這一切,嫣兒也是看在心裡。原本以為,自己因禍得福,多了風玄可以依靠,但現在因為蘭軒的出現,風玄似乎更願意花時間來指導蘭軒修行,無意間把自己冷落了。但對於這一切,嫣兒也不敢有什麼表示,只是偷偷地將不開心埋在心裡,找個地方靜靜的發獃。
風玄也並非是傻子,嫣兒的變化風玄自然是看在了眼裡,但他又能如何?他作為風使,這五年的時間裡自己肯定要不聽奔波,既要拚命修鍊,又要尋找機緣,怎可能身邊帶著個姑娘?而塵界山中發生的一切,既然是有人精心策劃好,就必然不可能這麼輕鬆就查出些什麼,因此先讓嫣兒在星辰殿好好紮下根,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若第一道美人關都過不了,風玄又拿什麼去繼任風祖之位?
南陽界-商朔
商朔雖作為都城,但其地理位置卻相當靠北,因此又走了三日,一行六人便來到了商朔。
作為南陽界最為繁華的城市,陽朔的富饒簡直超過了北郡不下十倍。但進入商朔之後,風玄似乎多了個心事,一路上反倒變得悶悶不樂。
一行人在商朔城中的一個客棧暫時住了下來,第二日,風玄便打算進皇宮面聖。
「嫣兒也要去!」嫣兒似乎實在是不想和蘭軒待在一起,
「嫣兒。」風玄略帶嚴肅地喊道。
嫣兒嘟囔著嘴,卻依舊是不敢繼續和風玄胡鬧,只是把頭別在一邊生悶氣。
「風使莫急,既然燕兒姑娘不想和我們待在一起,風使又何必強求。況且嫣兒現在無依無靠,難得有風使可以傾心,風使又怎能放心將嫣兒交於別人?」子墨這時卻站出來替嫣兒說了話。
風玄看了看嫣兒,最後還是點頭道:「好吧,嫣兒,你隨我進宮,但記住,什麼話都不要說。」
「是,嫣兒知道了。」嫣兒雖然表面上還在生悶氣,其實心裡已經開心了許多,同時對子墨產生了相當的好感。
風玄眉頭緊皺,長長的望向皇宮的方向。他並非是在生嫣兒的氣,而他不想帶嫣兒去皇宮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並非是覺得帶嫣兒進宮不合適,而是不希望嫣兒知道一些事情。
子墨似是看出了風玄的心事,他已經猜到,風玄對這皇宮似乎頗有成見,但到底事出何因,自己也不敢妄加猜測,更不敢詢問。
「還請各位再次等我半日,不到日落,在下必定回來。」
「好,慢走不送!」
南陽界-商朔-皇宮
「啟稟陛下,風祖座下弟子風玄,現在宮外,請求面聖。」大殿之內,陽國國君正在批閱奏章,忽然一位守門將領匆忙跑進殿內,稟報到。
國君原本緊鎖的眉頭忽的舒展開來,一臉驚喜的望著守門將領道:「風玄?當今四聖之首風祖的親傳弟子?」
「啟稟陛下,正是風使風玄。」
「那還等什麼,快請啊!」
「是!」
「等等!」國君忽的叫住了守門將領。
「陛下還有何事?」
「帶他來內殿見我。」國君丟下奏章,起身喚宮女替自己更衣,隨後移步內殿。
守門將領有些疑惑,內殿是國君入寢的地方,為何要選擇此處面見風使。但他僅是個守門將領,哪有什麼資格去猜測國君的思想,於是便匆匆跑回宮門出迎接風使。
南陽界商朔皇宮大門
「啟稟風使,聖上於內殿有請,請隨我來。」守門將領回到宮門,對正在等候的風玄說道。
「內殿?我明白了,還請將軍留步,在下認得路。」風玄道。
這下守門將領是明白了,當今風使即便不是出生皇室,恐怕也與陽國皇族有著緊密的聯繫。
「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風使請!」
嫣兒卻一下子傻掉了,為什麼風玄會清楚地知道皇宮內部的構造?難道?
「快跟上。」風玄見嫣兒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便呼喚了一聲。嫣兒這才發現風玄已經快要走遠了,於是趕忙追了上去。
「唉,風使就是風使,還有這麼美的姑娘陪著,比不上啊。」守門將領長嘆一聲。
南陽界商朔皇宮內殿
「在下風玄,拜見聖上。」
「在下嫣兒,拜見聖上。」嫣兒也是個很聰明的姑娘,這一路上她一直傾聽並模仿他人的禮節,現在已經有些淑女的模樣了。
「玄兒……」國君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唇微微顫抖,似要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口。
「聖上,在下名為風玄,不是玄兒。」風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