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 長
蔣天穿著嶄新的綠軍裝,帥氣逼人。從此刻開始,他就是這個小縣城最帥的小哥了,他感覺空氣中都充滿了興奮的味道,暖意十足。讓他有種從未感受過的幸福。
「蔣天到炊事班報到」
「炊事班是幹嘛的,不管了,去看看。」他心裡嘀咕著。
「蔣天」這時有人叫他。他趕緊走到這個人跟前,說了聲:「是我。」
蔣天看著眼前的人,不再說話了。「哦,我是炊事班的班長。」
這位班長看著蔣天卻愣了下,這孩子的眼睛太亮了,還放著光,好象暗夜星空中的一顆顆小星星,明亮卻不刺眼。就這不經意的眼神。使這位班長同志心卻為之一振,他的心彷彿也亮了起來,覺得身上有一股股暖意襲來,十分讓人愜意,舒適。就這一眼,這位班長同志卻對蔣天有了一種莫明的好感。
這世間的人情,事情就是如此難以著摸。天天朝夕相處的人未必能有多深的情份,一次不經意的相遇,卻能讓人深陷其中,親近感十足。也許這就是緣吧!
曾經不經意的班長和少年已經事的蔣天。踏上了開往東北的綠皮火車。
第一次坐火車的蔣天,對什麼都比較新奇。坐在四周密封的鐵皮箱里,他一直沒有說話,小心謹慎的,他低著頭,看著剛剛拿到的一個行軍壼,他很是喜歡
。
想著以前渴了,自己也就拿手捧幾捧溪水就喝了。眼前這個叫行軍壺的,很漂亮,講究。綠色的壺身是鋼的,用綠色的帆布帶打了個十字結兜著,壺嘴有一個棕色的塑料蓋,蓋上有根細繩連著,兩邊也有可以收放的寬帆布帶,可以斜背著。這個裝備在蔣天的眼中是最貴重的
。
他十分愛惜這個壺,幾十年後,這個壺還一直陪伴著他。他當寶貝一樣,也珍藏了它幾十年。
有關這個行軍壺的事,我就親耳聽過一位老前輩講過一個真實的故事,:在抗美援朝戰爭時,這位老前輩也就跟蔣天一般大小,也就十八九歲。他被分派到了一支醫療小分隊,就跟著部隊派到朝鮮戰場上,在去往前線的途中,隊長對他說:「小鬼,你去把大家的行軍壺都拿到,去弄滿水,我們就要到前線了。」大家忙著整理藥品,繃帶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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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轉身拿著大夥的行軍壺去找水了。可當他再回到休息地時,卻沒有了一個活人,他們小分隊為炸彈炸沒了。整個醫療小分隊就活了他一個。他拿著大夥的行軍壺,整個人都呆了。就在他去打水的時候,不幸就這樣發生了
丶。
戰爭是多麼殘酷,一瞬間幾十條生命便可消失。一個轉身也就成了永別。而這些行軍壺便成了戰友們留下的唯一完好的遺物
。
經過幾天的行程,蔣天和他的戰友們都彼此有了些了解。班長是東北人,人很爽快,孤兒。三十齣頭,也大不了這些新兵多少
。
當他知道蔣天的事後,覺得和他的經歷有幾分相象,覺得自己好象找到了一個親人似的,從此後對蔣天多了幾分的照顧
。
經過多日的急行軍,蔣天他們幾日都沒合過眼了,終於可以休息個半小時,就地合身躺在地上睡著了。軍號又響了,他們又起身開始趕路,甚至於走著路都好象是在睡夢中。就這樣,他們就快走到了鴨綠江的邊上
。
就在他們隨部隊等待準備過江參加抗美援朝戰爭命令的那幾天時。戰爭結束了,這人世間的事情,何人能說明白?一切事情都是突然發生的,又悄無聲息的結束了。但是,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而獻出寶貴生命的人民解放軍的軍人們,他們的無私奉獻的精神不會結束!他們任何時候都是會當今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蔣天他們是幸運的。他們就這樣隨大部隊暫留在了當地,沒過幾天,他們所在的營被安排到了當地的一個林場工作
。
就這樣,在短短的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內,蔣天的身份由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轉變為了林場的一位閥木工
。
在林場的日子,蔣天雖得班長照顧,但他什麼累活都要搶著干,他心裡明白,班長護著他,但他總是搶著去做,就是為讓班長能少累點。從小沒有父愛的他,覺得班長就是他的家長,對他也格外的親熱和信任。
蔣天雖說從小就會在山上砍柴,但要說去森林閥木,他可是頭一回。班長叫他在林場的場院打個雜,他不聽,非要去閥木。班長是「老司機」,又是東北人,深知閥木工的辛苦。這不,去幹了沒幾天,手上就打滿了血泡。蔣天沒有抱怨過,他畢竟從小吃過許多苦,他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秋去冬來,班長也越來越喜歡蔣天了。蔣天也終於明白了炊事班的工作,不就是戲文中的伙頭軍嗎,還起個這麼個名?自己以前天天為怎麼填飽肚子忙活,到了部隊竟然又是個伙夫。又開始鑽研炒菜做飯了。還好,有吃的,蔣天心裡十分的滿足。
東北的冬天,那叫個冷,感覺空氣都象是冰做的一樣,對於一個四季常青的川西來的蔣天來說,就好比掉進了個冰窖。
還好有班長給他縫製的皮襖和皮靴,他感覺這裡不再只有寒冷,也有了冰雪的美麗。
短暫的相處后迎來了別離,蔣天隨部隊又要開去往新疆了,而班長卻複員回老家了。後來,有人告訴他,班長曾推薦蔣天留在當地的公安局工作,但蔣天不識字,此事不了了知。蔣天心裡明白,班長想讓自己離他近點,再近點……。
幾十年了,蔣天每次提起部隊的事,每每都是語氣堅定,表情嚴峻的說:「我們班長對我好呀!」那口氣讓人無法有任何置疑,不敢有一點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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